《重生后我与鬼神手刃白月光》 第五十一章 祭天剑法 翌日,陆雪渊睡醒后,从寝屋到膳斋堂的一路上,只要走在路上,便能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,尤其是在膳斋堂内,三千弟子齐聚一堂,可就在她走进去的瞬间,大厅瞬间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。 她似乎不论走到哪里,都能感受到背后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。也就只有膳斋堂里打饭的阿姨对她还跟平时一样。 就在她打完早膳,回过头的一瞬间,膳斋堂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,闹哄哄的乱做一锅粥。可无论她是坐着还是站着,都能听到身边人的议论和她有关。 “喂,她就是陆雪渊啊!” “是啊是,就是她,那个万花谷救下所有弟子的新生女修!” “哎,我听说,她和白师尊的关系匪浅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一群人讨论着,正往越来越详细的地方说着时,突然旁边有人插嘴道:“你们不知道吗?她就是试炼大会,测不出灵根的那个!” “为什么呀?她不是火灵根吗?”有人附和在旁边问道。 “这你就不知道了吧!她当时根本没能测出来灵根,灵力值倒是不少,就是什么灵根也没有!哎,你们说奇不奇怪,这怎么会短短几日,就突然有灵根了呢?还是火属性的!”这人添油加醋指摘着,其他人也是越听越玄乎。 “你的意思是……?”有人不明所以。 “你傻啊!你忘了几天前,朝晖派的赤烨师尊,到我们这大闹青崖山,为了不就是查出偷圣火石的真凶吗?” “哦哦,我记得,赤烨师尊当时好像还怀疑她来呢!”他们说着压低了声音,似乎怕旁边的人听到。 可是好巧不巧,还是有人凑上来,将话题继续扩散:“不会吧……她不会是因为圣火石,才突然变的这么厉害吧!?” “哼,”旁边有人嗤笑一声,“那有什么不可能,你忘了她当初从万恶境出来的时候,脑袋上突然就多出来个红色煞迹,看着就邪气的狠,这说不定啊,和她什么天魔的体质有关!” “天魔?!”旁边的弟子惊呼一声,这时有人朝这边望过来,于是赶紧底下头,装模作样的吃起碗里的饭来。 经此事过后,整个和尘派都传遍了,说什么的都有,有的是传陆雪渊为天魔之子,有的是说她自带火属性灵根,更有甚至说她那把剑,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上古宝剑,她能有此番威力,全靠着自己的剑。 可是对于圣火石这件事,大家却全都守口如瓶,谁也不在人面前提及,只要说到此事,便面面相觑,谁也不肯多说一句,似是忌惮陆雪渊现在的可怕灵力,又似乎是在意师尊的名声。毕竟以后大家还都要在青崖山一起相处许久。 可是偏偏,就有人‘一不小心’地将消息泄露给了赤朱峰上的朝晖派。 这一日,赤烨师尊赶到青崖山的时候,陆雪渊正在校练场上,随众弟子一起学习骑射和剑法。 她举着弓箭盯着前方的靶牌,瞄准靶心之后,手臂一张一弛,手中的弓箭便直直地插在了十环之内,正中红心,分毫不差。 就在旁边弟子为她鼓掌欢呼之时,却听到背后有一人走近,接着一道粗犷洪亮的声音响起:“射的不错,可就是身形姿态差了点,这要是我的弟子,射成这样,根本不值得欢呼!” 陆雪渊回头,只见说话之人一身红衣,鬓边胡须朝天翘起,两只眼睛圆滚滚,天然带着几分杀气,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个活阎罗,正是赤烨师尊。 陆雪渊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一下,捏着弯躬的手青筋尽显。 “赤烨师尊!” “赤烨师尊!” …… 周围不断有人打着招呼,可陆雪渊却仍是呆立在原地,抿紧嘴唇,半天没说出一句话。 楼意因为护送公主回京,下山去了,一大早就让戚祝融师兄带为转达了,此刻他不在山上,就没有人会替她说话,更没有人会替她出头。 而周围的人,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天,悄然退到了一旁,三五个人聚成一堆,偷偷的朝这边观望,陆雪渊甚至听到还有些笑声传到耳朵里。 赤烨师尊站在她面前威风凛凛,身边还有两个朝晖派的弟子,左右随行。 陆雪渊不想在此刻惊动这么多人,纵然她已经将圣火石融入身体,拥有了火灵根,可她却仍旧不想正面与赤烨对抗,因为她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实力,还不是时候,要想一击毙命,就必须学会隐藏。 “赤烨师尊好。”陆雪渊说着冲赤烨盈盈鞠了一躬,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,却突然被赤烨抓住了胳膊,接着掌心使出火力,对着陆雪渊迎面就是一掌。 红色的火焰灵力,在陆雪渊的胸前炸开,像一股极其强大的冲击波似的,将她一下子拖到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,陆雪渊半躺在地上,嘴里咳出一道血来,她长长的青丝散乱地上,被裹在泥里,脏乱不堪,她的衣服也因此全部沾满了泥土。 陆雪渊扶住胸口,一脸怨气的凝视着赤烨师尊,脸色苍白至极,可眼神中的浓浓恨意似是一把最为锋利的刀,能直接将人的心脏戳破。 “你为何不使用你的火灵根?还是你觉得本尊根本不配?”赤烨师尊望着她,居高临下的说道。 “我不知道…你在说什么…”陆雪渊从地上爬起,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,顺势将头发摔到身后,抬起手擦了擦唇角。 她恶狠狠地盯着赤烨师尊,隐隐的怒气,和胸腔中翻江倒海的沸腾灼热之感,全被自己压了下去。 “哈哈哈哈,”赤烨笑道,“万花谷能救下那么多弟子,只凭你,是绝对不可能的,可你却做到了!说,你体内的火灵根是怎么来的?” “或者说,你是怎么把圣火石偷到手的?!”赤烨师尊突然发难,表情远没有了刚才的嬉笑轻松之感,他瞪大了眼睛,目光中的狠酷灼灼逼人。 见陆雪渊没有反应,他又道;“不说?好,今天就让你知道,圣火石不是你一个小丫头,能随意拿走的!” “给我抓住她!”他随即命令自己身旁的两名弟子上前,便见到那两名身,着红色弟子服的朝晖派弟子,先是一点头,紧接着上前拉住了陆雪渊的胳膊。 “你们做什么?!”陆雪渊挣扎着喊道。 只见那两名弟子,其中一人拿出个烛台一样的法器,另一个则掏出一根银针,他们配合着将针尖往陆雪渊食指狠狠一扎,接着便有红色的血液瞬间滴到法器的灯芯上去,原本白色的灯芯像是被火点燃了一样,顿时燃烧器熊熊火光。 “还说你没有盗取圣火石!!!”赤烨师尊咆哮道,“这圣火烛台能被点燃,就说明圣火石已经融入你体内!陆雪渊,你今日,非死不可!” 陆雪渊就在此刻打了旁边弟子一掌,就在他们松懈时刻,转身就欲逃走,却被赤烨师尊直接大力吸住脖子,隔空将她高高举到天上。 赤烨师尊就这么在校练场,在众目睽睽之下,将陆雪渊当中用金丹之气,将她掷于空中,另一个掌心却突然使力,生气一团蓝色火焰,直接冲着陆雪渊的身体烧去。 就在蓝色火焰接近陆雪渊身体的瞬间,突然凝聚成强烈的蓝色光环,直接将陆雪渊身体里的红色灵力源源不断的往外吸走,她的叫声凄惨热烈,像是再一次受了抽筋剥骨之痛,全部青发在身后炸开,张开着双臂在空中形成一个‘大’字,像是绞刑架上的犯人一样,被人施以酷刑。 “雪渊师姐!你就承认是自己的错,像赤烨师尊求饶,让他放过你,不然再这样下去,你会死的!”底下有师妹在一旁说道。 “是啊!快求情吧!”有弟子也附和道。 陆雪渊一脸痛苦的表情,挣扎着,却在听到底下有人劝自己像赤烨师尊投降时,一字一句咬牙道:“我、没、错!我、不、求!” 接着,赤烨师尊手中的蓝色火焰更加用力,放大的光圈以更加迅速的力道吸取着她体内的灵力,就在她身体中的红色灵光快被要吸干的时候,突然一道狠戾的声音从身后响起。 “放肆!”白暮尘一身白衣不染纤尘,却面色暴怒,青筋尽起,他望着正在施法的赤烨师尊,突然从指剑祭出玉炳剑,从牙缝中冷冷的喊出一声;“祭天!” 接着便有无数的飞剑从天而降,直接朝着赤烨师尊一人飞身而去。 赤烨师尊见漫天剑花如雨般落下,急忙躲闪,双手聚气往上,直接形成一个巨大的冲击膜,像伞一样的保护着自己,不被万千剑身近体而亡。 就而在他收回手的同时,白暮尘飞身冲往陆雪渊跟前,将她遥遥下坠的身体,抱进怀里,满眼心疼的望着怀里的人,从上空徐徐下落。 “渊儿,”他眼眶湿红,盈盈泪水在眼中打转,低声喊道:“醒醒。” /133/133581/31330757.html 第五十章 认清现实 那名弟子蓬松着头发,刘海遮住了眼睛,小小的身躯似是有身傲骨,看起来有种宁折不弯的气质,他弯腰将地上的长剑捡起,沉重的长剑,给他以冰冷的触感,他刚想仔细端详,却被一个声音打断。 楼意走到这名弟子的跟前,伸出手道:“给我。” 这名弟子突然手足无措,茫然抬头,瞪大了眼睛望着他,乖乖的交出了手里的长剑。 “无霜?”楼意出声问道。 可无霜却是赶紧低下了头,似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,逃也似的离开了。 十分钟后,在回去的队列中,楼意好不容易找到了陆雪渊,跑上前去,将孤神剑交到她手里。 陆雪渊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楼意,打量了眼手里的孤神剑,并无半分喜悦之色,她将剑拿起,冷冷的说了句:“多谢,”抬脚就准备往前走。 “阿渊,”楼意一把拉住她的胳膊,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,对着她说道:“你头也不回的就走掉了,连孤神剑也不要了,是不是,生我的气了?”楼意声音稚嫩,却清澈好听。 “我为何要生你的气?”陆雪渊望了他一眼,别过脸,反问道。 “你…吃慕容瑶的醋了,对不对?”楼意见她对自己爱理不理,却不生气,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还唇角带笑。 “她只是我的堂妹,我一直都把她当做妹妹看,而且她独自出门在外,又没有人在身边照应,我身为兄长,理应多看管一些。但是阿渊,”他忽然伸出手指,对着陆雪渊发誓道:“你信我阿渊,等这次回去就把她送走,再也不会出现在我身边!请你相信我,我心中所想所爱,从始至终,只有一个你!” 楼意情真意切,饶是谁听了都会被他的真情所打动,可陆雪渊却不再是,那个生气时哄一哄就能恢复的小女孩。这次路上,她也想了很多,关于楼意的身世和鬼神冥翌的关系,有时候她甚至分不清,自己眷恋的到底是那个让她又爱又怕的人,还是眼前这个单纯率真,事事为自己考虑的琼王。 可即便是楼意,他们之间也有太多的阻碍需要衡量,王公贵族是怎么样的生活,她一个小小的遗孤,根本无法想象,原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,即使短暂交集,总有一天,也会回到正轨上来。 下个月后,突破筑基期的弟子们就可以下山试炼,她想那时候,就是他们分别的时候了。 陆雪渊望着他的眼睛,抽回了胳膊,恢复了往日的平静,对着他道:“我没有吃醋,也没有生你的气,慕容公主本来就是九域之内与你最配的人,至于你喜不喜欢她,那是你自己的事,我管不着。但是楼意,我依然会把你当做知心朋友对待,你也不用,刻意强调什么。” “知心…朋友?”楼意喃喃自语道。 陆雪渊这时已经往前走开,只留下一个背影,将他留在了原地。 ……………… 晚上,大家回到青崖山后,听从戚祝融的吩咐,都回到各自的寝屋里就寝了,大家这一路上,除了被挂在树上的那十几名弟子,其他的也全都筋疲力尽,就是有胆量,也被这次巡游折腾的够呛。现在好不容易到了青崖山,等戚祝融刚一吩咐完,便直接四散,谁也顾不上谁了。 陆雪渊本来也是要回寝屋去的,可她突然想到,今日匆忙与千年树妖搏斗之时,手中的鲜血似是发挥很大作用,便来到洗仙阁,想要问个究竟。 可她刚走到殿门外,就听到里面一阵窃窃私谈的声音。 “师尊,这次巡游是弟子没有办妥,不能照顾好师弟师妹们,让他们遭受了危险,在万花谷,闯下了大祸。”说话者正是和尘派的大师兄,戚祝融。 “哦?你都闯了什么祸事?说来为师听听?”白暮尘坐在玉塌之上,面前摆着一盘七局,正在与自己对弈,见到戚祝融来到自己殿上,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棋子。 戚祝融将今日在万花谷内发生的事,一五一十地讲了讲,他接着道:“是雪渊师妹,最后…最后力挽狂澜,才把十几个弟子的姓名,给救了下来!这次,多亏了师妹!”戚祝融说着,真诚的夸起陆雪渊来,他虽然对她何时有这样的能力感到十分惊奇,可却并无半分不悦之情,相反,他早就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妹是个万中无一的人才,不容小觑,就等什么时候,风云变幻,展翅腾飞。眼下,他可算是见识到了陆雪渊隐藏起来的真正实力,也无比佩服师尊,能在这么师妹这么小的时候,就把她收归门下,日后一定能成为青崖山的骄傲。 白暮尘摆弄着手中的棋子,并未说话。 “只是师尊,弟子有一事不明,”他突然抬起了手,道:“还请师尊解惑。” 待白暮尘点头后,便说道:“我们此次在万花谷遭遇的险境,是因为一双脚印引起的…”说到这时,白暮尘手中的棋子忽然停顿了下,接着如无其事的回道道:“然后呢?” “之后弟子们跟随者脚印前往,发现脚印消失处,有一处山洞,只是当时天色渐晚,弟子们也就没有到山洞中去,可是……”戚祝融犹豫着,没有再说,他心中想,可是他凭借着多年下山除秽的直觉来看,那个山洞总给他一股阴森之感,这次的千年树妖也是,好端端的千年古树,如何就成了吸食人体力,精魂的妖物了呢? 这件事令他匪夷所思。 白暮尘听完他的言语,也大概知晓了他的意思,将手中的棋子撂回棋盘里,挥下衣袖从玉塌上下来,坐直了身子。 对着戚祝融,他看了两眼,道:“好了,此事为师已经知晓,会到万花谷查看的,今日带弟子累了,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 “好的师尊,弟子遵命。”戚祝融说完后,就放下手臂,走向了和尘殿的大门。 他刚一迈出脚,便见到陆雪渊在门外静候多时了。 “师妹?这么晚了,你找师尊有何事啊?”戚祝融一见到她,脸上洋溢起宠溺的笑脸,问道。 “啊…祝融师兄好,我关于…剑…的事……”陆雪渊站在门外,挠了下头,对于戚祝融的问话,她正在脑海中努力的想着托词。 “渊儿,进来。”恰巧这时白暮尘的声音在洗仙阁内响起,瞬间解救她于无形的尴尬境地。 “师兄我先走了。”陆雪渊抛下这句话后,便头也不回的跑到了殿内。 戚祝融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,走了出去。 洗仙阁内,陆雪渊看着端坐着的师尊,一时没有说话。还是白暮尘有意无意的看了她几眼,笑道:“渊儿这么晚了,来找为师,不会只是来看看吧。” “我……”陆雪渊支吾着,却突然鼓起了勇气,直接说道:“其实我这次来,是想问师尊,您之前说我是凤凰血脉,拥有涅槃之火,这到底意味着什么?而且,我的血…好像能让树妖畏惧!”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,便低下头,眼巴巴的望着师尊,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。 白暮尘本来听完戚祝融说的事后,心中淤堵,正想着改天到万花谷一趟,好把这件棘手的事情悄悄处理掉,现在却被眼前陆雪渊呆萌不自知的样子,突然逗笑。 他温情脉脉的眼神中,是肉眼可见的喜悦。 白暮尘微抬着下巴,斜睨着她道:“怎么?渊儿也有害怕的时候?”刚打趣完,他便站了起来,走到陆雪渊身边,伸手静静的抚摸着她的头发。 “为师,好久没有这样看过渊儿了,记得以前,渊儿的头发,还是为师给梳的。” 陆雪渊就这样,默默的看着地面,在他宽大的手掌下,柔顺的像一只小猫,正享受着主人的爱抚。 可白暮尘的手却在下一刻停了下来,似是微微抖动,他眼神中的柔爱,也变成了隐忍和不舍。 他望着窗外如水的夜色,道:“上古凤凰一族,是天地大战后诞生的神物,有通天入地的本领,它的凤凰羽翎就是人人争抢的上古神器,万年来,被人杀戮劫掠,早已经消失灭迹。而你身为凤凰一族的血脉,自然具有意想不到的能量,可以说,单从凤族来说,你肩负着无上的责任,可为师却不希望,你参与到这场本不属于你的浩劫当中。” 夜色漆黑而又明亮,从远处山下飘上来的孔明灯,在天上如冬夜萤火,点点硕硕,给静谧的夜晚增添几分灵动之感。 陆雪渊也走到白暮尘身边,和他一起望着天空的亮点,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。 这是她为首第一次,没有出口反驳他的意见。 白暮尘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与沉默,回眸道:“想必渊儿的血,能诛杀妖邪,这才令树妖丧命的吧。我的渊儿,”他说着,又望向了远处的天空,呵出一口白气,接着道: “终究是长大了。” 陆雪渊侧目往上,眼神掠过师尊的眼尾,鼻稍,这才发现,原来师尊的神情一直以来,都是一个样子,如天上清冷高贵的神,不小心被打入凡间,从始至终守护着这里的一方净土,和天下的安宁,他这般矜冷高贵,怎么会真的懂得人世疾苦。 所以,她想要的东西,对于已经拥有的人来说,永远不会是值得的。 /133/133581/31330756.html 第四十九章 涅槃之火初问世 戚祝融和楼意皆是一愣,寻着声音转身回望,却见陆雪渊此刻正手握孤神剑,身姿像树一样挺拔,她眉眼疏落,却藏有星辰大海。 “你?师妹,你可知此行非常危险,一不小心,就会被接连卷起,有可能连你也救不下来!”戚祝融望着她,眼神幽切的说道,他不想,也不忍心,看着最疼爱的小师妹前去白白牺牲。 可此时已经有人被树藤缠绕全身,止住了呼吸。 上面原先的哭喊声,此刻也渐渐止住,只剩下几个人不大不小的痛苦呻吟,下面的弟子见到事态如此严重,也跟着茫然无措起来。起先有几名自告奋勇的弟子,试着去摧毁树藤,却被千年妖树的藤条给袭击,现在正被人搀扶回来,躺在一边休息。 剩下的一些为数不多的弟子中,传来一阵哭声。 “呜呜呜…当初我就说了不要来,你们偏不听!现在好了,出了这么大的事,回去可怎么给师尊交代!呜呜……” “是呀!都是雪渊师姐!要不是因为你,我们也不会都来此地,更不会发生现在的事了!我怕……”这两名女弟子说完哭的更大声了。 “我?”陆雪渊站在一旁,丈二摸不着头脑。 原本就不是她提议要去找脚印的失踪者的,更不是她说大家都要去的,她只不过是看大家因为分歧而意见不一,没法协调,戚祝融师兄不好领队,这才借着自己的口说出了大家的想法,谁知,一出事,全都要怪在她的头上了! 呵!墙倒众人推,树倒猢狲散呗!陆雪渊漆黑的眸子闪出一丝寒光,原本风光无限的桃花眼,此刻却如同被冰封住的湖水,只剩下无尽凉意。 “渊儿……”楼意刚想出声安慰,却被陆雪渊的行动塞住了喉咙。 陆雪渊挥了挥手,望着刚才‘声讨’她的那两名女弟子,道:“既然二位都这么说了,那我陆雪渊便认下此罪,一人做事一人当!今日若是解决不了这麻烦,便把自己给掉上去,给二位赔罪!” 她说完,一手持剑,盈盈走到那棵百年妖树面前,刚想挥剑砍断树藤,却被伸过来的树藤突然袭击,一个侧影躲过身去。 她旋转着步子,长发在风中飞舞,身上的青纱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瓣,倏地绽放开来。接着她转过身,面向妖树,眉心一凝,丹田聚气,突然一跃而起,就在她手执孤神剑,快要砍刀倒挂着的慕容瑶时,却被身后一根不知从何处窜来的树藤,直接缠住腰身。 “渊儿小心!”楼意在下面喊道。 陆雪渊这下被树藤缠住身体,手中的孤神剑却是也使不上力,方才还对她责备的-那两名女弟子,此刻也停止了哭泣,在一旁说不出话来。 陆雪渊被树藤带着在空中七上八下的乱舞着,她手里的孤神剑使不上力,就直接丢了下去,而是赤手空拳的与这树藤博斗,她双手拧紧,使劲扯着藤枝,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下连她也要灾到此妖树上,却突然间,见此树似是被触动某处似的,树叶‘莎啦啦’地响着,接着藤条抽回,陆雪渊一下摔在了地面。 “阿渊!”楼意直接冲她跑了过来,眼神当中是难以掩饰的急切神色,方才慕容瑶被邦在树上向他求救之时,也没见他如此关切。 “阿渊你还好吗?哪里有不舒服没有?”楼意直接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,左右转着圈,急切地问道。 陆雪渊眼下只是从高处摔了下来,并无一点大碍,而楼意很明显的,就是关心则乱。 “好啦,我没事。”陆雪渊看他如此着急,不忍心让他担忧,对他说道。 “是血!”陆雪渊安慰完楼意,突然在心中悟道。 方才因为她使出灵力和树藤在扭打期间,因为藤条粗糙,被不小心扎破了手,上面的血迹沾染到藤条上,这才令妖树收回了藤枝。 “难不成,我的血竟有如此大的威力?”陆雪渊在心中疑问道,她随即捡起手中的孤神剑,用利刃划破了手指,将鲜血随即涂抹到剑身上,接着中间红色的道印瞬间闪出一道红光。 “哇!”周围的弟子见到后,都是一阵惊呼,眼神中皆是震惊的表情。 楼意望着此刻的陆雪渊,眼神中倒映着她青衣翻飞的身影,她的周身被一道极强的剑气包裹着,泛起红光的孤身剑被无形的黑色戾气包裹着,‘嗡鸣’声四起彼伏。 接着,陆雪渊突然加快了脚步,风驰电掣般朝那千年妖树砍去。 可是那妖树毕竟有千年之力,哪是那么容易就被砍断的,对付一根小小的藤条还好说,可要是对付这个几人粗的大叔,纵使她使出全部灵力,此树还是如同风雨入侵般岿然不动。 上面的弟子摇摇晃晃,出声道:“救我,先救我师姐!” 可是却还有许多,都许久不曾说出话来。 “不行,这样一个个救下去,都得死在树上!我得想个办法……”陆雪渊眉心一凝,眼神中是风雨欲来的镇定,她额间的鸢尾花印迹似是受到感召,此刻正发着红光。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的时候,却见陆雪渊直接把剑抛在了半空中,紧闭着双眼张开双臂,命令自己凝神静气,大口吸纳着灵气,就在孤神剑要落在她眼前的前一秒,睁开双眼,赤红色的眼眸赫然显在孤神剑冰冷的剑身上,就在此刻,陆雪渊突然叫出了那句,足以震天动地的口号。 “噬魂夺魄,罪以天泽!” 紧接着一阵强烈的风迅速卷起地面上所有的枯枝树叶,在陆雪渊的面前全部汇聚到一起,就在她喊出阵令的瞬间,孤神剑像是被一道霞光附体,燃起了朱虹一样的光,带着热浪,将这些树叶全部点燃,形成一个巨大的火光。 在场的众人顿时傻了眼,就连在外修行多年的戚祝融也没见过如此的阵仗。 所有的树叶在空中瞬间燃烧起来,接连排列形成一道火舌,在孤神剑的驱使下,齐刷刷地飞向千年妖树的树干,接着绕着树干围城了一个圈。孤神剑还在眼前横立,陆雪渊双手作出个手势,眼中红霞漫天,她的周身像花一样四散开来。 紧接着,红色的火圈,突然变成了一场熊熊大火,将整个树身从上到下都被包裹进涅槃之火中,茫然间,似乎听到了一声奇异的怪叫,然后便见千年妖树猛然抖动,树顶上的叶子纷纷下落,像刀子一样的往地上扎。 “阿渊小心!”楼意在下面大声喊着。 可此刻的陆雪渊已经避无可避,一片飞叶顷刻间就从她脸庞划过,陆雪渊往后稍微退几步,飘在风中的头发,就被落叶却断,零散风中。 就在她眼看着自己要被另外几片飞叶袭击,来不及躲避时,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挡住,直接扑在她的身上,接着楼意的肩膀和手臂,就被突如其来的飞叶给划开了口子,鲜血瞬间渗出。 “阿意!”陆雪渊趴在他的肩膀上,大声喊道,一双桃花眼整的许圆,眼神中的惊恐无措,在熊熊火光的映衬下,泛出阵阵涟漪。 就在此时,陆雪渊似乎像变了个人一样,她的眉宇之间全是凛冽的寒光,眼神中的怒意皆化作道道戾气,一手指天,冷冷道:“孤神剑,杀!” 方才霞光璀璨的孤神剑此刻却突然恢复了冷寂,倏地落在了陆雪渊手中。紧接着,下一秒,陆雪渊便像闪电一般的速度,冲到了前年妖树面前,带着无情的怒意,和满心的仇恨,举起手中的剑,横刀而过,黑色戾气缠绕的剑,发出一阵强光,接着,围墙般粗壮的千年妖树,横刀倒塌,大半个树身,全然往周围倒去。 方才树身上燃烧的涅槃之火也顷刻消散,树妖用来围困弟子的树藤也倏尔收回。 原本被树藤倒挂在树上的弟子们,现在全都躺在地上,戚祝融带着剩下的弟子,全部赶了过去,一个个将他们从地上扶起,正好拿着方才采集的补气灵草,用术法充盈到他们体内。 “哎呦,痛啊……”有人呻吟着,躬着身子被其他弟子扶了下去。 剩下没有大事的,也都自己从地上起来,一瘸一拐的往后方空地上的安全地带走去了。 “意哥哥!”就在此刻,慕容瑶公主,抹了吧眼泪,小脸蜡黄的朝着楼意跑来, 见到他举着胳膊,直接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,泪眼汪汪的抱紧了他道:“意哥哥,我好害怕!” 陆雪渊就在此刻,刚一转身,就看到两人如胶似漆的粘在一起,把方才想查看楼意伤势的念头,直接给打消掉了。她将手里的孤神剑斜插在地上,冷哼了一声,径直从那两人面前走了过去。 楼意此刻胳膊流血酸痛,一只手腾不开,没法让怀里的慕容瑶起来,再说她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,他这个做哥哥的总得安慰一下。 他见陆雪渊走过,急忙喊道:“阿渊,你的剑!” “不要了!”陆雪渊看也没看他一眼,出口便道。 “好了!所有弟子集合队伍,随我回青崖山!”戚祝融站在人群中喊道。 就在此起彼伏的一片‘哎呦’声中,有一双脚步,徐徐地走向了孤神剑。 那人,却不是楼意。 /133/133581/31316672.html 第四十八章 追寻失踪人口 楼意接过来她手里的‘粉红妖姬’,仔细查看一番,原来真如戚祝融所说,花瓣中间生长着很多粘液,这些液体具有极强的腐蚀性,不仔细看不会发现,花蕊的下面,还藏有很多黑色蚊虫的尸体。 此时这朵粉色假百合鲜嫩欲滴,正散发着香浓的气息,幸亏此时大家都带着面罩,要不然定会吸入过多的香气而产生眩晕。 “怎么样?没有事吧?”戚祝融身为大师兄,首先冲到这来查看状况。 “无事。”楼意一笑,接着把花高举过头顶,对着众人道:“大家千万小心这种花,方才大师兄所说的‘粉红妖姬’就是它。” 他说完,趁着弟子们议论的空隙看了陆雪渊一眼,却见她向是毫不在意的样子。 陆雪渊见楼意难得认真,为弟子们讲解‘假百合’的毒性,就所幸站在一旁当个听众,也不插话。 她眼看着楼意走过来,冲她笑道:“我刚才拿的那花你可见了?千万不能被它迷惑了。” “见了怎么样?不见由怎么样?能受什么伤?”陆雪渊心里不爽,出口回复道。 “方才祝融师兄讲的,你都听了吗?此花……”还未等他说完,陆雪渊就抢先说:“可你们不是也没事吗?” 楼意愣了一下,然后举着手里的银色手套,说道:“这是千丝引制成的银手套,刀枪不入,所以能隔绝毒性,只是这双手套是按照我手的大小制成的,恐怕不适合你,改日…” “不用了!”陆雪渊直接将他打断,面无表情道。 “意哥哥,我们走吧。”这时,慕容瑶走到楼意的身边,对着正在说话的两人道,她还看了陆雪渊一眼,仿佛故意似的,一把拉过楼意的胳膊,将他径直拖到了前面队伍里。 陆雪渊看了眼两人的背影,什么话也没说,眼底里却悄然浮起了红色的幽光,仅在一瞬就又灭了下去。 他们跟随队伍大军超前走着。 楼意看了眼身旁的慕容瑶,低声道:“刚才,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?” “没有意哥哥,”慕容瑶接着甜甜一笑,道:“我只是摘了它的根茎,并未碰到过它的花蕊,没有沾到粘液,不会有事的!不过意哥哥能够担心我,瑶儿真的很开心!” 楼意低头笑了笑,并未在说什么。他本想回头去看陆雪渊在干什么,却被她一直拉着往前走,再者他觉得今天的阿渊有哪里怪怪的,似乎在故意躲着他,因此,他便只好往前一直走去。 可就在看不见的地方,慕容瑶的手上,红色的半点正在迅速蔓延。 …………… 半个时辰后,他们一队人马又来到了一处风景绝佳的地方,这里空气幽森,倒是都是湿漉漉的清新森林的气味,可能是因为这里雨水充足,光照又强,因此就连此地的蘑菇都长的比别的地方要大出许多。 大家看着一地白的,红的,蓝的,绿的,还有五彩斑斓的各种真菌,不禁兴奋地看花了眼,还有甚至扬言要去摘几多尝尝的,被戚祝融急忙阻止。 “大家千万不要擅自采摘此地的蘑菇,颜色越鲜艳的,越有毒,大家千万要谨记!”他谆谆教导着,时刻不忘叮嘱这些年轻活泼的新生弟子们。 “知道了大师兄!”弟子们回复着,却突然听到有人说:“哇!这里的蘑菇也太可爱了吧!” 大家询着她的声音望去,只见一片翠绿之见,一朵红色的蘑菇头上长着雪白雪白的斑点,像是一朵朵红梅映雪,极有几分诗意,而它一旁的粉色蘑菇就好像是兔子耳朵一样,长长的耸立着,可爱至极。 “大家千万别动!”戚祝融在看到这些新生弟子,对这些颜色可爱的没有抵抗力,就再三叮嘱,千万不能随意采摘,更不能入口。 可就在这时,一双大型的脚印赫然映入眼帘,那脚印似是刚留下不久,还未被长出的青苔覆盖。可是此处偏僻幽远,有谁会不远千里,跑来此处留下足迹呢? 就在大家都对这双脚印产生好奇的时候,突然有人出声问道:“不会是上山砍柴的樵夫,突然迷路,然后看到这些蘑菇这么可爱,就采了吧!” “不会吧!要真是如此,那岂不是麻烦大啦!!”有弟子回应道。 “要不我们寻着脚印,去看看吧。”方才猜测的那名女弟子说道。 “是啊,大师兄,为了以防万一,还是我们去找一找吧,如果真的如此,说不定还真能救人一命呢!” 弟子们大声讨论着,有人觉得宁可认错,也绝不能放任不管。而有些人则认为,太麻烦了,根本没有必要前去。奈何我们大师兄却是个仁善的性子,因此他建议,有想要帮忙的弟子,大家一并前去,剩下的弟子可以在原地休息等大家回来。 此主意一出口,只听四处鸦雀无声,新生弟子们面面相觑,刚才持反对意见的弟子们也不说话了。因为,大家谁也不想当被剩下的那一个,尤其是在这个恐怖幽深,尿不拉屎的地方,虽然植被长的极好,可不见得是人喜欢的。尤其是在脱离群体之后,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 “大家意见如何?”戚祝融再次问道。 “不如我们大家都随同前去,无事再回来。”陆雪渊看无人接应戚祝融的话,站在弟子群的最后面答道。 她声音极高,可音色却稳,听起来了极有份量,说来也怪,她每次不说是不说,可一旦说气话来,便如同空谷回音,总要寂静一阵。 “那就这样吧。”戚祝融说着便带领众人一同寻着脚印前往。 他们盯着地上的那双脚印一路向北走,这里植被稀疏,脚印到了前方便没有了,剩下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黑压压的石洞了。 大家顿住脚步,有人开始揣测,“不会进到那个石洞里去了吧?!” “啊?要真是这样,我可不去了!”有些弟子已经心生胆怯。 “我也不去!”就连方才答应前往寻找的弟子,也开始打退堂鼓。 “大家莫慌,不如我们先就近在这附近找找,如果没有的话,我们再商量如何前去。”戚祝融说着,已经派青崖会的弟子各自带着一队人马,在森林里寻找起来。 森林碧树遮天,方圆百里的树木都直立挺拔,高耸入云,地面上的树叶堆积起来,浮了一层,因此走在上面异常松软。而此间空气稀薄,走几步就要稍微修整一小下,还有些体力不好的,干脆把面罩取下,大口呼吸着林间的空气。他们彼此相扶,小心翼翼的在树林间走着,四处寻找着脚步人的踪迹。 就在此时,听到不远的身后传来一声“啊!”地惊呼声,接着就听到楼意急切地呼唤着;“瑶儿!” 在大家刚停住脚步,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候,有人大声喊道:“不…不好了!这…树吃人了!” “什么树吃人?你说清楚!”有个脾气不好的男弟子冲那里哄道。 可他话音刚落地,便听到地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稀稀拉拉地声音,接着出现好几根大藤,直接把呆在原地的弟子们双脚困住,直接拖在了地上,拉着就飞驰往后退去。 一时间,树林里的尖叫此起彼伏。 陆雪渊本来是随着另一队弟子走在前面的,可听到有人叫喊也停下了脚步,她原本就是想故意躲开楼意,所以领着一队弟子走在最前面,和青崖会的青柠师兄并肩而行。 “去看看!”青柠与她对了个眼神,出声道。 陆雪渊点头,两人飞快的朝事发地点奔去。 此刻夕阳最后一缕光线下了山,树林间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,再加上有树藤不断的卷起弟子朝深处裹去,气氛一下子变得阴森恐怖起来。 陆雪渊和青柠师兄感到树藤最后消失的地方时,却见到十几个弟子,全都被一根根藤条倒挂在十几米高,几个人合抱才能围起的树上,他们不断挣扎着,嘴里叫嚷着“救命!”、“放我下来!” 这时,戚祝融和其他的师兄们也相继赶到,他一边命人前去营救,一边让人去寻找剩下还在林间的弟子,不一会便有大队人马带着余下所有的弟子,一齐相聚在这里。 “这是怎么回事?!”有人睁大眼睛,看着这一幕,吓得脸色瞬间煞白。 眼看着十几人不断挣扎着,却还是没有办法砍断藤条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头悬下,被藤枝勒紧身体,裹进筋脉,压抑着血液流动。 “大…师…兄,我…快不行了。”树林下的一名弟子传来呼唤。 但是在场的所有师兄们,包括戚祝融在内,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,却还是没有办法将藤条砍断,他们有学火术法的,有学金术法的,可都是偏课学了些皮毛,对着这棵千年成精的大树,根本毫无杀伤力。 而慕容瑶此刻还在大树下不断摇晃着身体,她已经哭了出来,俯看着楼意,不断哭喊道:“意哥哥!意哥哥想办法救我!!啊啊啊!” “瑶儿别怕!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下来!”楼意说完,转身直接走到戚祝融身边,眼神急切地问道:“祝融师兄,不知你是否有办法,救弟子们下来。我记得,你好像是这里唯一的火灵根。”她说完看了站在一旁的陆雪渊一眼,接着便十分默契的避开了彼此的眼神。 “这个…”戚祝融犹豫着,却还是承认:“确实没错,我当年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才没去赤朱峰,而是跟随师尊留在了青崖山,可是,我们这里学的最多的也是木系法术,对于火系,我的确掌握的不太牢固。” 当年戚祝融因为不愿去朝晖派,跟着赤烨师尊学艺的事情,陆雪渊也知道一点,那时她还小,而戚祝融硬是在师尊房门前跪了三天三夜,师尊才出面同意他继续留在这里,而相对的,他所失去的就是天生火灵根的强烈属性,只能在有些时候稍微派些用场,再加上木系术法的辅助,一般都可以解决,可眼前他们面对的,却是个变异的千年妖树。 “不如,让我试试。” /133/133581/31316670.html 第四十七章 万花谷巡游(一) “等等。”那人道。 陆雪渊回眸,却见一个身高低自己半头的小鬼,站在跟前,他刘海盖住眼睛,乍一看跟个行街乞讨的要饭的差不了多少。 怪不得人人都要嘲笑他,这个样子也着实太没精气神了些。 “怎么了?无霜小兄弟?”陆雪渊半俯着身子,对着他道。 “你…知道我的名字?”无霜喃喃道。他似乎对于陆雪渊能叫出自己名字这件事,很是吃惊。 “当然了,你我同为在青崖山长大,我对你还是有一些了解的。”陆雪渊报以温和微笑。 “今天的事……总之,谢谢陆师姐替我解围!”他说着却又低下了头,骨子里那份不自信如影随形。 “没事!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。而且,我听说下午的万花谷巡游能采集很多灵芝仙草,都是对提升灵力有助益的,说不定会对你有很大帮助,所以呀,”陆雪渊说着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,接着道:“你根本不用担心,无法结丹这件事,你小小年纪多的是机会历练。” “真的吗?”无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,这才显出几分少年人应有的稚嫩,嘴角眉眼都弯了起来,脸上的欣喜遮盖不住。 “对呀!”陆雪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,将他额前的碎发往后整理了些,却不小心露出了他眼角一道细长的刀疤,像一只小小的蜈蚣,贴在脸上,令人猝不及防。 “陆…陆师姐,我还有事,就先走了!”无霜急忙低头道,接着便一溜烟消失在了大殿上,跑得无影无踪。 “哎……”陆雪渊皱着眉头,伸出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。 “这小孩!”她轻哂一声,说道。 “走吧,我们午后还要巡游呢?”楼意说着向她伸出了手。 陆雪渊看了一眼,却毫无出手的意思,径直走过他肩头,侧着身子在他耳边低语:“谁要跟你牵手!”接着吐了下舌头,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。 “阿渊。”楼意在身后长长的叫了一声,却是紧跟着她的步伐离开了这里。 …………… 下午,万花谷。 周围高耸的树木林立,各式各样的鲜花奇草争奇斗艳,陆雪渊和其他所有弟子,在万花谷的碑界前站着,整装待发,大家都是十分轻松愉悦的心情。 青崖会的弟子则在前方带路,戚祝融身为首席大弟子,自然在前指示着一切事物。说到底,青崖会是和尘派自行成立的帮会,由试炼期后灵力先突破筑基的弟子们组成,团体虽小,却极其精英,成员之间互帮互助,个个都是青崖山的皎皎者。 还记得之前试炼大会刚开始的时候,戚祝融还希望陆雪渊能早日加入青崖会来,而她却不置可否。 当时,她连参加试炼都难,更不用说加入这个精英组织了。 现在,戚祝融在前方讲着诸项事宜,随形有几名弟子在新生弟子群中发着采物袋和白色纱巾。 采物袋是为了大家采集灵草用的,而这个纱巾则是为了遮住口鼻,不让过多的花粉进入体内,以免引起不适,况且在这万花谷当中,谁也不知会变异出什么新的具有毒性的植物来。 “这次万花谷巡游,主要是想让大家能够分清,灵草的种类和重要性,以便在日后的修炼过程中,通过这些药草的补给,能够增强自身素质,稳固灵力,对于以后突破筑基期会很有帮助的。” 他刚一说完,就要年轻有冲劲的弟子率先举手问道:“哎,大师兄,那我是不是就可以通过吃这些灵草提升灵力了呀,再也不用每天累死累活的去山门前锻炼了!” 他原本露出的洁白牙齿却突然收了回去,转而看了看身边的人,眉头紧皱,似撒娇道:“那三千道石阶,可把俺累坏了!” 他一说完,所有人都哄声大笑,可能是因为说话自带口音的缘故,也可能是他这般不管不顾地讲出了所有人的心声。 戚祝融看着这个毛头小子,眼神中的笑意也加深了些,他先是点了下头,接着停下手中的事情,正色道:“徐清小师弟刚才提到的问题,也是当年困扰了我们很久的,但是师兄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,光靠这些灵草,是不能够达成你方才的期望的,要想真正的突破修为,还是要凭借自己的实力。” “唏!”他刚说完,新生弟子队伍中就爆发出了一阵唏嘘之声,似在宣告着自己的梦想破灭。 “这玩意要是能提升,早八百年就被采光了!”青崖会的另一位师兄,站在弟子群中打趣道。 “哈哈哈哈,原来师兄们也这样想!”有人附和道。 “好了,刚才的注意事项大家都要记牢,千万不要随意触碰这里的花花草草,以免被误伤,如果出现突发情况,也请大家及时告知我们,好了现在出发。”戚祝融刚一吩咐完,就见大队的弟子人马,突然一窝蜂的往前去,之前的说话的那个师兄则负责组织纪律。 “青扬,”戚祝融叫到,“你带好弟子们的队伍,我和青柠到前面去看看。”说完,便协同另一个高个子的弟子离开,先行前往万花谷深处去。 陆雪渊和楼意走在新生弟子群的最后面,她这一路几乎都没怎么跟他说话,因为此时,楼意的身边正被一个,身穿粉色华服的娇嫩可人绊着,她一手挽着楼意的胳膊,一手提着储物袋,对什么都是好奇的。她此刻正在东张西望,冲着楼意兴奋的喊道:“意哥哥,灵草到底长什么样子啊?” 楼意见她挽着自己胳膊,先是不自然地耸了下肩,见她还不动静,直接抓住她的胳膊,从自己身体上放下来,道:“我也是第一次到此,对这些东西算不上熟悉,等下你就知道了。” “啊?”慕容瑶公主见他抽回了自己的手,嘟囔着嘴,皱起了眉头,一张娇嫩小脸皱在了一起。 “怎么把她给带来了?”陆雪渊出声问道。 “这不是没有办法吗?况且是她自己求的祝融师兄,实在不是我想。”楼意说着和陆雪渊一同往前走着,只剩下那位娇蛮的公主自己留在了原地。 “哎!你们等等!” 她边喊着边小跑地跟了上来,横叉进陆雪渊和楼意之间,转头看了看他俩,问道:“你俩说什么呢?我也要听。” “呵,公主殿下,我们在说这次巡游危险重重,您千金之躯可一定要小心,千万别出了什么闪失。”陆雪渊望着慕容瑶皮笑肉不笑道。 “有我的楼意哥哥保护我,我才不害怕什么灵芝灵草呢,再说我常年在宫里,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有见过,还能被这些东西唬住了不行?” 她接着盈盈一笑,眨着眼睛,欣喜地道:“我呀,今天就跟定你们了!” 接着陆雪渊便独自一人,大步超前走去。 “阿渊,阿渊等等我。”楼意喊着便紧跟上去。 十分钟后。 新生弟子队伍走到了一处十分幽闭的山谷中,其间丛林叠石,各处都是随意缠绕的藤藤绕绕,有许多看不见的动物在山谷间出声,有猫头鹰的‘咕咕’声,蟋蟀的‘嗦嗦’声,鸟儿的鸣叫和山鸡野兽的低吟。 陆雪渊侧过头,看见慕容瑶正紧紧地抓着楼意的衣角。 她心中骤然一紧,不知从哪冒出一股无名怒火,也不觉得此间阴森恐怖,只想快点巡游完,好回自己的寝屋去。 “阿渊可是累了?”楼意见她一路上闷闷不乐,不多言语,出声询问道。 陆雪渊暼了他一眼,回道:“无事。”她本来不想多说的,可却像忍不住,有人逼她开口似的,又说了句:“我可没公主这么娇贵。” 可楼意一直在仔细辨认四周的情况,以防发生意外,并未仔细听清她在说什么,于是“嗯?”了一声,陆雪渊却并未再回答。 前面戚祝融已经和弟子群汇合,此刻手中正拿着一株白色的花,高举过头顶叫大家仔细辨认,他又不放心的循环道:“这种伞状的六瓣花叫做积野百合,人称‘倒仙草’,在百花之中算是有名的品种。而这种白色的百合花有清心凝气,安神养性之效,可以作为采补的灵草之一。但是!”他又道:“大家千万小心那些红色的‘假百合’,它名为‘粉红妖姬’,它与积野百合形状相似,可体内却是含有剧毒,用来吸引弱小昆虫进行捕食,它上面的粘液,一旦沾上,便会腐蚀皮肤,轻则出现红肿,重则直接溃烂!” 正在大家都低头仔细辨认的时候,却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惊呼。 “是不是这种?!”此刻,慕容瑶正手举过头顶,拿着一朵鲜红欲滴的‘假百合’道。 与此同时,大家都倒抽一口冷气。 “不是说了不能碰这种东西吗?”楼意看到她高举着‘粉红妖姬’,急忙奔到她身边,急忙制止道。 “我只是…只是看它长的好看,所以……”慕容瑶拿着手中的花,低头小声道。 “把它给我。”楼意不知从哪带了只银色手套,伸出手对着慕容瑶冷色道。 /133/133581/31309976.html 第四十六章 勿以家世论英雄 她依稀记得,这名弟子就是曾经拿走金箔的人,名叫无霜。 陆雪渊此刻正打量着他,见他如此忸怩态势,谨小慎微,与之前在听风阁中一样。 难道说……他知道自己无法结丹?还是说…其他什么原因。 陆雪渊对这名叫无霜的弟子,所知甚少,除了他同样是在青崖山长大,其他的一概不查。可是她却仍然记得那一日,那名弟子跪在地上恳求自己,主动承认错误的模样,那副样子历历在目,陆雪渊的心上狠狠蛰了一下。 “肃静!”老先生接着又道了句,底下的窃窃私语才到此停止。 “韩老先生,我可不可以…问您一个问题…”说话者正是方才低着头的无霜弟子。 那名白发苍苍的寒老先生点头首肯之后,无霜支吾道:“是不是…是不是灵力低下的弟子,一辈子…都…无法结丹?” 他一头齐耳的短发,刘海乌曹曹的遮住眼睛,只留下半张脸来,说话的样子也唯唯诺诺的,一副很不自信的样子,似乎连他也认为自己这辈子无法结丹一样。 “嗯…这个嘛,还是根据自身先天条件,和后天造化,加上不断的修进努力,这人嘛,总能达成想要的结果。”老先生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窘迫,并未将话说的绝对,而是留有空隙,好给这个年轻的晚辈,一些奋进的奔头。 陆雪渊也觉得这位韩老先生挺好的,为人师表,教书育人的同时更知道循循善诱。 韩老先生说完,突然被门外的一人叫走,来不及再说更多,就匆匆离去。 可谁知,他此话一出,方才议论的几名弟子,却忍俊不禁起来。 在韩老先生走后,他们大笑着说道:“哈哈哈,一个烧火夫的孩子也想修仙,别做梦了!” 另一个接着道:“就是就是!也不看看自己,这里这么多仙门子弟,哪里有你小崖子什么事,还想结丹,我看要到下半辈子喽!” “哈哈哈哈哈!”他们说完齐声大笑起来,丝毫不顾前面的无霜已经赤红的脸,旁若无人的大声嘲笑着,引得四周的弟子全都注目围观,许多人行着注目礼,对着无霜窥视着。 “哎,他就是爹早死的还是个烧火夫的孩子?” “是呀,就是他,年纪小小就,哎…” “不仅如此,他还是个小崖子,每天就是负责青崖山的扫洒日常,听说是师尊看他可怜,才允许他和我们一起参加修炼的。” “噗!不会就是那个,上次试炼大会带回来十年朱果的那个吧!” “正是此人,我听说…”那几名交头接耳的弟子,其中一人正手执折扇,对准前面那人私语什么,却被一声厉呵打断。 “住口!”陆雪渊此话一说出口,就连自己也吓了一跳。 顿时,课堂上鸦雀无声,大家都纷纷回头端望着她。 陆雪渊冷厉的扫过一眼,镇静自若道:“大家同为门内弟子,理应互帮互助,相互体恤,知人短处却随意嘲弄是何道理?就算不能结丹又能怎样,世界之大又不是只有修丹这一条路可走,更不应该以家世论英雄!” 她惶惶论道,都惊讶了众人,相较以前她可是与谁都不怎么投缘,今日谁知,会单单替这小子说话。 就在大家都倍感唏嘘时,坐在最前方的一名弟子转过了头,对着陆雪渊道:“我说陆师姐,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俩都是被师尊捡上山的,是不是?还是说,你同他一样,也都担心自己,接不了丹啊?哈哈哈哈哈。” 此话一出,他身后连带着好几名弟子都跟着捧腹大笑,气得陆雪渊顿时血压攀升,一把压紧桌子上的孤神剑,想冲过去与他们打架。 这为首的弟子是九域城中数一数二的首富,不知为何走了这条修仙的路,他仗着自己有个好家世,好根基,就甚会拉帮结派,就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。 对一些不如自己的人,更是如此。 陆雪渊早就看他们做派不顺眼了,眼下正好找机会好好教训一番,却被楼意按了下来。 他看了陆雪渊一眼,唇角微微上扬,眼神中充满着嗤笑,对着她摇了摇头,接着道:“我来。” 他先是轻咳了声,双脚翘起,将椅子压得吱呀响,前面有几个人看到时他,立刻止住了笑,只削一眼,迅速将头转过去,闭紧了嘴巴。 可最前面的那人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,见了楼意也不在意,出口道:“害怕他做什么?!” “你不知他是……”后面有人扯了扯他衣襟。 “知道知道,不就是个王爷吗?有什么可了不起的?!”他斜睨了眼,不屑的哼出一句话来。 楼意却是不急着辩解,嗤笑一声,出口说:“王爷?不敢,在下在这里,与大家同为青崖山的弟子,从不知自己还是个王爷。”他悠悠开口,旁边许多女弟子都对他投来羞嗤的目光,而他却还不自知。 “只是,”他接着道:“我虽身在此处,却心系九域,总是会有些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。既然这位兄台如此在意弟子的家世出身,想必一定是个大户人家了。不知在下可否知晓,令尊是何人物?” 楼意缓慢道来,眉眼皆是温情神色,可陆雪渊却从他此刻的身上,仿佛看到了某人的影子,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,也是月黑风高夜的前夕。 “哈哈哈,这有什么难得,我可告诉你!我爹那是九州城有名的首富,就连当今城主也要敬他三分,吃的用的,那都是我爹精挑细选送进宫的瓜果饮食,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!” 呵!做生意都做到宫里去了!可真是财大气粗,怪不得长的这般油头肥脑。陆雪渊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。 楼意嘴上未说,可眼底笑意却渐渐冷却,“哦?是吗?那这么说,上次宫里佳宴,传出食材有损,官窑有缺的事情,看来竟然是令尊的责任喽?” 他不紧不慢,却字字清晰,明明是笑着的,却能让人渗出一身冷意。 这样子,陆雪渊再清楚不过,这分明是鬼神冥翌的拿手好戏。 “你…你休要胡说,我爹爹都是按质按量供奉的,哪有你说的什么事,说不准…说不准…”他支吾着不肯往下继续,却被楼意打断。 “说不准什么?是城主身边的人弄失的器皿和材料?还是说,这寒冬之日,原本可供放两日的菘菜,一日不到就腐烂溃色,也是他们自己的错?” “你倒是说说,你说不准的究竟是什么?” 楼意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,那杯子原来是专门供他喝水用的,现在在他手里倒成了某种珠串玉烙,尤其是那双细长的手,一下子吸引住了陆雪渊的注意。 此时,方才支吾的男子,再也说不出话来了,他虽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,却分明知晓这是楼意借此故意压他的借口,他平时虽然总是口无遮拦,却还是清楚这件事的份量,若是给定性成了他爹的错,那他们一家子就得吃不了兜着走,所以,他此刻只能默默的垂下了头,紧咬着牙齿,默不作声。 “我…我不知道!”他脱口而出这一句,俨然是想息鼓止战。 “既如此,那就不要以家世度人,毕竟眼下的风光无限,转眼就有可能成血雨腥风,令尊既然是为官家做事,那就更应该勤勉细心,严格把关。” 楼意说完,倏地停下了手中的杯子,倒扣在桌面上。他这番言论之事,说大不大,说小却也不小,要说一件事的牵涉源头,一两句话哪能说得清楚,要不然自古哪有那么多的冤假错案。有时候,全屏为尊者的一时喜恶,就可以决断一人甚至是一族的生死,全然不顾事情经过,这也是楼意最讨厌的。 而现在他却能轻车熟路的用他曾经最厌弃的招数,来对付别人,这还得赐于他自己那皇家贵胄的身世。 并且从昨日回到听风阁后,慕容瑶就叽叽喳喳围着他,说了一堆宫里大大小小的事,一边抱怨一边向他诉苦,他不在的这些日子,有多无聊难捱。 而此刻正好成为他借机发挥的重要题材。 陆雪渊转头看着眼前的楼意,一身凛然之感,仿佛从眉眼如画的少年,突然转变成了一个饱经世事,宦海沉浮的一方霸主,不禁由心底里感叹,他的风姿俊彩。 就在这时,刚才离开的韩老先生突然从门外进来,咳了两声清了清嗓音道:“诸位,现有事情告知,原本定在午后的学理课,临时改成了万花谷巡游,届时会由青崖会的弟子带领大家前往,请各位做好准备。” 大家还未做出反应,他接着又道:“好了,这节课就先讲到这里,接下来有什么疑问的再私自提问,其他人都自行散了吧。” 随后弟子们全都松了口气,三两成群的结伴而行,讨论着下午突如其来的巡游,谁也没有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。 陆雪渊和楼意对视一眼,接着嬉笑似的说了句:“走吧。” 正在他们转身欲走之时,却被一人出口叫住。 /133/133581/31309975.html 第一章 青玄台刑罚 青崖山,青玄台,百鬼哀鸣,摄人心魄。 陆雪渊一身青衣被血浸染,道道鞭痕血肉翻飞,露出森白筋骨,身上的捆仙绳更是将她腹部狠狠勒紧,七十二颗破魂钉将她的穴位穿透,殷红血迹在她身下汇聚成河。 “说!青崖山的规矩何时所破!” “说!腹中之子从何而来!” “说!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!” 九域之境五大修仙派系,如今四大师尊全部手提利剑对准陆雪渊,三千弟子在身后整齐列阵,准备将她绳之以法。 她的身体被捆仙绳锁住,动弹不得,可即便如此也扬着自己高傲的头颅,眼神中的坚毅似能冰封万物,永不屈服。 “我没错,凭什么要我说!” “哼!还是个硬骨头!看来不加大刑罚,你是不会招了!” 朝晖派的赤烨师尊手提火棱剑,一手捏诀,嘴中振振有词,接着陆雪渊身上的捆仙绳骤然变短,勒地她五脏六腑似是在抽筋剥骨。 “啊!”一阵凄厉叫声响彻青云台。 陆雪渊的嘴角有道血迹缓缓流下,看向赤烨的眼神却愈发可怕,似是能将他的身上凿出个洞来。虽不能动弹,却死死地护住自己腹部,不愿腹中生命有一点闪失。 “喜欢一人,何错之有!” 即使万般疼痛,她仍就不肯屈服。 修仙界第一派系,青崖山和尘派的规矩便是,修仙者不得有情,更不能私定终身、娶妻生子,否则就要废去一身功力,堕入青玄台,魂飞魄散。 陆雪渊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,虽然资质平平却是师尊一手养大,一身傲骨,有仇必报。 只要她认为是对的事,便会誓死守护,即使千刀万剐也永不屈服。 此刻她为板上鱼肉,只能任凭宰割。 她坚信自己无错,他们不配审她,倘若真的有错,天下能审视她的也只有一人。 那人不是别人,就是将她养大,疼她爱她,护她一十三年的师尊,白暮尘。 突然,一阵茉莉花香拂过,一个身着白衣的人,手握玉炳剑,踏着尘土缓缓向她走来。 三千弟子无不欢喜雀跃,“师尊!是师尊!师尊回来了!” 顿时,四大师尊齐身向后转。 “暮尘,你怎么今日提前归来?” 若非知他下山,即便滔天大祸,他们又怎么敢对陆雪渊真的用刑? 他疼爱这个女弟子,可是出了名的。 白暮尘置若罔闻,目光落在跪坐地上的陆雪渊身上,未移开半刻。 陆雪渊方才的一身倔强,似乎找到出口一泻千里,她的眼神虽写满委屈不甘,却又透露着欣喜,像无法冲破的黑暗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光。 “师尊!”此刻却有个身姿俏丽的女弟子跑上前来,挡在她面前。 “师尊,陆雪渊以身犯禁,与人私通还怀了孩子!四位师尊正在刑审,她还口出狂言,誓死不招呢!” 这名女弟子,便是几次三番陷害陆雪渊不成,一心只想她死的商贾大户之女,万萋萋。 她怀孕的消息是万萋萋告知其他师尊的。 白暮尘轻暼了眼那女名弟子,冷淡回复:“知道了。” 万萋萋神色不悦,却也不敢多说什么,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。 白暮尘走至她的面前,看着她身上的殷红血痕,凄惨可怜。 他握玉炳剑的手陡然一紧,一声厉响,突然一道寒光夹杂剑意落于她头上。 陆雪渊怎么也不会想到,白暮尘会拿着玉炳剑对着自己。 她睁大的瞳孔微微颤抖,眼泪瞬间滑落,似是不信,道:“师尊,我是渊儿啊!” 白暮尘却仍旧不为所动,倒是身后的万萋萋忍不住笑出了声。 “陆雪渊,你今日死到临头,还想求师尊护佑,真是痴心妄想!” “万萋萋!你住口!假以时日,我定让你为今日所言付出代价!” “陆雪渊!” “你执迷不悟!枉我一十三年的悉心教诲,却做下如此背叛师门、大逆不道之事!” 白暮尘声音冷冽如同冰窖,字字诛心。 “师尊,你忘了吗?不是我…不是…” 陆雪渊眼眶充血,双目殷红,泪水夺眶而出,她始终不信这句话是从师尊口中说出的。 她认识的师尊,绝不是这样的。 “孽障!从今日起,你我恩断义绝,不要再叫我师尊!” 白暮尘说完,一道剑光划过,陆雪渊的腹部被剑气所伤,顿时身下血流成河。 剔她根骨,削她血肉,现在连她的孩子也要亲手杀死! 她终于知道,为何那夜之后再也寻他不见,原来是早已厌恶自己至此。 陆雪渊仰天长笑,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人,义愤填膺道: “你们自诩名门正派,修仙大道,说要惩恶扬善、抚弱锄奸,却对着一个弱女子用刑至此!若修仙都要断情绝爱、无情无义,那这仙与魔又有何区别?!” 她唇角带笑,眼中却迸射决绝寒光。 “白暮尘!从今以后,我绝不会再拖累你!你我之间,再无半点师徒情分!” 说完陆雪渊从地上艰难爬起,望着身前一众人,一双眼睛似是被血浸染,一字一句道:“青崖山的每个人,我都会记得清清楚楚!早晚有一天,我会让你们为今日的所作所为,付出千百倍的代价!” “就算做鬼,也绝不会放过你们!!!” 顷刻间,她使出全力,引爆捆仙绳,无数青丝悉数变白。 三千弟子面面相觑,无动于衷,万萋萋脸上露笑,眼中尽显得意。 五大师尊全都变了脸色,准备上前压制。 赤烨师尊的捆仙绳被弄断,怒不可遏,扬言要将她碎为齑粉。 白暮尘只是冷冷地望着她,似是提线木偶,毫无波澜。 陆雪渊不等其他师尊动手,飞速跑到青玄台边,纵身一跃,跳下万丈悬崖。 顿时墨云翻涌,狂风怒吼,豆大的雨滴从天上落下,将原本鲜血染红的地面冲刷地一干二净。 青玄台原本就是个刑罚之地,万丈悬崖下尽是森森白骨,戾气煞人,跌落台下定会魂飞魄散,必死无疑。 陆雪渊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。 若有来世,她再也不要爱上像白暮尘这般无情无义之人,也定会将今日欺她辱她逼她至死的人千刀万剐,碎尸万段。一身傲骨拼命修炼登上至高之巅,将今日这里的所有人都踩在脚下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45.html 第二章 重生归来 陆雪渊睁开双眼,周围漆黑一片,百鬼哀嚎,凄厉惨绝。 这是死了吗?听闻人死后魂魄要到幽冥地府去报道,那里阴风怒号,小鬼当道,阴森渗人,恐怖至极。 她虽身死,却心有不甘。 她还未将欺负她的人千刀万剐,杀了白暮尘为孩子报仇雪恨,还未修炼功法成为最强女尊,让所有人都仰望着她。 她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去,不甘心毫无还手之力,只能任人宰割。 若能转世重来,她一定要实现心中所有愿望,不论何种手段,只要达成目的! 突然一阵欢声笑语传来。 “萋萋师姐,你可真厉害,刚来青崖山不久,就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。” “这有什么呀?还不是我阿爹怕我受苦,托人给我带了许多金银珠宝,你们看看有什么喜欢的,自己挑一件拿去吧。” “谢谢萋萋师姐,你对我们这么好,以后一定什么都听师姐你的。” 又是一阵笑声,原来是万萋萋和几个小师妹在隔壁房中挑选珠宝。 万萋萋是商贾大户之女,当初不知为何死活非要上山修炼,到了青崖山便开始大行贿赂之风,有些头目的管事尽数被她收买。 陆雪渊曾经也收到过她的“礼物”,不过却是因为她说自己长得很像一位故友,想与她交好,让她千万不要推脱,否则就是不愿把她当做朋友。 陆雪渊在这山中生活十几年从未下山,自是不懂人情世故、你来我往的那套,她哪知世人多狡诈,往往口蜜腹剑,表里不一。 可她不是死了吗?又怎么会听到万萋萋的声音,还是几年前她刚上山时的场景。 这时,“咚咚”敲门声响起,耳畔又传来那熟悉的女声: “雪渊,雪渊你在吗?我是萋萋啊,我来找你啦。” 陆雪渊上下打量着四周,雕梁,沉木,壁画,扶椅,微微夜色中,她终于看清是在哪里。 青崖山和尘派,自己房间中。她竟真的重生了! 既然如此,她一定要好好活着,逆天改命,血洗仇恨! 陆雪渊起身下床,点了盏灯将屋内照得亮堂。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,门外站着身姿俏丽、娇弱柔美的万萋萋,身上衔环带玉,光彩照人,一副名门富女的尊贵之姿,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。 前世若不是她,自己也不会跌落碧水湖双目失明,也就不会晕倒路边,被人查出身怀有孕,更不会连孩子也保不住! 想到此,陆雪渊的神色异常冷酷,双眸的熊熊怒火似是能将她的五脏六腑烧为灰烬。 万萋萋只觉得有道灼热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不由一颤,眉目流转,巧言笑道: “雪渊师姐你在啊,我还以为你又到师尊那里去了呢。我这儿得了好多金银首饰,全给师姐留着呢,你看看喜欢哪个随便挑。” 她说着便从紫檀木匣子中拿出个翡翠玉镯,伸手往陆雪渊手上带。 呵!她这是怪自己没事就往师尊跟前跑吗?想必上一世传闻她怎么无耻下流、勾引师尊的小道消息也与她脱不了干系。 好啊,那就一并奉还! “不必。” 陆雪渊咬紧牙关挤出两个字,缩回手,一把将她抓住。 万萋萋握着翡翠玉镯的手被紧紧抓着,身体吃痛,面容皱成一团。 “陆雪渊你抓疼我了!我当你是好朋友才来找你,你竟然这般无理,放开我!” “哼!”陆雪渊嗤笑一声将手松开,望着她的眸子滔天恨意,咬牙切齿道: “万萋萋,你现在知道疼了,我身心所受的痛苦可是比你要疼千百倍!休要假惺惺在我面前装和善,朋友?你何时当过我是朋友!” 万萋萋眼中妒意丛生,论家世、相貌、修为、资质,她哪一点比不上陆雪渊,可为何生性冷淡谁都不理的师尊,偏偏对她那么好! 她以死相逼,与家人闹翻,放着荣华富贵的万府大小姐不当,却来这生存艰苦、事事亲为的破地方修仙论道,不就是为了能成为白暮尘的弟子,有朝一日伴他左右吗! 可为何她连做梦都无法实现的事,却有人能轻松的得到,还是个废柴! 她看见她站在师尊身边的那一刻,便心生恨意,势必要将她除去! 可是她自认为隐藏的很好,她又是怎么得知自己对她的心思呢? 陆雪渊眼眸一转,似是将她看透,嘴角噙着不屑的笑。 “是不是觉得像我这般愚蠢之人怎会猜透你的心思?万萋萋你也太小瞧我了!” 她边说边走上前去,将万萋萋压得连连后退,逼至角落。 陆雪渊突然想到什么,凝眸而笑,这笑容令她不寒而栗。 不,这样杀了太便宜她了!剔骨之苦、削肉之痛,丧子之恨!她要将她折磨致死,千百倍的奉还! 陆雪渊伸手,将万萋萋手里的翡翠玉镯拿出来带在手上,而后将自己头上的一支素色银簪插入她的发髻,笑吟吟道:“萋萋师妹,方才与你玩笑,我哪能真的伤你。” 她说着伸手替她拂去额前碎发,却吓得她浑身一颤。 “噗嗤。”她笑出声,“萋萋别怕,是师姐不好,师姐给你赔不是。这根银簪,是师尊去年下山给我带的礼物,虽然抵不上玉镯华贵,但却是师尊亲自挑选的,我想萋萋师妹,也定然会喜欢。” 万萋萋看着她手里的银簪,将脸上惊恐收起,直勾勾盯着这根银簪,眼神中的嫉妒之火被悄悄压了下去。 若是师尊的东西,就算是给了陆雪渊的,她也定要夺过来。 “谢谢师姐了,只要师姐不嫌弃我,萋萋以后一定小心行事,再也不惹师姐生气。” 不惹?绝不可能!只是她没想到陆雪渊比看起来更加精明,以后寻常招数恐怕很难对付,不如先假意交好,先博得信任再说。 却不知螳螂捕蝉、黄雀在后,将计就计罢了。 “好,就应师妹的。” 陆雪渊心中冷笑,脸上却异常和善,连眼神也更加柔和。 这时,方才被风吹紧的门却突然被打开,两人都吓了一跳。 一阵茉莉花香扑落鼻息。 以前觉得天上地下独一好闻的味道,此刻却只能令她生恶,她不禁用手轻轻遮住口鼻。 “师尊!师尊你怎么来了?这么晚了师尊到这一定口渴了吧?萋萋去给师尊斟茶。” 万萋萋说着走出房间,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。 白暮尘没有理睬,走至屋中,抬眼看见墙上挂着的那副“神仙执剑图。” 画上的男子一袭白衣,飘然出尘仿若谪仙,手持宝剑,风姿卓越,剑尾还落着一朵茉莉。 画中的那个仙人,不是别人,正是茉晚尊—白暮尘。 糟了,忘把画取下来了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46.html 第三章 美人心计 陆雪渊前世对他痴迷入骨,花了无数昼夜学作此画,却不敢亲自送他,挂在房中日日观赏。 她现在看见此画就心中剧痛,更何况面对真人。 陆雪渊将手指攥紧筋骨尽显,眼中的痛楚难以遮掩,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男人,为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报仇,却是不能。 因为前世白暮尘不让她修习法术,命她一辈子在青崖山永不下山。她乖乖听话,不仅资质一般,且什么术法都不会。 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可若这匹夫是王侯贵族呢?谁又敢指指点点。 这一世,她要想报仇雪恨,就必须强大自身,成为九域之境最厉害的人,才能和白暮尘决一死战! 逆天改命,她一定能够做到! “渊儿,不日将要召开试炼大会,为师来是想告知你,不要参会。” 白暮尘声色冷淡,一如他看上去般,冷若冰霜,生人勿近。 若不是自己被他一手养大,多了许多与旁人不同的亲昵,否则也只能远远观望,不敢亲近。她倒是希望如此,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惨状! 听到这声熟悉的“渊儿”,陆雪渊再也忍不住,眼泪夺眶而出。 正在这时,万萋萋突然进来,娇滴滴叫道:“师尊,萋萋给您斟好茶水,师尊过来尝一口吧。” 白暮尘闻言转身,没有看到陆雪渊狼狈的样子。 万萋萋的目光一直在白暮尘身上,定也不会注意。 陆雪渊飞速擦掉眼泪,狠狠咬紧牙槽,使出全力克制自己,才没有出声质问,为何那般对自己! 白暮尘走至桌前,冷冷扫过一眼,“不用了,夜深为师不便打扰,你们休息。” “师尊!”陆雪渊出口叫住他,“若我一定要参加呢!” 上一世乖巧听话的陆雪渊已经被他亲手杀死,这一世,休想让她重蹈覆辙! 白暮尘没有想到她会出言反对,微微一愣,而后恢复冷淡神色。 “你不修法术,灵力不足,灵根不稳,如何能参加?” 不让修习术法不是他的意思吗?现在到反过来问她! 陆雪渊双手负后,身姿挺拔,一步步走至他跟前,声色平稳道:“那师尊又为何不许弟子修习法术呢?” 她似乎出现错觉,白暮尘胸口微微起伏,耳垂迅速泛红,怔住一秒,道: “为师告诉过你,你先天体弱,修仙易招惹邪灵附体,为保平安不得修炼下山。” “是吗?” 陆雪渊苦笑一声,想起他以前说这话时,自己欣然接受从未怀疑,即使看着别的师兄师姐御剑飞行、下山修炼,心中羡慕,也未曾袒露半分。 可现在她不禁怀疑起他的用意。 她要逆天改命,绝不会再任人鱼肉! “徒儿不知,若是毫无法术傍身又该如何平安自保,难道要师尊庇护吗?可您日理万机,又不曾在这山上长待,徒儿以后若有不测,师尊,又该如何自处呢?” 她话锋虽厉,却说的温柔委婉,一双醉人桃花眼直勾勾地看向白暮尘的眼睛,毫不避讳。 事到如今,她怕什么!只有懦弱者,才不敢为自己的命运争取。 “师姐,师尊可都是为你好啊!不让你修炼是为了保护你,今后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师尊不在,还有我们青崖山这么多弟子呢,我们一定会替师尊保护好师姐的,请师姐放心!” 万萋萋就会在此时装腔作态,演出一副“姐友妹恭”的和睦气氛。 不就是想趁机不让她修炼,日后好欺负她无力还手吗? 万萋萋的算盘打得响,陆雪渊自然不傻。 硬的不行,就来软的。 “噗通”一声她跪在地上,面容悲痛,声泪俱下。 “师尊不知,上次您下山除害负伤归来,渊儿近身照顾、日夜忧心,恨不得替师尊受苦!渊儿一直在想,若是自己拥有法术,即便不能为师尊分忧,也定会挡在师尊身前,不让您受一点伤害!” 陆雪渊边说边掉眼泪,一张如花容颜梨花带雨,任谁看了也会动容三分。 果然,白暮尘的声音稍稍松软几分,“渊儿,你先起来。” 他将陆雪渊从地上扶起,指腹轻轻抚过脸颊,擦干眼泪,望着她道: “为师不让你修仙,自是有我的打算,可你若真心喜欢,也不是不可。” 陆雪渊的眼睛突然一亮,没想到他会答应如此之快,急忙问他:“师尊是答应了?” 白暮尘轻轻摇了摇头,转身双手负后,微微侧首,道:“此次试炼大会,你若能通过,我便应允。若是不能,此事便再也不提。” 哼。陆雪渊心中闷哼,果然没那么容易。 试炼大会是为所有新入门的弟子准备的资质选拔大会,新入门的弟子会先在青崖山学习两个月,之后参加大会。只有通过试炼的弟子才能继续在青崖山修习,其他弟子不是因为试炼难度当场受伤身亡,便是被赶出山中永远不能修仙。 不论哪一种,都不是陆雪渊想要的。 可她之前从未修炼过,试炼大会不到一周就要召开,又怎么能轻易通过? 可若是不参加,又如何让在青崖山为至尊之位的白暮尘答应,许她进入课堂,修炼术法。 事到如今,只能拼死一试! “好,我答应师尊!” “也请师尊记得!若我通过试炼大会,就传我术法,决不食言!” “若你通过,为师自会记得。”他说完拂下衣袖,转身就走。 蓦地却突然停住脚步,站在月色中,对着墙上那幅画,淡淡道:“画的不错。” 陆雪渊只觉脸颊似有火烧,恨不得立即将那画撕的粉粹。 待白暮尘走后,她将画取下递到万萋萋面前,“喜欢吗?送你了。” 万萋萋自然知道上面画的是谁,这回可是真的开心,连连道:“谢过陆师姐!” 她虽不知陆雪渊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可这副“神仙执剑图”,她觊觎了好久,现在能毫不费力的得到,她自然开心。 “镯子送了,茶也倒了,人见着了,画也收了,现在也该回你自己房中去了吧!” “萋萋师妹。” 陆雪渊挑眉,话虽不客气,脸上却是一贯的和颜悦色。 果然挑破脸既不用装腔作势,还能有番威慑,她很是心满意足。 万萋萋端着茶壶,抱着那副图,躬身后退,笑吟吟道:“是萋萋讨扰了,陆师姐早点休息,萋萋这就走。” 她正要转身时,却突然回过眸,眼中笑却意味深长。 “师姐说要参加试炼大会,萋萋就祝师姐到时候,身康体健,不至残、废。” wap. /133/133581/31284447.html 第四章 诡异的梦 “你!” 陆雪渊心中怒火中烧,可人也早溜得没影,她将手指捏的咯吱作响。 什么阿猫阿狗,也敢来看她陆雪渊的笑话,就算艰险万分,她也绝不输任何人! 绝不! 窗外漆黑一片,月亮也被乌云遮住,山风呼啸如鬼呜咽,甚为渗人。 可她早已习惯,鬼有何惧,抵不过叵测人心。 这日夜里,陆雪渊做了个奇怪的梦。 幽冥地府,彼岸花畔。 触目惊心的彼岸花殷红一片,像是被鲜血浸染。 有个男子背对着她,一身玄色衣衫,周身气场冷冽强大,不容侵犯。 他一头银色长发亮如瀑布,发丝在风中轻舞。 陆雪渊不知从哪来的熟悉感,一步步往前走,快至他跟前,突然停住。 “陆雪渊。”他的音色沉稳磁力,叫着她的名字有种让人心安的本领。 陆雪渊想要回答,却无法张口,她越是急切,就越是不能说话。 这时那人转过身来,一张俊美的脸刀削般坚毅分明,剑眉下一双丹凤眼,锐利勾人。 一头银发将他的冷峻衬得有些妩媚,虽是妩媚,却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落俗。 他薄唇轻启,好听的声音动人心魄:“陆雪渊,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。” “什么约定?”陆雪渊在心底问道。 那人唇角微微带笑,丹凤眸中深不可测。 “七十四天,你若无法完成,便会魂飞破散,堕入鬼道,永世不入轮回。” 陆雪渊的浑身一颤,被他的话语吓得失神。 他究竟是谁?要她完成什么?为何只有七十四天? 她心中疑惑还未解开,眨眼间那人却消失不见,突然一望无际的彼岸花变成血河,朝她涌动而来。 “啊!”陆雪渊吓得直接坐起,身上冷汗涔涔,脸色异常惨白。 她这是做噩梦了,可刚才的梦境却像真的,现在还在脑中挥之不去,异常清晰。 见鬼了,难道真的如师尊所说,邪灵附体? 可他在梦里分明毫无恶意,只要自己完成约定。 约定?陆雪渊突然想到,究竟是什么约定? 她无意中抬手,只见自己手腕处有个彼岸花形的印迹,殷红触目,妖艳美丽。 ???陆雪渊大吃一惊,难道,难道这不是梦,是真的发生过? 或许重生之事就和此人有关,可他究竟是谁,他们之间的约定又是什么? 陆雪渊完全想不起来。 翌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陆雪渊起身到山门前锻炼。 这副身躯太过柔弱,无论如何不适合修炼,必须加紧锻炼。 强健体魄,也是修仙道路上重要的一环。 清晨霜寒露重,她脚下一滑要倒下身去。三千石阶,要是滚落下去不死也残,血肉模糊。 这时,一个坚实牢固的胸膛紧贴着她,将她环绕怀中而后抱起。 谁?!敢在青崖山这么大胆! 陆雪渊定了神,望着那人的脸顿时怔住。 一双狭长丹凤眼微微眯起,流露出危险又迷人的神色。 他的鼻梁高挺,脸如刀削,一双薄唇带笑,似是寒冬的一汪温泉,冷冽却又沁脾。 陆雪渊闻到他身上有股冷重的木香,令她安心。 “放,放我下来。”想起此刻还在他怀中,没来由的脸红。 “可我若是不放呢?”那人揶揄笑道,目光灼灼望向她的双眸。 “你可知青崖山的规矩?被人看到是要挨罚的!” 男人眸色一沉,眼中似有无名怒火,转瞬即逝。 随即将她放下,转身问道:“青崖山和尘派,谁是第一?” “自然是茉晚尊白暮尘,他仙法强悍无人能及。” “哼。”那人冷笑一声不置可否。 “倒是你,一大清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 陆雪渊见他一身玄衣,气度华贵,周身气场冷冽强大,并非这里的人。 “我来找你。” “找我?”陆雪渊疑惑,刚要再问便听到底下一群人喊打喊杀的声音。 “在那!快抓住他!” “冲啊!抓到他重重有赏!黄金万两!” “冲啊兄弟们!绝不能让他跑了!” 山门前石阶上黑压压十几个人,举着大刀,扛着木棍往石阶上跑。 这时,男人突然伸手抓住陆雪渊的胳膊,拉着她飞速往前跑。 “你,你到底是谁?他们为何追你?” 陆雪渊还未搞清楚状况,跟着他一路狂奔,上气不接下气。 “先走再说,保命要紧。” 男人虽这么说,却无半分慌张神色,反而从容镇定,仿佛被追杀的不是自己而是她。 山上道路崎岖复杂,陆雪渊又从小在这山上长大,便带着他纵横山野,跑到一处石洞里。 石洞中,两人皆俯身弯腰大口喘气。 陆雪渊这一路跑来虽惊险刺激,却想了许多。 这人是谁?为何会出现在青崖山?山下之人又为何追他?他说到此修仙,可青崖山规矩森严,只有拿入学请帖或是被师尊首肯之人才能到此学艺。他既不像有请帖之人,又不认识师尊。 还有他那双丹凤眼!她早就注意到他的眼眸狭长,似是在哪见过。 昨晚梦中之人与他模样虽有不同,那双眼睛却甚为相像。 鬼魅最会变幻之术,若真的如此,便留他不得! 陆雪渊从袖口掏出一把锋利断刀,趁他不备,倏地切准他的脖颈。 “说!你究竟是谁?” 那人微微抬首,剑眉微蹙,斜睨着她的眼眸轻微上挑。 似是故意挑衅道:“真要杀我?若我死了,只怕你也活不成了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陆雪渊握刀的手微微抖动,第一次恐吓人,未免有些力不从心。 男人神色从容,修长手指捻着刀身轻轻把刀压下。 “小丫头,别来无恙。” 随即揭下一张人脸面皮,正是昨晚梦中之人。 虽不是银发,却与他长的一般无二。 陆雪渊正中心中所想,大吃一惊,原本一连串的问题都忘记了问。 若真的是鬼族,那她现在岂不是性命攸关,危在旦夕?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恐惧,哂笑一声,“胆小鬼。” 她一头雾水,为何还从中听出一丝宠溺? “罢了。” 那人拉过她的手,让她靠近里侧,为她挡住寒风。 山洞里风声呜咽,冰寒刺骨,静下来只让人觉得胆寒。 “昨晚入你梦中实非我本愿,只是你我约定将至,若不及时履行,不仅是你连我也要灰飞烟灭,魂飞魄散。” “所以你到底是谁?” 只听他用悠长又深沉的嗓音说: “我是你的宿主,鬼神冥翌。” wap. /133/133581/31284448.html 第五章 鬼神冥翌 陆雪渊将刀收回鞘中,双手环胸,一双桃花眼警惕地望着他。 “青玄台纵身一跃,你身死魂归,我在冥界大殿之上与你立下血契。我帮你报仇,你助我如愿,约定既成,便要遵守诺言,否则七十四天之后,你我命运相连,魂飞魄散。” “原来重生并非偶然,而是结下血契?” “正是。” 血契乃是修仙界的契约之术,两人以血结契,命理相连,一人以血为引,让另一人喝下,从此一人为雇主,另一人为侍从,两人互助达成心愿,中间不论是何困难,需得一同面对,否则一人受难,另一人便要感同身受。 听起来好像是桩划算买卖,千百年来,却无一人尝试。只因喂人喝下的血,并不是普通的血,而是那人的心头血。一半化作灵力,渡入另一人口中,另一半则用刀生生剜开,流下鲜血喂给那人。 九死一生,若非迫不得已,何人肯付此代价? 这么说来陆雪渊自然知道,她喝了他的心头血,也与他曾唇齿交缠。 可她却不相信,口说无凭,他凭什么说她与他立下血契。 冥翌似是与她心意相通,倏尔道:“你看你的左手手腕,是不是有彼岸花印迹。” 陆雪渊不用看也知道,自是有的。 这回,她彻底相信了。 “彼岸花乃亡灵之花,你我结契之后,它便自动生成。” 冥翌伸出一只手,只见他的手腕,殷红彼岸花赫然醒目,似乎在无声提醒着她,这个男人曾亲手喂给自己他的心头血。 “你为何要帮我?还有你要达成的目的,是什么?” 陆雪渊不相信,这世间会有甘愿牺牲自身生命之人,除非和她一样,心中所求同样迫切。 “哼。与你一样,有所求之人罢了。你只需帮我找到黑白禁令,禁令到手,便可达成心愿,我与你脱离主仆,再无关系。” “可我还要报仇!”陆雪渊时刻不忘心中仇恨。 “到那时,我自会帮你报仇。” “可你不是冥界鬼神?神通广大,又为何需要我帮?” 冥翌似乎预料到她会这么问,早有准备。 他从怀中拿出一本簿册,交给陆雪渊手中。 陆雪渊拿到书,只见上面写着“九域冥界录”五个大字。 翻开后,只见上面写道“九域之境,仙、人、冥三界互不相犯,修真之人非身死魂亡不能到冥界。冥界万鬼因天罗地网阵法,亦无法抵达修真之境,否则擅闯者被阵法吞噬,神鬼不能。只有手持黑白禁令者可通往人、冥两界,黑白禁令至关重要,需万年守护,不得落入妖、鬼、魔三族之手,否则天下大乱,祸患无穷。” “所以你要我帮你拿到黑白禁令?” 陆雪渊合上书,难以置信地望向他。 难不成这个鬼神冥翌,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。 冥翌突然笑道:“别忘了,你我命理相连,心意自是相通。” “我要黑白禁令只为私事,绝非你想的那般,祸乱天下。” “可鬼神不能到修仙之境,你是怎么到青崖山?” “是不能,昨晚托梦于你却并未记起。此乃我的分身,到此不能施展术法,所以方才山下追我的那些人,是因为我抢了他们的马车,一路赶至这里。幸好遇见了你。” “呃…”陆雪渊低头扶额,难以想象堂堂鬼神,驾着马车风尘仆仆,被人追赶一路的情景。 看来也并非传言那般,凶神恶煞。 “你笑什么?”冥翌见她眼角带笑,问道。 “你不是什么都能知道吗?还问我作何?” 陆雪渊什么都搞清楚,也无所谓了,开起他的玩笑毫不吝啬。 “牙尖嘴利。”冥翌哂笑,也不恼。 他突然正色,望着她的眸子深沉如水。 “你必须尽快突破筑基,否则以你的功利,要想拿到黑白禁令,绝非易事。” “可问题是我资质平平,灵根灵力都不行,马上就要参加试炼大会,如何才能提升?” “试炼大会?呵。”冥翌嘲讽道。 他倏尔转身,神秘一笑,“谁说你资质平平?” “我可是白白喂了你三碗心头血,你现在的资质灵力,就算是开光期的二级弟子,也未必就抵不过!” 这么强!!! 陆雪渊不禁瞠目,原来鬼神的心头血还有提升修为这等好处。 凡人修仙,除了资质灵根不同,都要经历筑基、开光、心动、金丹、元婴,直至炼虚合道,渡劫方可成仙。 每一不同等级都有三个级别,分别突破之后,才能升到更高等级。 说她现在能敌过开光期的二级弟子,岂不是证明灵力具足,若勤加修炼,假以时日便能称霸九域,报仇雪恨! “哪有那么容易。”冥翌似是将她看透,一盆冷水浇下。 陆雪渊眼中不禁露出失望神色,她报仇心切,便没有深思熟虑。 是啊,报仇哪有那么容易。 “可以你现在的修为,想要参加试炼大会,绰绰有余,只是,你的灵根不稳,这些灵力什么时候能帮到你,却是未知。不过…” “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啊。”陆雪渊对着他会心一笑,方才阴霾一扫而空。 冥翌似是第一次见到她笑,不由怔住,从他的眸子中可以读出,绝代风华,这四个字。 陆雪渊挥了挥眼前的手,揶揄道:“怎么了?黄金万两?” “你现在不是分身吗?如此耗费灵力,不担心壮志未酬身先死?” 他们此刻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自是要互相提醒帮助,等到各自达成心愿,便也就再无瓜葛。 说实话,她也不想与一人命运与共,生死相依,像绑了一颗定时炸弹在身上,毫无安全可言。 “哼。”冥翌讥笑。 “这你自然不用担心,你只需要记住,我乃你的宿主,而你的任务就是黑白禁令。” “不过,你这句‘黄金万两’倒是提醒了我。” 冥翌从怀中拿出一个金色小球,“此乃金蝉衣,可抵挡各种刀剑武器,虽不能杀人,用来自保绰绰有余。” “所以呢?”陆雪渊盯着他手中的金蝉衣,目光微微上台。 “所以,归你了。” 冥翌望向他的眼神再笃定不过。 陆雪渊眼中闪过亮光,脸上却无半分欣喜。 并不是所有的示好,都是真心实意,有些东西若不早些划清界限,就会说不清道不明,最后受伤的终究还是自己。 “怎么?不喜欢。” “不是。”陆雪渊神色中夹杂一丝优思。 冥翌抬眸瞅了她一眼,转过身去,不动声色道:“你无需挂怀,毕竟你要为我做事,况且…” 他顿了顿,接着道:“你生便是我生,你死,便是我死。” “我护你周全,自是应该。” 最好如此。陆雪鸢心道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49.html 第六章 鬼神可不就是死了 “要我,送你下山吗?”陆雪渊拿着金蝉衣侧头问道。 冥翌狭长凤眸微微眯起,轻蹙眉头凝视着她,“外面那么多人在找,你不怕被我连累吗?” 陆雪渊轻笑一声不置可否,她的如瀑长发被石洞里往下渗的水滴打湿,有些贴到脸上格外妩媚动人,可偏偏眸中坚毅全无半点风情,抬脚就往外走。 “回来。”冥翌这一声,却出奇的温柔。 “怎么?堂堂鬼神也怕凡人?”陆雪渊止步,转身回望他道。 不知为何,她总想揶揄他几分。 冥翌不笑也不恼,静静的让人看不出心思。 “你对人总是这般不设防吗?”他挑眉的神情似有几分不悦,接着道: “不用出去,我自能回到冥界。” 陆雪渊不知他方才那句话何意,是怪她冒冒失失,还是不经推敲便误以为他要出去,才能离开这里。 可是他明明自己说过在此没有术法的啊。 更何况,知恩图报,恩怨分晓,是她陆雪渊一贯的性情,被师尊养的十三年如此,现在亦如此。 陆雪渊站在原地,将金蝉衣在手里攥了攥,慢慢道:“我不知你…” 不及她说完,冥翌却突然大踏步向前,俯身在她耳畔轻嗅一下,温热鼻息扑在耳边,陆雪渊当场僵在原地。 “你,你做什么?”陆雪渊耳垂瞬间变红,一颗心扑通扑通狂乱地跳,身体更是无法动弹。 “奇怪。”冥翌伸手将她的湿发轻轻撩过耳后,起身挪开,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。 “明明喝了我那么多心头血,却没有一点我的味道。” 陆雪渊默默地长舒一口气,他指腹摩过的地方还微微发烫,于是轻咳几声,假装镇定。 方才的温热气息扑面,这才发觉,原本初见时就闻到的一股木香呆久便被麻痹,此刻深嗅一口,五脏六腑里都是深邃的山间松柏味,苦寒中却带着静谧,像雨后的青崖山林,雾气氲氤中还有未干的水珠挂在青松枝上,令她身心极为舒展。 所以才会这般安心吧。 “什,什么味道,我没闻到。” 果然,她还是不太会撒谎。 冥翌也不深究,抱住双臂靠在墙上,淡淡地朝她望了一眼,声色略微沙哑,自顾自道:“来日方长,会有的。” 紧接着他往身后的黑暗里退了几步,看不清神色,只是声音似有不舍,轻声道: “再见,陆雪渊。” 顷刻间冥翌的身影淡薄如纸,突然焚成若干碎片,最后只剩下一缕似有若无的无骨灰烟,在这黑漆漆的洞里眨眼就消失不见。 陆雪渊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。 “什么鬼什么神,我看就是个纸人!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。”陆雪渊心中不满,出口愤愤。 这走的方式,和中元节祭烧的纸钱有什么两样。陆雪渊闷哼一声,转身也往外走。 不过奇怪,她为什么要这么生气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冥界。 一座幽冷黑暗的大殿之上,一个赤衣银发的男子赫然睁开眼眸。 他手撑头部,斜靠在金塌上,狭长的丹凤眼微微斜睨,锐利寒光将整个殿宇扫视一遍。 冥界之主,鬼神大人,回来了。 “殿下,殿下!您不在的这段时间,幽冥地府堆积好多公务!” “是呀殿下,有个吵闹的妇人,死活不去投胎,还在幽冥河畔大闹一场呢!” “不仅如此,还有…” “嗯?”冥翌侧目,眸光幽暗,脸色阴沉一转。 几个牛头马面的鬼差见他回来,在大殿上叽叽喳喳地吵闹起来。 可此刻,一片寂静。 “幽影。”他音色略微困倦。 “属下在。”一道黑影闪现。 那人跪于殿前,面色苍白如纸,左眼幽深,右眼赤瞳。 他便是十大恶鬼之首--“赤瞳幽影”。 “本君吩咐你的事,可办好了?” “启禀神君,这批投胎转世的魂魄中未有任何异常,除了,陆雪渊。” 冥翌本来暗淡的眸子在听到‘陆雪渊’三个字时,突然有了神采,唇角牵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。 他细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案几上的白色骷髅,似在沉思。 “冲动、鲁莽、轻信于人,把感情看得过于重要,并不是个合格的血契人。” “不过,倒是听话。” 他接着嘴角噙笑,讥讽道:“她还当真以为,与我命理相连,她死我便要陪葬。” “那是她没有见识神君的强大之力,不知您是不死之身。” “哼。”冥翌从鼻息轻哼一声。 “不死之身?还不是要假手于人。” 他突然站起来,走到殿前,双手浮空示意幽影从冰冷大殿上起来。 “还是你最得我心,幽影。” “属下明白,属下定然不负神君所托,拼尽全力帮神君找到妖姬仙子殒身之魂。”幽影俯身道。 冥翌听到这番话,阴沉眸色有一丝松动,望向殿外那轮皎洁明月,心中悠然生叹: 三千年了,母神,你究竟身在何处。 ------------------- 陆雪渊从山洞里出来后,延着小路一直往回走,却在半山腰旁突遇山间搜寻的那伙人。 有个壮汉卷起袖子,咧着嘴道:“小姑娘,刚才就是你把人带走的吧!说!现在人在什么地方?!” 另外随行的几个也顺势武刀弄棒,一副“此山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要想从此过,留下买路财”的勒索嘴脸。 他莫不是抢了伙劫匪的马车?陆雪渊在心里讪讪道。 这青崖山本是和尘派的修炼之地,清静幽深,可因为白暮尘说允许山下村民到此间砍伐树枝,便没有封禁,时不时会有穿着便衣的山民上山,也见怪不怪。 因此,这伙人上山时候并未有人阻拦。 白暮尘啊白暮尘,前世如此,重生还如此,我早晚要栽倒你手里! 陆雪渊想起师尊的命令,心中不忿道。 “你们站住!”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喝斥道。 那伙人见她一个柔弱女子贸然大声,怔住一秒。 不过只一秒,便迅速反应过来,“你少装腔作势!我就问你!人呢!” “对!偷马车的男人呢!” 陆雪渊偷偷运转灵力,掌中赫然升腾起细微灵光,她眼眸惊喜一闪,却突然松开了手。 “死了。” 她边说神情蓦然暗淡,眼中泛起丝丝泪光,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土坡。 因为站的地方地势低洼,那一方土坡矮矮凸起,刚好能看清楚。 “他死了,就埋在那里。” 那群人集体愣住,还有几个不知从哪匆匆赶来汇合的人,也呆呆伫立,丈二摸不着头脑。 “不是,咋,咋就突然死了?” “似啊!介个就是暴毙,也忒快了些呐!” 陆雪渊飞快抹了把眼泪,吸下鼻子,头也不抬指着身后道: “不信你们可以去翻!看我是不是说谎!我和他青梅竹马、指腹为婚,他突发疾症说死就死,你们要我怎么办?!” 接着她抬眸望了眼那伙强盗,哦不,劫匪,确切的说,是被冥翌打劫过的劫匪。 又啜泣了句:“要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!” 听她低低呜咽,那群劫匪头皮发麻,他们只是见那个男人相貌衣着不凡,想顺势打劫一番,怎么美事不成还遇到个孤寡妇人。 “别哭啊大妹子!小心动了胎气!” “似啊!介年头,四只眼的蛤蟆不好找,那两条腿的男人不有的似嘛!” “对啊!死了就再找一个,什么天大的事啊?甭哭了!” ??? 她这是,被一群强盗给硬核安慰了? 陆雪渊本来想先炸和,软的不行再动武,反正她现在灵力傍身,手上又有金丝软甲,对这几个凡人还是有胜算的。 可她不想伤及无辜,即使微如凡人。 此时却换她呆住,那几人还说要护送她下山。 “不了不了。”陆雪渊连忙摆手称谢。 “家有门规,不准与外男亲近,为了不给各位大哥惹麻烦,我还是自己回去吧!” “不过各位的好意,我心领了!我们就此别过,后悔有期!” 陆雪渊抚掌沉腰,抬起腿就往外走。 此刻不溜,更待何时?! 她自顾自地往前走,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议论。 “唉,不容易啊!一个女人家,还怀着娃!” “似啊大哥!咱虽说似个土匪,可伤害妇女介个事,咱说嘛也不能干呐!” “就是就是!” …… 山脚拐弯处,陆雪渊随手折了朵花,拿在手里来回转圈。 她不禁想到前世,她也曾这般境地,可待遇却如此不同。 呵!名门正派就地正法,乡野土夫心软护花。 这,就是如今的世道吗? 那看来,山上比山下还要危险万分呐。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间,来到一处石崖旁。 此处天高云淡、视野开阔,有座白色塔楼伫立其间。 塔楼色白镶金,共有三层,周围东南西北四角,各有四只石狮子与塔身锁链相连,塌顶还有颗红色宝石镶嵌,被前面两棵大槐树遮挡视线,阳光照射能透过树荫缝隙看到宝石的璀璨华光。 陆雪渊抚眼抬头,静静望着这座距她十米之内的白色塔楼。 与她立下血契之人吩咐她去找黑白禁令,可她不知这禁令为何物,又没见有过,怎么能找得到? 陆雪渊这般想着,转身就要往别条路走。 走了几步,她却又停下,返身回来。 罢了,这个地方看着古怪,又有玄力镇压,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。 这般思索着她已走到高塔楼下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50.html 第七章 塔中得剑 陆雪渊刚往前踏出一步,只听“嗖嗖嗖”地几声,从石狮子的嘴中飞几根寒钉,朝着陆雪渊身体攻击而来。 寒钉速度之快令她无暇思考其他,只凭着本能抬脚飞踹一根,双手交叉于胸前,两根寒钉已经稳稳夹在指尖。 就在这时,却有另一寒钉斜面飞来,陆雪渊来不及躲闪,眼看寒钉就要刺穿耳朵,她侧脸后仰,便感受到寒钉所带的气流直扑脸上,额前碎发被风带起,寒钉擦脸而过顿时划出一道血痕,冒出几滴细微血珠。 她再转过脸时,那根银白色的寒钉,却被她死死咬在嘴里。 陆雪渊眼神闪过一丝阴鸷,这一世,想要她的命可没那么容易! 等到危险过去,她走到槐树边,把方才飞脚踢开的寒钉从树上拔出来。 陆雪渊把寒钉握在手中,细细打量。不多不少,正好四根。 这寒钉手指长短,虽然细腻,却是两头尖锐,中间剖白地方还刻有复古花纹。 和琉璃峰玉隐派,玉辞师尊金丝蚕衣上的花纹一模一样。 这寒钉便是她的独门法器,破魂钉。 破魂钉是攻击类法器,在法器排行中位列第三。 攻击类法器共有五种,分别是镇、列、兵、斗、寒。 镇类攻击性法器有名剑、宝刀、长枪、长戟,攻击性大,杀伤性强。 列阵主要是符篆、阵法、为法术类修士们所喜爱。 兵是镇的缩小版,主要是些小型的法器,携带方便,女师尊、女弟子们所用较多。 斗是指灵宠宝物,它们多数自带攻击性被修真者驯服后,收归门下,以供驱使,为其战斗。 而第五类‘寒’,便是指用以自己的血肉做交换,养出来的灵蛊、血虫,他们虽然不具备一击毙命的攻击性,却能听从主人命令,令中蛊者魂智失常。 破魂钉虽然位列其三,可威力却不容小觑。 它上面的复古密文有镇魂之效,凡人中钉会肉身流血而亡,若是妖邪中钉,却会神魂碎裂,再也无法拼凑。肉体强大者还有可能沦为行尸走肉,若不强大便只能化为尘世的一缕冥烟。 陆雪渊看着手中的破魂钉,眉头紧皱,上一世她身上的七十二处穴位便是被这破魂钉扎进骨髓,血流如注,惨不忍睹。 这一世,她绝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!正好,这四根破魂钉就用来让她铭记前世所受之苦! 可是,青崖山的地界,怎么会有玉辞师尊的破魂钉? 陆雪渊心生好奇,把破魂钉收归袖中,更加快了进塔楼的步伐。 塔楼内。 陆雪渊小心翼翼,上下打量着内部结构,只见第一层有几扇圆形窗户,光线透过窗户照在里面整齐排列的书架上。 没错。这里确实是个书阁,至少在陆雪渊看来,却为如此。 她走到一处书架旁,陈列的书籍上厚厚一层经年累月的灰尘,有些还结了蛛网。 陆雪渊上下翻动,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,却突然,在一本书前停住脚步。 《凡人修真录》? 陆雪渊眼神瞬间明亮,呼出一口气吹开层层灰尘,白皙手指又在书面拍了几下,翻开来看,只见扉页上竖着几列小字: 上古有神,神爱世人。神为一人而死,则灾祸降,众神皆陨。神有一子,可使万神归列。其子携七杀星降世,命理不凡,若顺归天命,则万世福佑,位列仙班;若堕入邪道则三界浩劫,生灵涂炭。 “哼。”陆雪渊嗤笑一声,不屑的放下了书。她并非笑上面的话是鬼扯,而是可笑,若一人真把自己的命运全权交给上天,那该有多悲催可怜。 若不能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豁出性命的去战斗,而顺归天命、一味妥协,那才真正是人生的浩劫。 陆雪渊又扫视了下四周,拍了拍鼻子,周围除了满屋子灰尘味和阁楼常年失修散发的腐木味,没有什么异常之处。 红宝石。陆雪渊突然想起塔楼顶层还镶嵌着颗璀璨宝石。 她延着角落里的扶梯来到二楼。 呵!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。 原来一楼的藏书只是个幌子,二楼才是这座宝塔的精华所在。 各式各样的法器陈列在地,上百把名剑悬挂墙上,大刀、长矛竖在一边,连冲天锤、锁灵鞭这样的难得的法器都有,真可谓藏天下之兵器,集万家之所长。 陆雪渊心喜,算是来对了地方。若能在此处找到一把好剑,就不愁试炼大会无法通过。 她走到一处长剑前,抱胸凝视,然后闭上眼睛试着用五感神识和它感应。 可不知道究竟是她学艺不精还是这把长剑没有剑灵,她竟无法与之心生感应。 一把上好的名剑若与人生出感应才算是对其认可,认其为主,才会供人驱使。 难道是嫌她修为太低? 陆雪渊心生愤懑,它个小小剑灵也敢歧视修士,虽然她还未曾筑基,也没来得及通过试炼大会,算不上真正的女修。 可她就是有一种傲气,与生俱来,天生傲骨。 哼!她就不信就找不到一把肯听她话的剑灵。 陆雪渊剁了两下脚,心中为自己鼓舞,双手运气升起一股灵力,突然所有的法器都嗡嗡发出阵鸣,陆雪渊闭着眼睛感受着它们振动频率与自身的感应。 在她眼前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来。 有的法器是一团红色的光,有的是金色,有的是青色雾气,有的则为无色。 不同法器,颜色不同,性格也就不同,有些杀伐凶猛,有的安安静静,不争不抢。 突然,有一团黑色的戾气在角落里兀自升起,腾空变换。 陆雪渊被它吸引,走上前。 那是一把常年无人触碰的长剑,黑色的剑柄没有剑鞘,上面似乎还有黑乎乎的碎屑。一股铁锈味道直充鼻尖。陆雪渊打了个喷嚏,搓了搓手举起此剑,可论从外观还是手感来看,这都是把普通的铁剑。 陆雪渊放下此剑,再次闭上眼睛,那团黑色戾气又一次出现在眼前。 沉重,晦暗,似有泰山压顶般重感,却积压已久,无法释放。 陆雪渊的眼前浮现出一人的影子。 是冥翌。 她此刻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人? 陆雪渊晃了晃脑袋,定住心神,再次把手放在了剑柄之上。 这一次,此剑似是与她感应一般,突然间摄魂夺智,陆雪渊被强大的剑气冲击,整个人呈现大字状态,身后长发在空中凌飞。 陆雪渊听到耳边似乎有万鬼咆哮、哀嚎,然后渐渐止于明息。 她将此剑放下,手扶着胸口大口喘息,刚才所发生的令她心率速升,她的脑海似乎被植入什么本不属于她的记忆。 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,一身白衣站在血泊里,空中是四窜而来的黑色戾气,而他手握长剑,上面的血迹还在一滴滴往下掉落。他的背影单薄孤傲,身上的衣服被戾气划开道道血痕,少年来不及躲闪,任由身体的伤痕逐渐增多,终于体力不支,倒在了血泊当中。 …… 或许,他是此剑上一任主人? 陆雪渊这般想着,对它更为好奇,在四周找了块破布,把剑柄擦干净,又把剑身磨几遍。 孤神剑。 好凌厉的名字,是神却孤,看来这神当的,也不怎么样。 不过她却喜欢,因为她同此剑一样,是个孤魂。 “今后你便同我一起吧,我们一起上路杀敌,守心中所爱,护一方正义!” “孤神剑。”陆雪渊又念了一遍,似乎很是喜欢,嘴角挂起细微的笑。 糟了!黑白禁令!把正事给忘了! 陆雪渊一拍脑额,突然想起自己进塔楼是替宿主冥翌找黑白禁令的,若是再找不到,七十四天之后她就要和这个人一起魂飞魄散了! 陆雪渊想起就头疼,死亡之痛她已经尝过一次了,任谁也不会再想尝试第二次。 可一楼陈书二楼列器,都没有什么像禁令的东西,难不成会在三楼? 陆雪渊俨然是个行动派,这般想着,脚步已经迈向了三楼木梯口处。 上面通向塔顶,通透且高,呼呼地往楼下冒风。 陆雪渊握着孤神剑,双手抱紧胳膊,加快了步伐。 三楼楼梯口处。 陆雪渊怔立在原地有三分钟,并非是上面有什么大为吃惊的东西,相反却是什么也没有。 陆雪渊满是失望的表情,刚想转身下去,却听到一阵清脆的“叮铃”声。 她上前几步,顺着铃声传来的方向望去,只见三楼楼顶悬挂着一只斑驳的古黄色铜铃,风吹铃动,正摇晃出清脆的声音。 奇怪。这么大的风,刚才也没听见什么声响。 陆雪渊刚感叹完,却又听到高塔之外的四角也有铃声响起,似是与塔顶铜铃共和,接着便有四只石狮子从窗口腾空跃进,咆哮着将她围住。 正想试试刚找的剑锋不锋利呢!你们就来了! 陆雪渊警惕地望着围着她的这四只石狮子,却无半点害怕,她本来还怀疑这塔镇会这么好进,除了四根破魂钉再无其他,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。 她手持孤神剑,细长的手指紧挨剑身,正好落在孤神两个字上,一如此刻的她,孤军奋战,应神无畏。 来啊!陆雪渊举起长剑转身向一头狮子刺去。 可她的刀剑像很久没有开刃般厚钝,根本无法伤及这头灵畜牲,她越是疯狂的砍杀,它们就越是口水欲滴,无所顾忌。 “叮铃叮铃”,铜铃还在响。 陆雪渊被这铃声吵的心烦,抬头忘了一眼,瞬间眼前一只狮子朝她身上扑来。 陆雪渊幸亏身体柔韧性极好,弯腰躬身从狮子肚皮下跪着滑过。 四只狮子见屡次袭击,都扑了空,并列而站,甩动尾巴,发出一阵怒吼,看来这次它们准备一起上阵。 陆雪渊的命,危在旦夕! 不!她不能死!不仅因为冥翌,更为她自己! wap. /133/133581/31284451.html 第八章 磨刀石 冥界。 冥翌一身玄色锦衣,负手而立,在渡河水畔细细查探最近到冥界来的生魂。 年轻书生、老媪妇人、流浪的狗和小小的婴孩……就是没有他苦苦等候的人。 也罢,三千年了,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,更不会拖到现在,让他无从下手,只能…… 冥翌刚想到这里,忽然发觉胸口一阵紧闷,抬起手,看到手腕彼岸花正在发着暗红色的光。他不禁皱眉,他不是不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。 血契印迹代表着生命力,彼岸花亮红,便是立下血契者中一人有难,若不及时营救恐怕两人都要遭遇危险。 冥翌此刻却无动于衷。 他负手而立,站在渡河口无人敢上前打搅,就连有急事要他签署的鬼差,也要在一旁躬身静候。 冥翌幽深的眸子望向远方,忽然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陆雪渊时的场景。 她在青玄台下浑身是血,周围恶鬼虎视眈眈,戾气煞人,她模样安静一如死了一般,却在恶鬼靠近时猛然坐起,直接手掐脖子,将那几近眼前的血盆大口生生扼在脸前,眼中是堪比恶鬼还要凶狠的目光,这要是尸变,恐怕赤瞳幽影都要让一让位置了。 冥翌嗤笑了声,摇了摇头。 远处鬼差见他这副样子,面面相觑,不知发生了什么,以往鬼神大人的目光可是堪比幽冥鬼火,最恐怖吓人。 冥翌眸色逐渐深邃,胸中下定了主意。 他的眼光从不会差,只是这把快刀,需要磨一磨了。 ------------- 高塔三楼。 陆雪渊仍在奋死抵抗,她手握孤神剑在空中乱舞,长发散落胸前,眼中泛着血红的光,并非害怕而是兴奋。陆雪渊只觉得此刻无比兴奋,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沸腾咆哮,要喷涌而出。 她身上有几道被尖锐利爪划开的口子,染红青色的布料。可她的手上也有几把些零碎的狮毛,有只雄狮正对着她恶狠狠的咆哮。 陆雪渊今世有灵力傍身,又手握孤神剑,虽然她未曾学过一招半式,可是凭着危险境地激发出来的强烈求生欲便是她最好的老师,教会她如何狮口夺生,狠戾厮杀。 “来啊!!!”陆雪渊大声喊道。 四只狮子并排而战,应声全部扑到她身上,一只狮子去咬她的脖颈,被她用剑挡过,另外几只狮子,一只咬住她的大腿,另外两只咬住她的左右胳膊,将她死死拖拽住,陆雪渊只感觉到巨大的痛感袭来。 与此同时,身体里的血液更加滚烫沸腾,似乎要从血管中破裂而出! “啊!”陆雪渊发出一声凄厉惨叫,而后一口热血喷涌而出,生生吐在面前斜插在地的孤神剑上。 突然,一阵抖动传来,分不清是地板在抖还是剑身在抖,塔顶的余灰扑簌簌地往下掉落。紧接着,剑身一道红光划过,从身上分出三道剑体来,带着致命的黑色戾气直接朝着陆雪渊身上的雄狮而来。 孤神分剑带着无限愤意,裹着戾气直接斩杀脖颈,三只雄狮直接命陨当场,连哀嚎一声都来不及。 陆雪渊的胸口还在起伏不定,她大口喘着粗气,一时间还接受不了三只雄狮死在身旁的事实。可不出一会,她便挣扎着站起来,一手捂住胳膊上流血的伤口,一手将斜插的孤神剑从地上拔起。 她倾斜着身体,一步一步走到蜷缩在角落里的最后一只狮子旁边,身后的血滴在地板连成一串。 她重重的抬起剑,眼神中似乎迸射出炽烈的火光,倏尔,却又轻轻的放下。 算了,就算杀了又能怎样呢?一头灵畜而已。 陆雪渊转过身去,“你走吧,我不杀你。” 狮子哀鸣一声随即朝窗户口奔出去。 接着,便听到“砰!”地一声巨响,塔楼外的三只石狮子全部分崩离析,只剩一只狮子仰颈望向三楼,那目光与陆雪渊正好对上。 陆雪渊抱着剑慢慢地靠墙蹲下,她经历了刚才的生死搏战,此刻已经累的筋疲力尽,眼光迷离,倒在地上,睡着了。 与此同时,刚回到冥界大殿上的冥翌喷出一口鲜血,也倒在了面前的案几上。 三日后。 陆雪渊醒来时,晨光熹微,有几只山雀在屋外树梢叽叽喳喳乱叫,她躺在床上身体虚弱,虚咳了几声。这时,“吱呀”一声,推门进来一人。 “师尊!”陆雪渊俯身探出头道。 白暮尘一身清冷白衣,手上还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。他见状忙放下手中药水,走上前扶住陆雪渊。 陆雪渊似乎听到他胸腔内极低一声叹息。 “何故把自己伤成这样。”白暮尘出声轻柔,他音色本就清列甘甜,此刻倒像是种抚慰。听的陆雪渊心神一颤, “师尊...你不怪我?”陆雪渊有几分诧异,出口问道。 白暮尘没有作声,将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盖,起身端来汤药,轻轻吹了一口送至嘴边,“先把药喝了。” 是了,师尊一贯便是此种性子,看起来不骂不罚是为她好,可其实超过他的限度比谁都无情无义。此刻那股极淡极雅的茉莉花香换醒了她的神志,师尊还是那个师尊。 陆雪渊这般想着低头靠近勺子,将药吞咽喉中。温度刚好,后味还带丝甜。 “师尊,徒儿,有事问您......” 陆雪渊知道此刻问这些不太合适,可别无办法,她必须要问。 白暮尘在听到‘您’字时,端汤药的手骤然一抖,差点将碗中药水洒出来,他望向陆雪渊的双眸充满了难以置信,仿佛听到类似于六月飞雪之类的事情,确认后,却在下一秒将脸转过去,音色恢复了往日的平淡,“嗯。” 陆雪渊哪注意到这么多,连忙开口问道:“徒儿想知那座白塔里究竟有什么?为什么从来没听人提起过?还有二楼的宝库,我,我拿走了把剑,另外...” 陆雪渊声音越来越低沉,最后小如蝇蚊,“我还杀死了用来镇塔的三只石狮子...” 听到这里,白暮尘却是一怔,把碗放到桌上,起身望向她,眉间轻蹙,淡淡道:“三只?” “是师尊!只有三只,另外东南角的那只,我放它走了,徒儿谨记您的教诲,时时不忘勿生、勿生杀戮之罪。”陆雪渊说这句话时抬头仰望着他,却在说起后面几个字时,声音颤抖,垂下眼眸,眼中瞳孔闪烁,不敢看他。 杀戮之罪?她这一世是非杀不可了!只能尽量少一点伤害罢了。 “为师赶到时,仔细查探过,四只石兽灵息尽无,以为你...,若是这样,那最后一只石兽是逃逸了。” 白暮尘望向窗外,眼神越过树梢上那几只鸟,而后望向天空,不知看向何处。良久才收回目光,侧身俯视着她,眼神中是无法诉说的动容,似有许多嘱托之事,到了嘴边却全都咽下。 逃了?会到哪里去呢?陆雪渊摸了下鼻尖,轻轻叹了口气。 “渊儿,你还欠为师一个解释。”白暮尘抬眸凝视,眼神疏离又隐忍。 陆雪渊这才晃过神来,抬手擦了擦唇,从被子里翻身下床,跪在床边上,低头俯身道:“师尊,都是徒儿不孝!我那日…被人追赶,慌不择路才逃到那里…我不该擅闯禁地,破坏阵法,杀死石狮,致使灵兽潜逃,给师尊惹下诸多麻烦!” “渊儿愿认错受罚!”陆雪渊起身拱手道。她的目光瞥向角落,看到了那把孤零零靠在墙壁上的孤神剑,突然低下眼眸,掩饰住说谎的心悸和不安。 只要孤神剑在,让她受什么处罚她都愿意! 麻烦?白暮尘轻嗔了口气,十指缓缓握成拳头,此刻袖口处的白纱隐隐透露出来,上面是未干的血迹。若当真认为她是麻烦,十二年前,青崖山门前就不会领她进来,也不会将她雪藏十二年不允下山,更不会在看到她出事时满目热红,心绞痛到无以复加,情愿将…..... 罢了! 白暮尘看着一身薄衣跪在地上的陆雪渊,眼神中满是是失落与无奈,就像一束温柔的光照在被冰封的雪山上,任凭怎么温暖也无法使冰雪融化。若是长跪于此就能让她彻底醒悟,白暮尘愿陪她一起跪着。 可他深知自己徒弟的性子,看起来事事顺从,其实主意之正九头牛都拉不回来!这一次也不知为何,铁了心的要修炼功法,白暮尘深知若是不加以引导,日后真的走上邪路,那时候可就真的追悔莫及! “渊儿,你先起来。身体还未好全,为师惩罚你什么?何况‘子不教,父之过,教不严,师之惰’,是为师没有把你教好。” 陆雪渊欠了欠身子,缓慢起身坐到床上去,她最怕白暮尘这个样子,还不如斥责打骂她一顿来的痛快,倒叫她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。 半晌,白暮尘似是恢复好了情绪,悠然开口道:“那座高塔是垂天塔,里面祭着七百四十七册古籍和上百种法器,都是先祖们留下的,平时不让弟子们靠近是因为塔内戾气横生,我与其他四位师尊特用石兽镇压,才能平息。而你误入其中,竟然能穿过迷幻镇,躲过破魂钉,还用剑斩杀金猊灵兽,倒叫为师十分欣赏。” 白暮尘说这番话时,语气丝毫没有一点欣赏该有的惊喜。若是其他师尊得知弟子有如此本领能耐,恐怕早就高兴的合不拢嘴,连话都讲不清楚了。白暮尘虽不会如此,可他却连丝毫的得意都没有,哪怕是一丝开心,对陆雪渊来说也是莫大的鼓舞啊。 可是都没有。 他神情淡漠,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痛痒之事,若不是轻蹙的眉头出卖了他心中的担忧,倒真是个会掩饰情绪的好手。 迷幻镇?她没有经过迷幻镇,难道是师尊记错了?可陆雪渊觉得还是不冒然问的好,她已经做错这么多事,至少在师尊眼中如此,多一件和少一件,也有没什么区别。 可她的剑… “师尊,我在垂天塔内得到的那把孤神剑,可不可以不归还回去?” 毕竟是先祖们的遗物,若是日后真的被师尊问起来,再还回去,倒不如此刻就说清楚。要打要骂她一并承担着就是。 谁知白暮尘再听到她说出这句话后,脸色铁青一般,双肩轻微颤抖着,难以置信道:“你说它是什么剑?” “孤神剑啊。” 陆雪渊不知他为何作此反应,用手指着角落道:“喏,就在那里。” 白暮尘转过身,这才看到斜靠在角落的那把不起眼,黑黢黢的长剑。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,许是合了眼缘,被她死死攥在手里怎么都肯不松开,于是便连同她一起抱了回来。 可没想到,上千年过去了,那把剑竟还能出现在这里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52.html 第九章 师尊落泪 你...用这把剑....斩杀的石兽?” “是啊师尊!就是它!” “渊儿!我原以为你怎会有如此神力,全然没想到是受它蛊惑!”白暮尘脚下不稳,连带声音也带着颤音,陆雪渊想伸手扶他,却被他一掌拂过。 “你可知它是个什么东西!你怎么敢!怎么敢用这阴邪嗜血之物,在我门内屠杀金猊灵兽!!” 对于白暮尘的突然暴怒,陆雪渊猝不及防,她怎会知道这是个不好的法器,况且陆雪渊觉得与她脾气秉性相合,用起来也极为趁手。 陆雪渊咬紧牙关,胸口起伏不定,一双桃花眼迸射凌厉寒光,抬起头直盯着白暮尘道:“它我是在塔中捡到的!若师尊不想我用,直接告诉我就是,用不着说这种话来骗我!您应该知道我性子,凡是我喜欢的东西,无论外人夸它是朵金花也好,贬它是块朽木也罢,只要我认准了,那就只能是它!” “你!....”白暮尘被她这一通般伶牙俐齿的狡辩气的脸色刷白,瞬间扬起手臂伸长了五指,嘴中喃喃道:“你…” “师尊这是要打我吗?!您打啊!我既说了甘愿受罚,就任凭师尊打骂绝不还手!”她随后又补充了句,“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!” “你说什么?!”白暮尘双眼怔红,喉咙上下蠕动,似是将难言的话都吞咽进肚子,轻声道:“为师…为师何曾打骂过你…” 陆雪渊不以为然的瞪着他,眼神充满倔强,仿佛在无声地诉说,她绝非说谎。 白暮尘紧皱眉头,怔了好久,慢慢收回手掌,轻轻浮坐在椅子上,眸色暗淡。他突然轻笑了声,低声道:“你三岁时不小心纵火,烧毁半片山林。十岁好奇抓鸟雀,直接血溅当场。十三岁,你求我教你画锁灵阵,却招来十个鬼士…一桩桩、一件件,为师何曾…何曾真心怪罪过你。为师只希望你能安稳的长大,远离世俗纷争,一生一世,只求平安。” 他转头看着陆雪渊,眼眶泛红像从未有过那般脆弱,紧紧盯着她的眼睛,似乎要把人刻进自己的心里。“渊儿,你可知当我看到你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时是何种心情?我甚至以为.....”他狠狠捏紧手中的玉炳剑,指节都稍显红色,突然一颗晶莹如钻石的眼泪,从他眼眶滑落,幽幽道:“你可知我此生从未怕过什么,但那天,是我最害怕的日子。” 他接着道:“为师所求不多,只要你能平安,如此...便已是最好。” 陆雪渊突然觉得鼻腔发酸,她咬紧牙关,极力克制自己不哭出声来,眼泪却不争气的滑落,左眼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,悄无声息,滴落手背。接着双眸垂泪,她用手捂紧了嘴。 平安?她这一世,早已没有了安稳之心,她要的,却从来不只是平安而已。 白暮尘说完,神色冷冷清清,兀的抬眸望向墙面,却只见光秃秃一片,什么也没有。 之前挂的那副‘神仙执剑图’早已被陆雪渊取下,她也未曾再在上面挂什么东西,雪白的墙面就这么多出大块空白,照进白暮尘的眼中稍显刺眼,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,一抹苦笑溢出嘴角。 若非刚才提及孤神剑他那般介意狂怒,陆雪渊都不曾想到万年如一日的师尊,也会有这般情绪失控之时。在她眼中,他早已超脱凡俗,无挂无碍,什么都不会在乎。 不仅她认为,在世人眼中,‘茉晚尊’白暮尘,本就清冷似不食人间烟火。 可今日,他提及孤神剑的愤怒恐惧,回忆往昔的怅然,倒叫陆雪渊觉得他满身落满了湿润的尘土,从高高在上的神端坠落到人间来了。 这样也好,和尘派的立意本就是‘德柔皎皎,和光同尘’,他这样才更像是一个人,而并非只是那个冰冷的师尊。 但孤神剑,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佩剑,又与她灵意相通,十分有缘,断不会因为师尊一句‘阴邪嗜血’就拱手退让,世道变了,她也变了。 可如何才能让白暮尘同意呢?这一次,陆雪渊倒觉得事情有些棘手。她沉思良久,缓缓道: “师尊,方才是渊儿错了,渊儿不该对您大吵大嚷,渊儿能理解师尊怕我受伤,更怕我一不小心走上异途,可渊儿向您保证,我绝不会让它控制心智的,并且一有情况就立刻向师尊反应,绝不逞强!我是真的很喜欢这把剑的师尊,渊儿想与它相伴修炼!” 白暮尘无声地望了她一眼,走到角落将孤神剑拿起来,仔细查看,只见上面一道浅红沟壑似是用血染红,在他碰到剑身的那一刻突然迸射出极强光亮,剑柄的黑色戾气将他手灼的通红,似是有极强的怨念。 这时,白暮尘的眼中折射出一股憎恶至极的光,他的五指悄悄在长袖中捏成拳头。倏尔,他转身道:“既然你这么喜欢,为师也不便阻挡。不过明日就是试炼大会,你若是想安心参赛,这把剑就由我先替你保管,等你通过试炼,为师再交于你也可安心。” “真的,师尊?你真愿意把此剑给我?就只是通过试炼大会这么简单?师尊放心,我一定会顺利通过,不给师尊丢脸!” 陆雪渊再高兴不过,在她眼里,以她现在的实力,通过试炼大会早已是轻轻松松的事情,这把孤神剑很快便要归她所有了。 白暮尘转过身走到床前,抚慰似地摸着她的长发,眼神中无限怜爱,“当然是真的,为师何曾骗过你。” 他的目光转向桌上的汤药碗,“只是你前几日才大战金猊兽,身受重伤,身体还没恢复,为师是为你担心。” “无碍的师尊,多亏您这几日的照顾,我现在已经好多啦!”陆雪渊说着纯真一笑,两个浅浅的梨涡似乎带着某种魔力,春风化雨,将整间屋子的阴霾一扫而空。她接着伸手端起桌子上的药碗,咕咚咚一饮而尽,顺便还擦了下嘴,甜甜道:“师尊您答应过渊儿的,可不许反悔哦!”说着伸出了右手小指。 白暮尘眼中尽是她的调皮机灵,也伸出了手指,与她小指勾在一起,“好,为师答应你。” 之后,便以让她好好休息为由,离开她的寝室,往自己的洗仙阁去了。 他不知道,在他走后五分钟不到,陆雪渊就从床上爬起来,食指顶住喉咙用力一指,把刚才喝进嘴里的药全部吐了出来。她弯腰用力咳嗽,脸色如纸一般苍白。 杀身之仇未报,她心结难解,何以敢喝仇人喂的药! 带走她的孤神剑,就凭这一点,就能让她再杀白暮尘一次。 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 是夜,万籁俱寂。 方才院子中的吵闹声好像突然间悄无声息,应该是谁来后说了些什么。本来还和一群人一起打闹嬉戏的万萋萋,突然就停止笑声,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,陆雪渊还听到‘砰’地一响,传来巨大的摔门声。 她此刻无瑕顾及其他,明日就是试炼大会,她只想快速恢复体力,好在明天会场上一举成功。而她眼下恢复体力最好的办法,就是睡觉。 陆雪渊躺在床上,紧闭双眼,很快她便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。因为,那个人,来了。 ------------------- 一座空旷的大殿中,轻纱薄帐,红烛萤火,陆雪渊透过隐隐的轻纱似乎能看见个男人的肩膀,在水池中裸露着。 风吹起的轻纱四处飘荡,拂在陆雪渊脸上有些轻微的痒,她凭着本能的一层层拨开纱幔,只见银色长发高绾,袒胸露背的男人静静坐在盛满莲花的池水之中。 “小丫头,你来了。”冥翌的声音幽冷空旷,透过层层迷雾传递过来。 “我....”陆雪渊只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,霎时间润红了脸,她似是有些不习惯,清了清嗓子,接着道:“嗯,不是你把我带到这的吗?” 冥翌嗤笑一声,并未转身,他此刻仿佛正在莲花池水中闭目养神。 “前几日你与那金猊兽大战之时,可不似这般羞怯。” 他知道?陆雪渊心道。她只知道他们命理相连,两人在一起时她心中的想法他多半也能猜透。可分开后,她又有所怀疑,是否果真如他说的那般紧密相连。 “那你....岂不是....也受伤了?”陆雪渊见此处密闭封锁,却并无床榻,应该不是他的寝殿,而是疗愈的地方,否则也不会带她来此。 “怎么?你想去?”冥翌突然转头,一双丹凤眼浸染柔情,含笑问她道。 “去什么?!我哪有说话!”陆雪渊面红耳赤地辩解道。 冥翌无声,也不作任何回答,不过他似乎心情很好,倏尔轻启薄唇,声色蛊惑,道:“到我跟前来。” 陆雪渊正犹豫要不要过去,与那传说中掌握人类生杀命运的鬼神这般近距离,便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道直接拉进莲花池中。 “哎!你!”她拍打着水面,刚站稳脚跟,漾起的水花溅了她一脸。冥翌则顺势侧过脑袋,未让水珠沾湿半分。他抬眸俯视着她,腾腾雾气,将两人的耳朵都炽地通红。 “你讲不讲理?!”陆雪渊边说边用袖子擦了擦脸,她扑朔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长长的影子,看的冥翌心神一荡。 “别动。” “什么?”陆雪渊茫然道。 冥翌悠悠一笑,伸手从她头上摘下一片莲花花瓣,与她粉扑扑的脸颊相衬,甚是好看。 “雅致。”他不禁赞赏道。 “哼。”陆雪渊轻哼一声,心道他也是这般肤浅之人,继而细眉轻扬,满目不屑。 “本君说的是莲。”冥翌说着伸出了拇指,朝她剑眉一挑,随即反手拇指往下。 陆雪渊紧抿薄唇,双手抱胸,气鼓鼓地望着此刻距她不到一尺的男人,佯作生气道:“随便听人心里话很没礼貌的,你娘亲没有教过你吗?” 本来热气祥和的氛围却在此刻迅速凝结成冰,冷到了极点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53.html 第十章 莲花池中诉衷肠 陆雪渊虽然不清楚为什么,但此时看他冷若寒冰的脸,也知道她好像,说错话了。她放下手臂,吞吞吐吐道:“你....你不要介意,我是师尊带大的,也.....也没有...娘亲的。” 冥翌似乎对这个回答并未感到惊讶,也不甚满意,眼神冰冷使她感觉周身温度骤降,良久才回复道:“本君知道。” 陆雪渊此刻紧张又尴尬,一颗心狂跳的像兔子,她发觉为何每次见到这个人总会不自觉的出错,还顺带有些不自然。还是赶紧解除禁令,少见为好。这般想着突然发现人还在自己对面,便生生吞咽了下口水,低下头,小心翼翼打量起四周。 她这才感觉到,温热的池水中似乎流转着某种灵力,袅袅升腾的白雾里还有丝淡淡地草药香,与这人身上的松柏木香混合在一起,甚是好闻,让她忍不住吸了好几口。而她身上的伤口似乎也在慢慢疗愈,人也愈发清明澄亮。 “痛吗?”冥翌忽然开口,划破了沉寂。 “你说上次杀那金猊兽?嗯~早不疼了。”陆雪渊边说边摆手,一张小脸顺带摇的跟拨浪鼓似的。 “为何不用本君给的金蝉衣?” “当时情况危机,而且...我不知道怎么用它啊。” 陆雪渊说着将袖中金色圆球托在掌心,一脸疑惑地望着冥翌。 冥翌垂眸看她一眼,似是无奈,“看好了,本君只教一次。” 冥翌说着双手使出灵力,只见一道金光闪过,金色圆球如花般绽放,接着一条灵力流转的金丝蝉衣便落在陆雪渊身上,华光流彩,耀眼夺目。 陆雪渊摸了摸披在身上的金衣,眼中满是惊喜雀跃,想起这么漂亮的东西却能替她抵挡刀剑棍棒,心中一道暖流拂过。 “谢谢你。”她巧笑温情,满眼赤诚。 冥翌望向她的眸子却有一丝失神,而后声色低沉道:“不必,本就是你应得。” “我说的是,莲花池。”这次轮到陆雪渊偷偷嘲笑,向他伸出拇指,随即倒扣。 “呵。”冥翌轻笑一声,未将她这点小聪明看在眼里,而后笑容突然一顿,不知是不是莲花池内雾气的缘故,陆雪渊总觉得他的眼神中有些晶莹之色在层层闪烁。 “莲花温泉自有疗愈之效,只要待够时辰,便能修复伤痛,增补灵气。接下来,我有个故事,你想听吗?” 陆雪渊点头,随即拱手道:“鬼神大人讲故事,自然洗耳恭听,毕竟我的命可是在您手中,别说一个故事,就是一千个,我也想听。” 冥翌哂笑,“你说的。”接着眼眸深邃,正色道: “从前有个小孩子,他总是特别渴望大人夸奖,可他父亲连同他周围的人,都不怎么喜欢他。只有他娘亲一人,总是会在他勤奋努力的时候,竖起拇指夸赞他,有时也会将竖起的拇指轻轻倒扣......” 接着冥翌便回想起他小时,与母妃--瑶光上仙一起玩闹的场景。 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 仙雾弥漫,华光流彩的九重天上,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,独有个偏僻的小院。有个身穿锦衣,头戴金冠的小男孩正俯在案几上练字,周围送茶水的仙娥刚走,便对他指指点点。 “哎,你听说了吗?他就是那个不受宠的天族之子。” “是啊,因为母妃不受宠连带着孩子也不招人喜欢,小小年纪真是太可怜了。” 她们话音刚落,从偏殿进来一人,瑶光上仙身穿素色衣裙,温柔典雅,可眉间似乎总有股郁郁之气,她看着伏案奋笔的小小孩童,出手怜爱的抚慰着他的额头,笑吟吟道:“我的翌儿真乖,练的字一天比一天好!” 小男孩看到消瘦的母妃,虽然不懂,可眼中却满是心疼,他怕瑶光上仙再听到那些仙娥传的闲话,心中郁结加重病情,可瑶光上仙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,只是道:“翌儿无需挂怀,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就好。”然后对着他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。 小男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微笑。之后,小男孩便格外努力用功。 下雨天的连廊舞剑,星月夜的长亭读书.....总之,他以为只要他能事事优秀,便可以替娘亲、替自己赢得别人的青眼和父君的心,每当这时,瑶光上仙总是会对他伸出拇指,然后微笑点头。 可不巧的是,有一天小男孩和另一个小孩打了起来,他被说是私生子、下流胚,小男孩还不懂何为私生,却知道是个极不好的称呼,就在他们打的不可开交时,瑶光上仙及时赶到带走了小男孩。回到偏殿,男孩跪于堂前,母亲则搂着他放声痛哭,原本的严厉训斥也变成了低声的呜咽。 “翌儿,是娘亲不好,娘亲没有照顾好你,让你受了诸多委屈......” 男孩一言不发,只是静静的抱紧娘亲,看着眼前案几上父君的画像。他不懂,为何这几年来都甚少看见他的身影,父亲对于孩子来说,是多么重要啊!可他的童年便是这样在与母亲的相依为命中渡过的。 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 讲到这里,冥翌似乎陷入了回忆,神情凝重地不愿再往下讲。 “那后来呢?”陆雪渊轻声问道。 “后来,那个母亲对小男说要永远坚持善良,否则邪恶一旦入侵便会堕入深渊,那些愤恨、不甘会将人心吞噬,成为一道枷锁,永远无法摆脱。不过....”冥翌突然笑了,眼神中温情流转,“她还说,若有一天,真的无法坚守本心需要说谎,那就把代表赞赏的手倒过来,这样说出的谎言没有伤害,也会被原谅。” 陆雪渊伸出了拇指,又顺势将手指倒扣,笑道,“没想到,你还有这么天真的一面。” 冥翌轻哼了声,面容又变得严峻,似乎刚才讲的故事和他无关。 “岂止是天真,简直愚蠢。如果是现在的我,一定会先杀了那群闲话之人,再来讨论良善。”他声音冰冷,脸上的笃定不容置疑,周身散发出一种唯我独尊的强大气场。 这就是传闻狠戾残虐的鬼神吗,有人说他是从幽冥地狱里爬上来的,与万千恶鬼厮杀不死,是鬼却被奉为神,想来也十分艰辛吧。陆雪渊不由自主地紧盯着他,心道。 冥翌轻瞥眼眸,开口道:“倘若有一天你发现有人骗了你,你会怎么做?” “杀了他,无论是谁。” “很好。”冥翌忽然大笑,笑声嘹亮,却在这只有两人的莲花池中稍显寂寞。 若当真如此,我会选择永不再见。陆雪渊顺手摘了片池中的莲花,低头轻嗅,其实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话。 “该你了,本君想听,你是如何大战金猊兽的。” “只不过得了把称手的剑,也不知道为何与我很是有缘。” “哦?什么剑还能入了你的眼?” “你应该没有听过,是把很旧的剑,叫孤神剑。” ................... 突然刹那的寂静来袭,陆雪渊抬头望着水中的冥翌,他的眼神稍显红色,脸上因为热气微微渗出的汗珠,在鼻翼两侧闪闪发光,他不说话的时候,丹凤眼神还稍显柔情,可这份柔情,顷刻就被打破。 “你说什么?” “孤...孤神剑。”陆雪渊小心翼翼地开口,生怕再说错什么,可她心口却隐隐有些不安。莫非这把剑真的有些渊源,为何师尊和冥翌听到剑名时都做如此大反应。 “剑呢?为何不见你带。” “师尊....没收了。”陆雪渊挠了挠耳朵,她一般回答到自己本不想说的问题是,都会做此动作。“不过他说,等我通过了试炼大会便会还给我的。” “你放心,你的剑要不回来。” “不过,我倒是有个办法,能让你拿回此剑。” “什么办法?”陆雪渊说着便支起耳朵,靠近他,两个人的距离终于有所突破。 一阵耳畔低吟后,陆雪渊满脸快意神色,刚想说谢,却被他的神色吓退。 “以后你我之间,不用言谢。” 陆雪渊挑了下眉表示同意,接着便听到一阵鸡鸣的声音。 “时间到了,小丫头。”冥翌这般说着,最后三个字听得不似真切,陆雪渊刚想问,便见他的身影越来越远。 陆雪渊一心急跺脚,却发现周身早已不是温暖莲花池了,而是身处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,接着一阵阴风呼啸而过,她抬起胳膊去挡,隐约看到不远处有扇朱红色的大门,幽幽发着绿光,接着一团白雾升起,陆雪渊俯身往下看,不知为何陷入一条大河之中,此刻正在缓慢的往下沉,“不要!”............ “不要!!”陆雪渊惊叫着从床上坐起,大口喘着气,好一会才回过神。 “下次再见,我一定要同他讲,不要每次把我送回来都这般吓人!”陆雪渊心道,接着打着哈欠,伸了个懒腰,好像真的感觉身体轻松好多,就像大病久延的身体却突然痊愈了那般,可当真是神气。这般想着,她便倒头再次睡去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54.html 第十一章 试炼大会(一) 翌日,清晨。 陆雪渊梳洗装扮好,一身轻装上阵,推开寝屋的门,不料刚巧碰上了与她同时出门的万萋萋。 只见她嘴角含笑,姿态随意又轻挑,手中拿的是金黄色的储物袋,想也不用想,便知道里面装的是她用来收买人的家当。她刚想张口说话,却被陆雪渊抢先一步。 陆雪渊秀眉轻挑,斜睨她一眼,用春风化雨的语气道:“萋萋师妹这一大早上,就要拎着储物袋出门,知道的呢以为你是家财万贯,连这最大级别的黄金袋都买得起,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到山下去逛菜市呢,毕竟这早晨的青菜可是最新鲜的呢!”她说完随即笑了起来。 “你!”万萋萋怎么也没料到,几日不见陆雪渊竟学的这般牙尖嘴利。她不是受伤卧床,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吗?怎么今日还能活蹦乱跳先嘲笑起她来了。 万萋萋当然不甘示弱,“雪渊师姐,我听说你前些日子,跌进山谷把腿给摔坏了,怎么不好好养着,一大早出门遛弯吗?可别再跌坏了腿,师尊的灵脉,可受不起!” “什么灵脉?你在胡说些什么?”陆雪渊听她口中说自己是跌下山谷跌伤了腿,大概能够理解是师尊为了掩人口舌,故意这么说的,可什么灵脉,她却是不知,与她有何干系? “哼!”万萋萋从鼻子轻哼一声,目光灼热似乎要将她烤焦,她一贯甜美的声音,却音色骤冷,道:“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?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明明什么便宜都占了,确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,好像全天下的人为你付出为你牺牲都是理所当然!师兄如此,师尊也如此!” 万萋萋本来恶狠狠地盯着陆雪渊,却突然温柔一笑,又恢复到平时与她姐妹相称的假意嘴脸,“你不是不知道吗?陆师姐,那你就永远别知道好了,把所有珍视你的人都踩在脚下,让他们一次次对你失望,为你所伤,才会彻底明白你就是个,只爱自己的人。” “万萋萋!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阴狠毒辣的女人!!”陆雪渊听着她这番话说的毛骨悚然,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。 “我阴狠毒辣?哈哈哈哈!真是可笑,我才要问问你,从哪学来的一身媚术,魅惑的师尊肯为你割肉献血吧!!!” “难不成,就是因为你无父无母,师尊才对你格外偏爱,若是如此,陆师姐,那你可要珍惜,因为那份怜爱,可撑不了太久!” 万萋萋说完便踩着优雅的步子,朝着和沉殿款款而去。 陆雪渊在她身后捏紧了拳头,默默盯着她的背影似能将她洞穿,可几经事实她似乎学的沉稳不少,只是轻哼了一声,默默心道:“好啊,今日便要让你知道,我陆雪渊凭的是什么。” 和尘大殿上。 白玉青格的大殿恢宏雅致,中间的紫金炉顶散发着袅袅青烟,一股浓重的木质香味弥漫开来。这是举办高规格的大会才会焚烧的息神香。 九域修仙界五位师尊全都坐在大殿之上。茉晚尊-白暮尘端坐于中间主位,他左手边分别是,沧澜派的海明子师尊、朝晖派的赤烨师尊,右手边为苍穹派的风在野师尊和玉隐派的玉辞师尊。 五位师尊正襟危坐,底下各派弟子手持佩剑穿着各自弟子服,整齐分为几列。 从左至右最先是琉璃峰上的玉隐派弟子,她们主修金系术,门派全是女弟子,衣着色白温雅,派徽乃是半块青珏。 第二列是敕勒峰的苍穹派弟子。主修的是土系法术,派徽为一只苍鹰,弟子身穿玄黄锦衣。苍穹派的师尊风在野光头大肚,像个和尚,门下弟子都叫他“疯和尚”。 除了中间的和尘派,紧挨着的便是赤朱峰上的朝晖派弟子。这个派系只收男弟子,主修火系法术,红色的派服上金灿灿的火焰纹路,一朵朵似朝霞满天,便是这个派系独有的风格。朝晖派的赤烨师尊脾气火爆,已经是修仙界人尽皆知的事了。 最后一派为东边沧海峰上的沧澜派弟子,主修水系法术。派徽是一朵浪花,门中弟子身着蓝色棉麻,清心秀丽。沧澜派的海明子,性子严正古板,整日一副正容亢色模样。 陆雪渊便在这中间第三列当中。她一身青色纱裙,长发如瀑般光泽动人,一双桃花眼笑时满目涟漪,静时又饱含杀机,看的人心神一震。在她前面两个人的位置便是她的同门师妹,万萋萋。 “我宣布,试炼大会,现在正式开始!”说话者是个和尘派的领头人物,也是白暮尘的得意弟子,戚祝融。他刚十九二十的样子,来青崖山不过五年,便从一众新人里面脱颖而出,变成了人人敬仰的大师兄,说到底还是底子好,肯下苦功,为人又机敏聪颖,师尊这才把他一路提拔至此。今日的试炼大会,便是由他主持。 “试炼大会共分三项内容,第一项,灵根灵力通关考;第二项,万恶境夺宝,第三也就是最后一项,梦境测心。” 他话音刚落,底下弟子都乱做一团,据说往年试炼大会都只有两项内容,怎么今年还增加了梦境测心呢?这个大家都没有听说过,凡是参加试炼的弟子无不慌乱紧张。 “有什么可紧张的?不就是测心性吗?怎么,难道大家还都喜欢杀人放火不成?”万萋萋转头对身后的师妹们说到。 “是啊师姐,我们又不杀人放火做坏事,梦境试心性而已,怕什么!” 另一人道:“就是,萋萋师姐说的对!” 陆雪渊在后面听着几人的附和,从鼻子里冷哼一声,心道:“杀人放火?顶多算是个大恶人,她万萋萋做的事,可是比蛇蝎心肠也不为过!”只是今日试炼,她必须通过,这种嘴皮子的风头还是留给万萋萋去出吧。 在戚祝融的号令中,和尘派要参加试炼的弟子自动分成两派,而陆雪渊的身侧正好是她的隔壁冤家万萋萋! 她翻了个白眼,双手抱胸目视前方,一副高冷孤傲的样子,连眼神的余光都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。 “下面是第一项试炼--试灵根灵力!”只见戚祝融手中有一个书本一样的册子,却是白玉雕成的,还微微泛着青光,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。 “河洛图上会显示大家的灵根分属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哪五系,灵力值是多少,大家只需要把手放上去就好。”他刚一说完,便见前面弟子放上手后发出一阵青色光芒,“木灵根”,“灵力值一千。” “哇!”底下发出一阵不小的议论。 原来试炼期间的弟子还未筑基,灵力值凭个人天赋一般在五百到五千不等,也有特别低的不过,那点灵力应该连灵根都没有,更别提修仙了。所以说能到这里来的都是佼佼者,但是第一个上来就是一千的,也确实不错。 接下来是个土灵根的弟子,灵力值一千五;再接着是个火灵根,初始灵力值就达到了三千多,看得赤烨师尊很是得意。 “哈哈哈哈!看来今年我朝晖派又能多收个得意门生啊!”赤烨师尊大声笑道,整个和尘殿就属他笑声最大。 “三千灵力是不错,可若不能通过万恶境夺宝,也只能可惜喽!”说话者是沧澜派的海明子师尊,他与赤烨不和,是整个青崖山都知晓的事。 “哼!今日试炼大会我给你面子,我看你们沧澜派能招来多少弟子!别一个没有,才让人笑掉大牙!哈哈哈哈。”还未等赤烨师尊笑完,便听到戚祝融报:“水灵根,三千三灵力值。” “哈哈哈哈哈。”这回轮到水系法术的海明子师尊开怀大笑了。 陆雪渊在队列里也忍不住轻哼一声,心道:“赤烨啊赤烨,上一世你就是这般急脾气,这一世还是这般耐不住性子,早晚,有苦头吃!” “下一位,万萋萋。” 只见万萋萋手提裙摆,轻盈两步就走到河洛书前,将纤细五指往上面一放,突然闪现一道金光,在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中,听到戚祝融飞快边记录边道:“万萋萋,金灵根,初始灵力值五千!” “萋萋师姐!不愧是萋萋师姐!连灵根都是难得一见的金灵根,初始灵力值还是最高!师姐,你真的是百年一遇的天才!!”底下的小师妹们双眼闪着金光的彩虹屁道。 可万萋萋的脸上却不怎么高兴,陆雪渊冷淡的撇了一眼,轻笑了声,她知道万萋萋这是在为要到琉璃峰去而苦恼呢,于是故意讨扰道:“恭喜你呀,萋萋师妹,修习金系术法可是跟你很配呢!” 万萋萋铁青着脸,咬金牙关,第一次破天荒没有出声回击她,可见此刻她的内心该是有多失落难过。 陆雪渊一想到,以后说不定再也不用看见她,就心里一阵轻松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,以后的每一日她都会当成利息,让她慢慢偿还。 接着,在戚祝融的指引下,陆雪渊走到了河洛数前,她将手放上去后,很长一段时间,却无任何反应,底下明显有了小声骚动。不过却不是和尘派弟子的。 朝晖派弟子1:“这么久了,不会是个废灵根吧!” 朝晖派弟子2“我看没跑了!听说啊,她根本就不是试炼弟子,谁知道来瞎凑什么热闹!” 玉隐派为首女弟子--青禾道:“她可是茉晚尊的弟子,你们嘴巴放尊重些!” 朝晖派弟子1:“哼!这个大殿上哪个不是茉晚尊的弟子,废灵根就是废灵根,神气个什么劲儿!” 玉隐派的青禾暼了他们一眼,转过头不再说话。 这时,陆雪渊一人立在大殿之前,众目睽睽下,干瞪着河洛书没一点反应,她心里着急的很,金木水火土五个随便出一个也好啊!怎么会没有反应呢?! 与此同时,戚祝融对着下面喊道:“初始灵力值,七千!灵根,未知。” wap. /133/133581/31284455.html 十二章 万恶境夺宝 “七千?!” “灵力值七千!!这不可能吧!” “七千灵力值怎么会没有灵根?会不会是大师兄搞错了,她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灵力?” 陆雪渊在一阵议论声中退回到自己的队列,她平生第一次怀疑自己,是不是自己搞错了?可能自己真的不适合修仙。 不过下一秒,她就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,因为不论她有没有灵根,是什么灵根都不影响她要强的决心,也阻挡不了她复仇的脚步。七千灵力值,够了! 很快,就到了第二场试炼。 所谓的万恶境夺宝,就是由师尊们开启的一扇虚空之门,进门后的弟子会被分配到任意场景中与各路妖魔大战,争抢宝物,这些场景全都险恶万分,且与现实一模一样,稍不留神就会毙命,留在虚空之境再也出不来,这也就是陆雪渊当初担心的原因。不过她既然选择到此,就不会有任何退缩。 突然,沧澜派的海明子师尊轻挥衣袖,大殿之上腾空出现一道裂痕,似猫眼石般晶莹剔透,诡异非常。 陆雪渊手拿计时沙漏,随着众多弟子一齐进入到虚空之境中,因为试炼大会往往是和尘派往其他四派输送人才的择选大会,所以其余四派的弟子都作为观赏嘉宾出场,不参与到试炼当中来。 虚空之境中。 陆雪渊茫然的走在一片皑皑白雪中,周围山风呼啸,她步履蹒跚,越走越觉得累,脚下似灌满了铅,突然她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天上出现许多人,他们手持兵剑,为首的男人头戴玉冕,华贵逼人。 “我没有错!爱一人,何错之有!!!”一个身穿铠甲的女人英姿飒爽,却被投放在十字刑台上,她手脚都被金色的镣铐锁住,一脸勇毅无畏地朝他们喊道,接着带着混沌之气的天雷劫便朝她劈来....... “不要!”陆雪渊不知为何心痛不已,明知这是幻觉可还是往前飞奔过去,伸出手朝着天上的方向,大声喊道。 心痛。她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。 可什么都没能阻止,那个女人的灵光神魂一点点消失在了远方。 “为什么??为什么!!” “啊!!........” 陆雪渊半跪在地上本来无力痛哭着,却突然爆发似的朝天呐喊,似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懑、委屈、不公和无助全部宣泄干净,这些混乱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凝成一股恨意,从她心底生出力量,通过呐喊,直冲云霄。 一声长长的虚叹后,陆雪渊把头深深地埋在脖颈,等她再抬起头时,额间便悄悄生长出个鸢尾花的红色痕迹,似是吻痕,又像是某种印咒,称的她一张精致小脸如罂粟般诡异。 “上古有神,神爱世人。神为一人而死,则灾祸降,众神皆陨。神有一子,可使万神归列。其子携七杀星降世,命理不凡,若顺归天命,则万世福佑,位列仙班;若堕入邪道则三界浩劫,生灵涂炭。” 陆雪渊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本书,书上这一行字闪闪发着金光。 她不是!她不是!她不要做什么神之子,她只要家人俱在,阖家团圆! 陆雪渊疯了似的跑起来,脚下生风,带起层层白雾。突然有一只白色雪豹从一处山坳中离弦的箭一样向她冲来!那只灵兽紫红色的眼睛,体格犹如三个成年男子,獠牙利刃似是一下就能把人心脏穿透,是只特级灵兽! 雪豹飞快扑向陆雪渊,用尖锐的爪子划过她的喉咙,陆雪渊忍痛一声,被它抓出三道血痕,她一骨碌从雪地上爬起来,抬手摸了摸渗出的血,眉眼间尽是没人见过的冷冽,突然她从地上抓了把雪朝雪豹扔去,可是这点冲力对它来说根本不值一提,它皮毛的厚度都能赶得上千层鞋底。 陆雪渊趁它不备,拼了命地往前冲去,接着一吹口哨,一声嘹亮的鸣命划破天际。 只见从天上飞来一只通体火红,尾部五彩的长尾鸡。陆雪渊呆呆立在原地好一会,才回过神来,哆嗦道:“凤.....凤凰!” 眼看着雪豹就要扑过来,陆雪渊飞身跳在金翅鸟身上,伴随着一声清澈长鸣,陆雪渊和金翅鸟一起振翅翱翔到了空中。 底下的雪豹低低哀鸣一声,而后缓缓往回踱走,时不时的还往方才飞走的方向望几眼,似是遗憾。 “你真的是凤凰?”陆雪渊压低身子趴在金翅鸟的宽大羽翼之中,欢脱的问道,容易移情又容易忘记,可能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。 “吾乃上古神兽,金翅鸟。”那只长尾鸡,哦不,是金翅鸟扑闪着两只火红的大羽翼将她带到一处茂密的丛林当中,缓缓降落着,开口道。 别说,它这一开口,还真开出点上古神兽的味道来,它的声音悠古空灵,一听就不是个凡夫俗子,哦不,凡夫俗鸟。 陆雪渊喜极而泣似的搂着它脖子,薅了把鸟毛,吹了口气道:“我只知道在这里能凭借自己灵力值召唤神器为帮手,不曾想还召唤出个神兽,这还多亏了鬼神啊!” 金翅鸟不屑的瞅了她一眼,对她薅毛的烂俗癖好甚看不上眼,冷静端庄大气道:“吾乃上古金翅一族,并非什么神器。”它似是不满,“再尔,吾出现在这里,是因为你,与那三界鬼神有何干系。” 陆雪渊从未见过这么华丽、漂亮的鸟,一时兴奋忘了形,脾气也连带变得好了,轻笑了声,“哎,你不知道,我与那鬼神....”话到嘴边才想起两人结血契这回事还是不要大肆宣扬的好,虽然它们鸟族怎么样她不知道,但是人多口杂有些秘密还是不说的好,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。 “咳咳,,嗯,你说的对,确实与他没有关系。”陆雪渊这般说着四下张望着,只见绿藤缠绕的古树森林中,远远一层瘴气。 不会对人有害吧?陆雪渊这般想着赶紧捂住了口鼻,金翅鸟此刻已经幻化出人形,按照陆雪渊的说法,鲜,绝对的鲜!怎么说也挨着上古两个字,可吹弹可破的皮肤怎么还顶着张少年般俊俏的脸呢。 幽密丛林中,一个青衣红唇的美丽女子,和一个红衣薄唇的少年公子站在一起,远远看去,就如同古人说的那般郎才女貌,天造地设。 “实不相瞒,小凤凰,我到此处是为了夺宝!若不杀死灵兽,便不算成功,我们刚才......” “你才是凤凰!”不等她说完,金翅公子傲娇的抬起头,双手抱胸斜撇着她道。 呵!还挺傲娇!陆雪渊心里好笑,却也不敢笑出声来。 “我有名字!吾上古金翅一族,从姓开始,名不变!” 他神气道:“你听好了,吾叫金宣翊。” “你们族,还挺特殊?”陆雪渊饶有兴致的问道。 “那是!我们金翅一族可是天帝取的名字,寓意征战四方,威震四海,享有万年荣光!”金宣翊边说边拍着胸脯,若此刻再带着金冠,陆雪渊倒觉得他跟青崖山里爱提早打鸣的大公鸡倒是如出一辙,没什么两样。 “好好好,我威武的金小公子,那接下来我们就要赶紧夺宝了哦!”陆雪渊说着迈开步伐往深林走去。 “什么宝物?” 陆雪渊轻‘斯’了声,只觉得他还是不要变成人比较好,现在怎么跟带着个孩子呢?突然就听到后面一阵‘叮咚咣当’乱响,转过身,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。 只见灰土土的地上堆砌的像山一样高的宝物,各种颜色各种样式,眼花缭乱,什么鸽子蛋似的红宝石,珍珠玛瑙一连串,还有金灿灿的金箔,明晃晃的夜明珠......... 此处省略一千五百字。 陆雪渊倒吸一口凉气,差点没昏厥过去,作为一个女人,不对,是作为一个女修来说,哪有人看到这样多的宝石堆积成山还不心动的,那她一定是个男的!! 只见她迈着款款碎步,走至“宝石山”前,振臂一挥,凛然道:“我说的不是这种宝!” 接着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,只剩下金天翊一只小鸟仔呆呆的站在原地,那表情似乎在无声地控诉,妈妈,我从来没见过世界上还有这种女人!然后便快步跟上了她的步伐。 陆雪渊双手背后,警惕地盯着前方,眼神却不遗余力地扫荡着四周,就在前方雾气越来越浓郁之时,突然听到‘嘶嘶’几声齿语,那感觉似乎就在耳畔低吟,霎时间一只如宫殿般高的紫色蟒蛇直立在他们面前,更可怖的是头紫蟒似乎有九条头颅,在丛林间如遮天大树般扭动着蛇身,徐徐吐着信子。 紫天九蟒?陆雪渊看着眼前的大怪物并没有被吓破胆,她上一世在青崖山虽不能下山,但总爱听师兄弟们说起在山下的趣味怪谈,因此知道有这么号怪物,只是没想到能在万恶境里见到。 要是孤神剑在就好了。陆雪渊凝眉瞅着面前的紫天九蟒,想要与之搏斗,却毫无法器利用,突然她似想到什么,转头对金宣翊道:“哎,你不是鸟族吗?那这种大虫子岂不是你们的盘中餐?”她本意是想说,鸟类是蛇的天敌,那他这上古神兽总能派上用场与之一博。 谁知金宣翊躲在她身后,边摇头边道:“金翅鸟可是征战四方的神族,怎么会吃这种丑东西!” 眼看手中沙漏越漏越少,陆雪渊心急如焚,心道那只能拼命一试了。 原来在她刚才参加第一次试炼之时,刚靠近河洛书便感觉身体里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她,她想奋力冲破这道束缚,可在大殿之上,动静实在太大。但这里,就刚好。 就在她紧闭双眼,气走全身,手中灵力盈盈闪耀之时,突然听到一阵鬼鸮般的哀鸣,树林间振翅飞出一大群白色的鸟,接着紫天九蟒便被一剑穿心,九条头颅生生倒在了他们面前。 雾瘴之中,有一人玄衣银发,徐徐向她走来。 他冷淡刻薄的声音传到耳畔:“本君的奴,你要到哪去。” wap. /133/133581/31284456.html 第十三章 未婚妻之谜 是冥翌! 陆雪渊定睛扫了一眼,那人玄色长衣上还沾了几滴血迹,不过却是绿色的,想来是那紫天九蟒的血。他倏尔伸手,插在蟒蛇上的银色玄剑一下飞到他的手中。 冥翌走近后,并没有先看陆雪渊,而是对着金宣翊上下扫了一眼,眼神中尽是苍冷的不屑,悠然的转过脸,姿态傲然,仿佛天上的老鹰看见小鸡仔一样的表情。 “这就是你的灵兽。”他对陆雪渊道。 “他,他不是我的灵兽,他是上古金翅一族。”陆雪渊边说边把他拉到跟前解释。 冥翌冷漠的看了一眼她拉住金宣翊手臂的手,沉着眸子没有答话。 “这个鬼大佬,整天阴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?”,陆雪渊心道。他这一来,刚好扰乱了她的计划,一时间也不知从哪解释,只能先硬着头皮跟他讲清楚金宣翊的存在,以免他产生误会。 奇怪?她为什么要怕他会误会?! 陆雪渊这般想着,还是手脚并用的讲清楚了她进到万恶之境的经过,以及她是如何把金翅鸟给召唤出来的,然后再手脚并用的把方才堆积在地上的,闪闪发光的一堆宝石装进金宣翊随身带的收纳带里。 “以后出门在外,不要露富!你...”她刚想说你娘没告诫过你吗?却突然想起冥翌,于是生生把后半句咽了下去,变成了:“你太小所以不懂....”她本想顺带教一教这个天生有些傲娇的金翅小公子,外界人心险恶这个道理,谁知却听他大声反驳道: “谁说吾不懂!不就是钱多了容易让贼惦记吗!再说了,吾金翅一族从出生就有九千岁,吾今日正好满岁,十万岁整!”他边说边伸出十根手指,整整齐齐的比划在脸前,一副幼稚园小朋友做了好事等着发小红花的表情,呆萌的有些可爱。 陆雪渊没忍住,“噗嗤”一声笑出声来,刚想夸句“你真厉害。”却没想到被冥翌一把拽住手腕,拉过去,挡在她身前道:“那么请问这位十万岁的小朋友,你现在,可以走了吗?” 陆雪渊听着冥翌说着请,可话语中哪有半点请人的意思,表情阴鸷不说,言语中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命令口气,没来由的让人窝火。还有他刚才,好端端的叫什么‘奴’,真是鬼神当久了见谁都是他下属。 “你又是谁?为何你来了我就要走?!”金宣翊当然不肯‘领情’,站在他跟前毫不示弱道。不过他的身板站在冥翌身前一比,还真是有些小巫见大巫的小鸡仔感觉。 “本君还用不着跟你交代。” 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,在原地一副公鸡斗架的意味,火药味十足。 一个是生杀震慑的冥界鬼神,一个是众星捧月的金翅鸟族,都是大佬,哪一个都不能得罪!!!陆雪渊倒吸一口凉气,怎么感觉面前这两人的不服气和僵持不下的表情,同小时候她与邻居小胖虎抢半块奶酪干的样子,一模一样。她可不想当这始作俑者,以免日后无辜躺枪。 “好了,我说各位,差不多得了!我来这是寻宝的,不是陪各位来遛弯的,要不你们都各退一步,从哪来的回哪去?” “不行!”这下两位倒是异口同声,默契十足。 陆雪渊长舒了口气,伸了伸胳膊,轻叹了句:“好吧。不过可先说好,二位若是有伤,可别算在我头上。” “不会。”又是异口同声。 陆雪渊没好气的转身往后走去,却在这时发现方才被冥翌射死的紫天九蟒却没死透,张着大口,露出獠牙,伸长了蛇身朝她突袭而来,陆雪渊一个冷抖,一下子清醒过来,顺势抽出冥翌手中的银剑,直接飞奔而起,跳到紫蟒的头上。 “陆雪渊!” “阿鸢!” 地面上冥翌和金宣翊对视一眼,脱口而出道:“不许你叫!” 陆雪渊却是来不及看地上的情况,她此刻自顾不暇,只是,没能亲手射杀这只灵兽,她深感遗憾,现在终于让她找到机会了。 只见她举着银剑随着紫蟒的起伏,在它头上轻舞,而后直接逼近巨蛇的眼睛,不顾蛇皮阴冷湿滑,双手握剑直接刺在它眼珠里面,顿时绿色浓稠的汁液溅了她一身都是。随之而来的,是紫蟒应声倒地的声音,这下,才算真正死透了。 陆雪渊一个箭步从上面跳下,稳稳的落下地面。她手中的剑还在往下滴血,绿色的血。 “怎么还自己动手了?”冥翌见她这副样子却并不惊讶,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方帕,递到陆雪渊面前。 金宣翊则是满脸大写的惊呆,两只眼睛睁又圆又亮,看着陆雪渊的样子一副女侠你好猛的神情,不过这倒更让他确信一件事。 陆雪渊就是他的未婚妻,凤族!只有凤族的女子脸上才有鸢尾花的印迹,也只有凤族才能将他召唤出来。 不过眼下,陆雪渊正接过冥翌手中的方帕,擦了擦身上的血迹,她对手帕上的淡淡木香到很是熟悉,忍不住多闻了几口,用来遮掩方才灌入口鼻的那股邪臭气。 “这剑叫什么名字?用起来倒是顺手。”陆雪渊将手中银剑递还给冥翌,一副天不怕地不怕,胸中自有千秋的样子。 冥翌轻笑,“野魂。” 陆雪渊似是被口水呛住,咳了一口,“野魂剑?!”她怎么感觉这个名字非但不吉利,而且还有某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。 她蓦地想起自己的那把被师尊没收的佩剑,孤神......野魂....孤神野魂....,怎么听怎么感觉脊背发凉,凄楚可怜呢! 哎,不愧是与她结下血契的人,在某些方面,两个人的审美还有些惊人的相似!这般想着,陆雪渊转头对还愣在原地没回过神的金宣翊道:“奇怪,我方才并未跟你说我叫什么?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?” 只见原本傲娇神气的金小公子,此刻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,一副任人蹂躏的乖巧模样,喃喃道:“我猜的。” “猜出来的?”陆雪渊凝眉,对他的话表示不信任也不理解。 而原本静立的金宣翊却倏地走到她面前,指着她额间的鸢尾,道:“就是这个,我是凭它知道的!” 陆雪渊赶紧低头摸了一下额间,却是满脸狐疑,转头对着冥翌道:“我...我脸上有字?” 冥翌轻摇下头,眼神中是复杂深究的目光,“我方才来的时候,也注意到了。”随即变幻出一面镜子,亲手递在陆雪渊面前。 陆雪渊抬头张望,从那面镜子中看到自己皎洁的容颜上一朵鸢尾花赫然印在额间,发着赤红的光。 “不会又是立了什么契约吧?上一个我还没履行完呢!”陆雪渊的心中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。 “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她手摸着自己的额头,抬眸瞪着对面一脸无辜的金宣翊。 “你不知道吗?”只听他悠悠的开口,却有几分故作成熟的样子,“这是凤族的标志,也就是说,你是凤族的人。” “并且,我娘还告诉我...”他倏尔低下了头,脸上是从未见过的羞嗤之色,接着道:“我从出生起,便与凤族女子定下婚约。” “可万年来凤族早已销声匿迹,我只听我娘说她名中带有鸢字,我猜你便是你!” 陆雪渊此刻已经惊掉了下巴,一副‘谁家的小孩,脑子不太好’的表情,耐心解释道:“你说的‘鸢’应该是鸢尾花的‘鸢’吧!可我叫陆雪渊,大雪的雪,深渊的渊!” “我不管!反正你额间有鸢尾,就是你!” “呵!”陆雪渊倒抽一口气,她到这万恶境里本是来夺宝的,现在灵兽也杀了,宝没拿到,倒多出个未婚夫?!还是只鸟!! 陆雪渊头都大了,看着金宣翊一脸执拗的表情,想是一时半会儿也劝不清楚,况且看他一副涉世未深的少年样子,心道,“算了,跟这个年纪的孩子说了也白说,非撞了南墙才死心不可!” 接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,对着冥翌道:“你又是来做什么的?” “知你在此,便来了。”冥翌袖子往后一抖,双手负后,不咸不淡地开口道。 陆雪渊虽是从青崖山来的,可这万恶境却并非青崖山领地,想来冥翌若是想,便能穿梭自如。 真是一个个不让人省心,陆雪渊腹诽着暼了冥翌一眼,见他银发如瀑,眉间气场不怒自威,俨然一副勿近的冷傲姿态,却一副仇家在上的恶意紧紧盯着眼前的金宣翊。 陆雪渊此刻还有正事要忙,她拿出袖中的沙漏,只见流沙细密渗漏,眼看就要悉数流尽,可宝物还遥无可见。 可眨眼间,从他们身后的紫天九蟒身上幽幽升起一块紫晶石,朝着他们面前飞来,璀璨夺目,光华耀眼。 “万年灵力。”冥翌道。 “万年?”陆雪渊惊奇地问。 “紫天九蟒本就是万年灵兽,它体内的灵力自是万年。” 陆雪渊伸手接住紫晶石,盈盈一笑,急待解决的问题终于云开月明,她心中欢喜,冲着冥翌轻松一笑,看的两人皆是一震。 冥翌震是因为他觉得眼前的陆雪渊与自己初认识的她越来越不同。让他有种想要深究的意味。 金宣翊震是因为他堂堂金翅族,自己的未婚妻,怎么能对着别的野男人笑?! 两人都欲开口说什么,只听一声钟鸣,沙漏流尽,再不出去,就永远无法离开这里了! wap. /133/133581/31284457.html 第十四章 凤凰羽翼 陆雪渊手拿紫晶石,对着他们两人拱手道:“下次再会,我先走一步。”接着便直接把手中的沙漏掷地摔碎,顷刻间风起云涌,她已经从和尘殿上的那道虚空之门里穿出来了。 和尘殿上,与她一同出来的,还有十几个弟子和那个令人作呕的讨厌鬼,万萋萋。 哼!鬼都比她可爱!陆雪渊轻描淡写的暼她一眼,只见她手中拿的是青玉色的石头,应该是个百年灵兽所拥有的宝石。 “下面我宣布,第二项试炼结束!”戚祝融身边的弟子点头数着人数,一边举笔飞快的在册子上勾兑着什么,他接过册子后正声喊道。 不过底下的弟子们却是一片哗然。 “啊!这样就结束了?!我们都还什么也没看呢!” “是啊!这风神屏也不知怎么的,说坏就坏!害的我们连实战都观测不到!” “就是!也不知道什么强大的妖力让风神屏自动闭合,半天也打不开!” “妖力?”陆雪渊疑惑地出声问道。 旁边有个不知名的弟子拉住她道,“师妹你还不知吧,这风神屏可是用来检测万恶境内弟子实力水平高低的战况屏,可是这次不知出现了什么怪物,突然就有股强大的戾气给遮蔽住了,一片空白,什么反应也没有!” “怪物?”陆雪渊嘴上附和着,却想起自己在万恶境的遭遇,忽然轻笑,心道:“怪物没有,鬼神倒是有一个。”忽又想起,确实不能让人知道,冥翌与她之间的关系,本就是个危险的存在。 “渊儿。”陆雪渊神思恍惚间,忽然听到有人唤自己,猛然抬头,只见白暮尘谪仙出尘样子,在她面前站着,眉头禁皱的神情似能愁出水来。 “莫非师尊发现了什么?”陆雪渊心道。却听白暮尘转身飘出一句“你同我过来。” 陆雪渊手捧紫晶石,忐忑着小步跟在师尊身后,两人出了大殿来到一处偏室。陆雪渊心中七上八下,谁知白暮尘突然停步转身,陆雪渊一不注意。一个趔趄撞到白暮尘身上,被他稳稳扶住。 白暮尘的手细弱无骨,冰冷至极,陆雪渊觉得一同她此刻的心一般恐惧、寒冷。她连忙躲开,却见白暮尘挥手直接将门关上,接着道:“第三项试炼,你最好不要参加。” 白暮尘声音轻柔,可说出的话却让陆雪渊的心冰冷到极点。 “为什么?!”陆雪渊手里握着紫晶石,眼中尽是不满。 “凭什么不让我参加?难道是我表现的不够好吗?还是我没有灵根给师尊您丢脸了?那这个呢?!”陆雪渊举起紫晶石递到白暮尘眼前,想用这个具有万年灵力的宝石来证明自己的实力,证实自己并非没有天资之人。 白暮尘轻暼一眼,并无任何反应,就在陆雪渊觉得毫无希望之时,伸手将紫灵石拿起仔细察看一番。 “不够。”他道。 “什么不够?” “以你的实力,万年灵石,不够。” 白暮尘说着将灵石扔在地上,连同陆雪渊一颗滚烫的心,一起。 陆雪渊的心中积压着一团怒火,眼神中是熊熊燃烧的无尽恨意。 “你是上古神族,凤凰羽翼。我说的对吗?渊儿。” 陆雪渊凝神间不知所措,她在想难道虚空之境中,金宣翊说的话是真的? 就在此时,白暮尘凝眉俯身紧盯着她,然后双手抓住她细嫩的胳膊,一步步将她往后逼去直至门口,一字一句道:“为何不肯听为师的话,为何非要修仙,为何?” 陆雪渊被他强大的压迫感直逼的喘不过气,他巨大的身影俯身在她脸前,身体靠在冰冷灰白的门上。 “师尊.....你弄疼我了。”陆雪渊深感不适,别过头小声反抗道。 “那你答应为师,不要参加试炼!不要修仙!”白暮尘虽然言辞态度恶劣,可眼神恳切,流露出的担忧迟钝如陆雪渊都辨的清楚。 “师尊屡次阻挡,究竟是在害怕什么?!”她大声反驳道。 “为师怕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?为师怕你有朝一日,再也回不了头,为师怕你被这世间、被这天下所不容!” 陆雪渊停止了方才的挣扎,咬紧嘴唇,眼神空洞,直视着前方。倏尔,一滴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,她嘲笑似的轻哼一声,道:“为我好?师尊的意思又是为我好!可师尊从来没有问过我,到底想要什么?!平安吗?还是灵力全无、处处要人保护!既然问都没有问过,又凭什么替我决定?!” “你上古凤族的血脉一旦被人知道,将是多大一场浩劫你知道吗?!你的强大将会是人人自危的源头,你的所有言行举止都会被人任意揣测,只要你和他们有哪怕一丁点不同,也会被人视为异类,异类终将要被铲除的!!”白暮尘从未这般发过脾气,陆雪渊今日才知道,原来平时处处谦恭温和之人,一旦爆发,便如同暴风来袭,这样的可怕。 “你可知你额间的鸢尾封印,就连为师都无法替你隐藏!”白暮尘似是不忍,声音倏尔低下,可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却是未减半分。 “渊儿。”他的眼眶变得锃红,凝视着她的眼睛,一副脆弱无助的凝重神情,细长的脖子上下蠕动着,更咽道:“为师不能失去你,无论如何,都不能。” 突然间,陆雪渊被一个巨大的拥抱抱紧,她瘦弱的身体整个陷进白暮尘宽大的臂膀里,鼻孔间满是他身上自带的茉莉香,他冰冷的手指在她后背摩挲着,一下,两下,像是无声地抚慰,又像是柔弱的讨好。 有那么一瞬间,陆雪渊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过去,回到了那段对他疯狂心动,无比渴望他出现,连他只言片语都要细细揣摩的日子。在那时,这样的一个拥抱对她来说简直是最大的奖赏,连做梦都无法梦不到。 可一切都太晚了,她倏尔想起一句话,“多情自古空余恨,好梦由来最易醒。”人呐,总是这样,当一件东西属于你时,总不会特别的留意或关注,可一旦那东西离你而去,便又会抓心挠肝的迷恋、后悔。多半是得失心作祟,和真正的喜爱根本无法相提并论。 陆雪渊原先也是一个痴情重情之人,心死身亡一遭才明白,人在太年轻的时候,得到什么好东西都不稀奇,因为年轻;同样,失去什么好东西也不惋惜,因为年轻。 白暮尘虽身为师尊,比她大了不知几千岁,却在感情之事上,同她一样,都太过年轻,以为得不到的便是最好。 眼下,是时候打碎这梦了! 陆雪渊一把推开他,擦了擦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的液体,上下打量着白暮尘,用她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,深吸一口气道:“以前或许是我说的不够清楚,今日我再说一遍,我、要、修、仙,谁都无法阻止!若是因为什么封印,就又要我妥协,那我宁愿去死!” 陆雪渊伸手将地上静躺的紫晶石,倏尔攥在手里,转身离去。她高傲的脸庞里尽是兵刃一般的狠戾,就连白暮尘都分不清楚,究竟是封印吞噬了她原本的心智,还是原本,她就是这般。 就在手要触及门的那一刻,陆雪渊忽然停住脚步,眼神定了定,斜睨着后方,唇角轻斜道:“求师尊不要怪我,毕竟每次萋萋师妹修习仙术从我门前经过,都笑得无比灿烂,师尊若不理解,便多看看萋萋师妹,我也只不过想像她那般,快乐!” 说完陆雪渊正准备出去,却听‘吱呀’一声,门被推开了,接着便是万萋萋狐疑的神情和一探究竟的眼神。 来得好不如来的巧!陆雪渊对着她盈盈一笑,转身就把门重新关上了。一步,两步,三步。 突然身后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,以及万萋萋跌倒在地的声音。 “为何不敲门?你手残了吗?!”是白暮尘发怒的声音。 “师....师尊,其他师尊让我来通知您,第三场试炼要开始了,我是来请师尊回....回去的。”万萋萋颤抖着声音解释道。 “出去!没有本尊的命令,谁都不准打扰!” “是....师尊....” 不用猜也知,白暮尘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,气急败坏,色厉心急,像是原本已在掌控的东西却超出掌控之外,无法言喻、不能预料般的心悸抽搐,难以相信。 这种感觉,陆雪渊最懂了,她不仅懂,而且切肤之痛比这超出千百倍!她要的,就是让他们如此这般,想要的东西都无法得到,即使近在眼前,却远似天边!哪怕是要她做诱饵,也在所不惜! 这才是真正的她,真正的陆雪渊。 此时,万萋萋捂着一边红肿的脸,眼中噙着泪水,仓皇逃出门外。陆雪渊轻描淡写地暼了她一眼,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快意。与她为敌,就是这般下场,这才是第一次,以后会有很多次,刻骨铭心,永生难忘。 陆雪渊淡眉上扬,周身气场孤傲冷冽,有种说不出的逼人光芒,让人忍不住打量。她推开和尘殿的门,只见大殿上所有弟子都向她行注目礼。 第二场试炼刚刚结束,大家还在新奇和抱怨中,可能还没有来得及注意她额间的鸢尾,可现在,方才的突然离开和此刻的全场俱寂,使她顷刻间成为全场的焦点,自然其他弟子和四位师尊也都看到了她清逸的面庞上,一朵血红色的花朵正发着妖异的光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58.html 第十五章 梦境试心 陆雪渊不紧不慢,神情悠然的穿过其他人异样的眼光,迈着稳稳的步子,坐到通过试炼的弟子席位里,她一个人在第二排坐着,周身无一人。 这时,四下响起一阵密集紧凑的窃窃私语,不过凭她的灵力,不用故意屏息也能听见他们都在聊些什么。 仍是朝晖派的弟子1:“怎么到万恶境一趟,脸上还多点东西,花里胡哨,看着就不怎么样!” 朝晖派弟子2:“我怎么觉得她额间的印迹邪气的很!不像是我们正门宗派里会有的煞迹!” 身后弟子拱上前来,“何为煞迹?” “就是一种妖魔的胎生印迹,前几年和师傅下山,降妖除魔时曾见过一两次,虽不是同一种花色,可那暗红色的光,却是一模一样!”那名弟子压低声音,煞有声色的解释道。 与此同时,玉隐派为首的女弟子青禾似是不忍有人在耳边聒噪,往后斜睨了眼,冷淡道:“你也说了花色不同,怎可断定为妖?” 那名弟子听见有人质疑,更来了劲头,方才还权当玩笑话说,现在已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斩钉截铁道:“妖就是妖,还能弄错真假?要不然为何我们三千弟子都没有,偏她试炼一次就有了,你说她不是,莫非成魔的是我们?!” “是啊是啊!邹师兄说的对!” 身后弟子附和着,青禾抬头瞄了一眼,鼻子里冷哼了声,不再说话。 与此同时,戚祝融在最前面开始盘点参加第二项试炼的弟子,从万恶境夺得的宝物,分别是什么十年朱果、百年灵石和千年的翡玉。 可到了陆雪渊这里,从她纤弱五指里伸出来的却是一颗紫色的晶体,像一颗松果层层嶙峋,里面静静流淌的是紫天九蟒身上的灵力。 是万年灵石?!戚祝融一眼就看出了她手中宝石的不同,记录手册的笔蓦地停下,眼神中充斥着微微震惊和不可思议。在场的弟子见他停下,纷纷打量起陆雪渊水中的晶石,许多弟子连山下都未曾去过,更不用说见这几万年的灵石,他们一片打量神色,眼中皆是疑惑的茫然。 “怎么了吗?” “出什么事情?怎么停下来了?” 戚祝融则拿着陆雪渊手中的灵石,缓缓递到高台上的师尊们面前,“几位师尊,这个....弟子不知如何定夺。” 说话间,从殿外进来一人,清朗俊逸,冷色凌人,一袭白衣,正是青崖山的第一师尊,白暮尘。 “师尊。”戚祝融恭敬地叫了声。 白暮尘点头回应,而后看向其他师尊探讨着手中的紫晶石。 赤烨师尊开口道:“紫晶石是万年灵石,连开光期的弟子也没资格夺得,她一个尚未筑基的弟子,怎会射杀的了此种灵兽?我看这其中,一定大有文章!” 海明子拿把黑白羽扇上下轻摇,“我看未必,暮尘不也是万年不到,就坐上这第一师尊之位,他门下的弟子天赋异禀些,也是情理之中,怎么你的弟子拿不到,便也不许其他弟子拿到了?” “你!你个卑鄙小人,何以恶意揣测人心!”赤烨指着他鼻子急道。 “何为恶意揣测?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身罢了!”海明子羽扇轻摇,不甚在乎。 风在野师尊哈哈大笑几声,接过灵石在鼻尖轻嗅了下,“紫天九蟒?这丫头可以啊,连这种等级灵兽都能杀得,果然英雄少年!以后自然了得,你可是捡着大便宜喽!”说着看向中间的白暮尘。 玉隐师尊则是冷冷瞥了一眼,轻哼了声,她一身金衣,姿态高贵,虽长了张菩萨脸,却是蛇蝎心肠,言辞犀利道:“风师尊可别忘了,那名女弟子自打万恶境出来,额间便多了道红色印迹,这鸢尾实在不祥,我看像某种上古封印,说不定是个会要人命的东西。” 其他几位师尊听她这般说都咋舌沉思,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,这是件值得深思的大事。 这时,还是白暮尘悠悠开口,他道:“几位师尊多虑,雪渊是我弟子,她修为性情我最为清楚。上次垂天塔一事我已向各位禀明情况,是我见她资质尚可,有心历练,这次同样,她能夺得紫气晶石,我早已预见,还请诸位安心看赛,勿作他想。” “哈哈哈哈,原来如此,那看来是我们多虑了!”风在野率先表态。 这时赤烨师尊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模样,还想再说什么,却被左手边的海明子用手压住,示意他别再出声,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,看来甚为奇怪,有时水火不容,有时却又互为表里。 无人出声后,戚祝融得到师尊们的首肯,继续主持试炼大会第三项,梦境试心。 梦境试心为今年新增加的试炼,意在测试参赛弟子的心性如何。青崖山修仙大派最讲究心性淳正,善恶分明,门下弟子若是生出杂念,心魔深重,即使修为再高,资质再好,也无法修成正道,若是一不小心再堕入魔道,那岂不是祸乱天下,得不偿失,这笔账他们还是要算的格外谨慎的。 只见白暮尘一挥手,和尘殿上出现一个无色透明的罩子,将参加试炼的弟子通通包裹进去,只是隔开了空气和接触,其他音色、讲话还是能分辨清楚的。接着玉隐师尊走到白罩前伸手拿出一个青色瓶子,轻轻挥手,便弥漫出一股紫色的气体,朝着罩子里面渗漏,而后越来越多,透明的空气罩里被玄幻的紫色气体弥漫。 陆雪渊坐在座位席上,忽然闻到股芳香异常的气味,那味道如同三月花香。她仿佛置身殿外,清风拂面,大片花海交杂着气味像她飞来,有清心的栀子,浓郁的百合,芬芳的玫瑰......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,倒在了席位之上。 原来,那紫色的气流却是百花花蜜催练而成,叫做幻香识海,有清心安神之效,可若是过量则又成了迷幻神智,快速入梦的迷药,世间药物似毒非毒,大抵如此。 这时,一把银色的宝镜从白暮尘手中飞出,赫然悬空照在气瘴之上,将其间弟子们的梦境一角展现无疑。 这便是法玄镜。法玄镜能照生骨,透迷障,将世间魑魅魍魉的鬼影变幻照的一清二楚,区区射人梦境更是不在话下。 首先,一束光打在其中一名弟子身上,镜中之相突然呈现在白瘴上。 斑驳发霉的墙壁上,是蛛丝结成的网,里面阵阵木鱼声,是一个和尚在堂前闭眼敲击,嘴中振振有词,似是超度。一个小小的孩童赤脚跪在地板上,他趴在一具尸体上,那尸体用席子裹着看不清男女,只能瞧见沟壑纵深的脚底被磨出了厚厚的老茧。 “阿爹!阿爹.....”那名儿童痛哭着,趴在尸体身上,幼小的肩膀狠狠抽动着。 ................ 和尘殿在场的人无不凝神屏息,就连冷酷如白暮尘,也轻蹙着眉。 这名弟子是和尘派年纪最小的弟子,名叫无霜,姓氏不详,他是在父亲死后由和尚领到此处的,那和尚和白暮尘颇有些交情,也是托故人之请才把他收归门下,本想令他小小年纪找点事做,有个寄托,便答应让他与其他弟子一起修炼,没指望他能出什么成绩,方才记录在册的十年朱果便是他带回来的。 此刻几位师尊和在场所有弟子,看着他的梦境无不动容、神伤,他们之中也有人像他这般,出身贫寒,无处依傍,不得已才前来修仙,好在有些资质,能够留在这里,要不然真不知该何去何从。他们自然也从未想过,能够修道成功,耀祖光宗。 接着是另外几名弟子的梦境,大多是些青崖山日常修炼的琐碎,什么心法提练,灵力周转之类,每个修真人修炼之初都会遇到的困扰之事,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修仙天才,白暮尘。 白暮尘是青崖山和尘派的师尊,传言他万年不到便坐上了掌门之位,根骨资质,容貌修养无不是万里挑一,就连其他四位师尊都望尘莫及,所以千百年来他理所应当的接任着第一大派师尊的位置。 九域之境有句神言“青崖山间一抹白,茉莉向晚执花开”说的就是他,而他“茉晚尊”的称号,便是这般得来的。也难得陆雪渊上一世对他痴心不改,毕竟九域之境,何人不爱茉晚尊呐。 可此世非彼世,此人非彼人,陆雪渊是断不会再让同样的错误,出现第二次! 白瘴渐渐清晰,有道白色的身影显现,他手中握着长线,长线那头通向天空,凌空翱翔着彩色的纸鸢。白暮尘将手中长线缠绕几圈轻轻交到另一人手中,柔声轻抚道:“渊儿乖,自己先放着玩,师尊就在此处,等着渊儿。” 说罢,一个童稚儿音开口,“好,师尊放心,渊儿听话。”接着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,手握风筝线,在山前一处空地上快速奔跑,天上的纸鸢在她手中更显随意,忽地没入云稍,不见踪迹。风力一时太大,小小年纪的陆雪渊拉扯不过,突然跌倒地上,风筝线也随即扯断,她“哇”地一声哭出声来,随即被一双宽大的手抱起,白暮尘细声安慰:“渊儿不怕,师尊在这,师尊再给渊儿做一个,不哭,乖渊儿。” 正当众人感慨师徒情深感人之时,画风突然一转,小女孩身上手上,红色血迹斑斑点点,再看地上,几只麻雀被撕裂出五脏,凄惨可怜的躺在地上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59.html 第十六章 堕仙台刑罚 白暮尘面色青白,扬手就要鞭打面前一无所知的小女孩,可扬起的手却始终没有落下。半晌,他却是略显疲惫的俯身蹲下,抚摸着她的头,柔声轻慰道:“渊儿,你可知蝼蚁尚有生命,何况是这些雏鸟,它们从出生到长大几经不易,你身为万灵之长,理应保护,日后断不可再生杀戮之罪,知道了吗?” 小女孩低头羞愧不已,她呜咽着回答:“渊儿知道了,师尊。”而后默默捡起地上的雏鸟尸体,来到一处山头上,蹲在地上用双手吭哧吭哧的刨着地里的土泥,不小会便刨出一个半大不小的土坑,然后双手捧着麻雀轻轻送入土坑里,正在她准备埋土的时候,却突然停住,接着转身在身后一大片的花丛中,摘了许多颜色不一的花瓣,一点点的撒在了小麻雀的身上,盖上厚厚的泥土,堆成了结实的土堆。 这时,大殿之上,从陆雪渊的眼角清晰的滑落一滴眼泪,没入鬓边。白暮尘一眼发现,随后抬手一挥,梦境便被掩过,他正色道:“今日试炼,到此结束。” 就在大家突然被打断,来不及晃神之时,白瘴之中的画面上出现一把利剑,利剑悬空却被黑雾缠绕,而后对准一名老人,就在老人张开着臂膀准备迎接向他跑来的孙儿时,却被利剑一下刺穿心脏,直接血溅当场,孙儿小小的眼睛瞪的怔圆,而后尖叫一声,也被黑雾裹挟的利剑刺穿了脑门,当场毙命,爷孙俩同一日几乎同一时,倒在了地上。 而后是一名弟子趔趄的脚步声,他从地踉跄后退几步,嘴里不住呓语:“不是我.....不是我.....不是.....”然后飞也似地,逃离了现场,那把剑上的魔气见他离开,也不再纠缠,兀的消失的无影无踪。 此时,和尘殿上,一片死寂,鸦雀无声。 刚才被幻香识海袭进梦境的弟子也渐渐清醒过来,他们看着这一幕,互相目瞪口呆。陆雪渊幽深的眸子,露出一丝鄙夷之色。 “是谁?自己站出来,否则待会查到时,可不是一样的下场。”白暮尘从大殿上站起来,目不斜视,音色轻柔却不容置喙。 “师尊....是我...师尊,求师尊饶命!求师尊饶命啊!”一名身穿青色弟子服的弟子一下跪下地上,轻促着膝盖向前,睁大了双眼满脸忧惧道。 “那日是魇魔追缴,人是魇魔杀的!不是我!不是我师尊....求师尊明鉴!明鉴啊!”他声嘶力竭的喊着,那声音能穿透肺腑,直聒地人耳鸣。 “拉下去,废其灵根,推入堕仙台!”白暮尘凝神,目不斜视,并未看那弟子一眼,唇齿间轻轻吐出这句话,顿时原本一片死寂的和尘殿顷刻间炸开了锅,像是顿入闹市,吵得人片刻不得安静。 “堕仙台?那可是古今刑罚之地,这...这也太狠了!” “是啊,堕仙台可是要魂飞魄散的!” 弟子们一递一句,随声附和道。 白暮尘望着殿下人声质疑,出口道: “不能护佑百姓,任凭妖魔侵扰,是为一过! 无法控制剑心,杀害无辜百姓,是为二过! 眼见酿下恶果,不思弥补却仓皇而逃,是为三过! 如此心性冷懦之人,如何能作我和尘派弟子,肩负惩恶扬善之道义,来人,行令!” 陆雪渊本来双手搭肩,缄默着不动声色。可就在堂下弟子们出手正要把那人拉走之时,却突然放下双臂,拱手道:“师尊,可否听弟子一言。” 白暮尘忘了一眼,没有反驳。 陆雪渊轻而一笑,接着道:“师尊位高权重,一诺九鼎,弟子们自然不敢置喙。只是我听闻师尊十岁便可通晓古籍,二十岁立道,斩杀妖魔不尽其数,万年不到便坐上第一师尊之位,可见您天资贵胄,万中无一,可....” 陆雪渊忽而停住,走到那名弟子跟前,望了一眼,与他一同跪到地上,接着道:“可我们万千凡人,终是资质平劣,无法企及您的万分之一,虽有一颗护佑苍生之心,却无法练就如此本领。小人之过,不及君子坦荡,可小人终归是人,是人也,便有七情六欲,恐惧忧怖,他见魇魔杀人,却无力护佑,终至害怕仓皇而逃,实有过错,可却不至身死!况且,青玄台戾气横生,他一介凡俗肉体,如何挨过戾气噬心,故此,求师尊,开恩!” 陆雪渊说完,举起双手高过头顶,而后深深一拜,俯在地上再未起身,她言语本来轻扬婉转,似是在为白暮尘歌功颂德,却话锋一转,落在这名弟子身上,不仅不让人心生突兀,反而顺理成章,况且她一直神情柔和,缓缓而歌,并不像故意与白暮尘起冲突。 “渊儿。”白暮尘心道。却是看着长俯在地上的陆雪渊,眼中满是不忍,他突然无名的嫉妒,嫉妒那名即将被他处死的弟子,他一介籍草,无名无姓,却能得陆雪渊如此袒护,实在是人生之幸。 “那要你说,该如何处置?”白暮尘抬眸,凝视着地上那一抹小小的青色身躯,出声道。 “弟子以为...”陆雪渊听到这般询问,以为是他同意前的征兆,喜不自洽,抬头微笑道:“弟子以为可将他先暂且收押,道籍古典先看一遍,再教以术法,令他有改过自新的机会,等某日下山委派责任,若他改过自新,能够完成,便恕其罪责,若是无法改过,再青玄台处死,也不算冤枉。” “是啊师尊!弟子一定会改,像陆师姐说的那样,改过自新,重新做人!”那名弟子边说边磕头,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,只要等待茉晚尊首肯,他便能顷刻间被扭转命运,不至魂飞魄散。 陆雪渊则对着他的脸欣喜一笑。 就在众弟子都以为白暮尘要赦免他时,却听到那道冰冷的命令响起:“拉下去,处死,即刻。” 陆雪渊的笑容僵在嘴角,她跪在地上生生看着那名弟子从她眼前被人拉走,他挣扎着冲她大喊:“陆师姐,你再求求师尊,你求他一定会答应的,陆师姐!” 之后他的哭喊声就消失在了大殿之上,那几名把他带走的弟子应是去了青玄台上,陆雪渊上一世殒身的地方。 陆雪渊双眼锃红,跪卧在大殿上,她睫毛轻眨,忍住不掉下眼泪,她甚至都还没问那名弟子他叫什么名字,就这般擦肩成了阴阳相隔的两个人。 “试炼大会就此结束,请弟子们有序离场。”戚祝融在殿前说着,之后和尘殿三千弟子整齐有序的退出大殿,言辞间有唏嘘不舍得,也有幸灾乐祸的,更多的是无声地缄默。 人潮涌动之中,无人去管此刻还趴在地上的陆雪渊,此刻却有一人像她伸出了手。 那手冷白,修长,细若无骨,“渊儿。”他道。 陆雪渊缓缓抬头,眼中是难以置信的茫然,她眼眶深红,却死死咬住牙龈,在竭力克制中,吐出一句,“不用。”然后便自己从地上起身,擦过还在殿上忙碌搬卸花盆桌椅的弟子,转身朝殿外走去,头也不回。留白暮尘独自站在殿上,仿佛周身世界与他格格不入,他伸出的手,还未及收回。 陆雪渊啊陆雪渊,你怎么能奢望他能听你指令,赦免别人罪责,他向来是个眼中不肉沙子的人,你凭什么会觉得,你不一样! 陆雪渊这般想着却突然遇到空中下雨,她看四周为了躲雨四散奔逃的弟子,无声地笑了笑,抬头仰望着天空中的雨水,心道:“苍天,这便是当权者一言定夺的天下吗?那若是有朝一日,我为当权者呢?” “我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!绝不会!”接着便抬头走进细雨密布的黑夜里。 夜间,阵雨声势浩大,从未停歇。 陆雪渊躺在床上正喝着姜茶驱寒,她方才淋雨后便感觉不适,此刻喝口热茶驱散寒邪,没来由的感到困倦,正想入梦之时,却被一阵不大不小的扣门声打断。 大雨凄切,她听不真切,便又听了几声,才出声问道:“是谁?” “渊儿,是为师。” 陆雪渊心中咯噔一下,她最不想见的人,来了。 “我睡了。”陆雪渊突然起身吹灭身边的灯,坐在黑夜里,凛然道。 “为师知你没睡,渊儿,你把门打开,为师有话要同你讲。”白暮尘不依不挠。 陆雪渊此刻静默着,只听到门外的雨声似是越下越大,因为她能清晰地听到雨滴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,白暮尘手中的那把纸伞骨柄处还有朵描摹的白茉莉,是她亲手画上去的,这把伞,她以前同白暮尘也经常共打。 “我今日身体不适,师尊请回去吧,改日渊儿身体好些,亲自上门拜访。” 陆雪渊说完后,门外却再无动静,就连方才的雨滴落伞声都消失了。雨势紧密,狂风冷俏,四下寒冬时节,想必白暮尘也不愿再过多纠缠,像他那般固执骄傲之人,怎么会低下身段死缠烂打?今晚肯过来向她解释,已是出乎意料了。 呵!人命一事,岂是一番解释就能说的通,再说,他也用不着像她解释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60.html 第十七章 探望师尊 第二日。 陆雪渊睡了一夜好觉,精神大好,她打开门舒展着身体,肆意呼吸着雨后的空气,青崖山的山林在眼前层层叠嶂,冷肃的风夹杂着雨后泥土松林灌进鼻腔,令她心神一震,自在畅意。 这时,突然有几个年轻弟子从她面前走过,“哎?你听说了吗?茉晚尊昨夜未归,不知上哪淋了一夜的雨,今天清晨才出现在洗仙阁,我听值夜换香的弟子说,早上见到他时,全身都湿透了,还往下渗水呢!” 她接着瞅了眼四周,用手捂住嘴边,悄悄道:“整个人啊,就像丢了魂一样,你说奇不奇怪?!” “嘘!小声点!茉晚尊的事情你也敢置喙,小心被拉去丢到青玄台!快别说了!”她们二人撇了旁边一眼便急匆匆的往前赶路去了。 陆雪渊一人愣在原地,神思惘然,“他.....他不是昨晚就回去了吗?怎么会.....”陆雪渊心里细想着,却是再无刚才的惬意舒展,眉目间愁容困卷,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。 突然,一道响亮的开门声在她身后响起。陆雪渊寻声回头,是万萋萋苍白的脸庞。她正欲转身,却被她伸手拦住。 “陆雪渊,我想你应该知晓些事情。”她说。 “知晓什么?你觉得有什么事情,是我不知道的!”陆雪渊斜睨着她,冷言冷语道。 “哼。”万萋萋轻笑一声,却是一副有气无力的表情,她支撑着身体,对着陆雪渊道:“上次师尊说你坠崖摔伤,可我却见你除了身上几处伤口,其他地方完好!你怎么伤的我不知,可他为了给你治疗,亲自上山采药,足足熬了三日,等到不温不火才捧到你面前!”万萋萋双手作捧状,似乎她才是那个喂她汤药的人。 “这也就罢了,你可知你血流不止,最需的一味凝血药材此时山上没有,他便用玉炳划破自己手腕,凝了灵脉血气给你,陆雪渊我只想问你,那碗药好喝吗?师尊的血,好喝吗!” 陆雪渊突然想起那碗药入口时的一丝甜腻,心下还疑惑,也无作他想。而她因为怀疑师尊,应生生把喝进肚子的药从胃里逼出喉咙。 .................... 她此刻僵在原地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 “我凭什么....凭什么信你....” “你可以不信我!陆雪渊,你可以不信这里的所有人,可你不能不信白暮尘!”万萋萋声色俱厉,眼眶却是要流出泪来。 “昨夜他来找你,敲门时我就已经听到了,我趴在门上悄悄的看,你说你身体不适不便开门,他便在门外站了一夜,昨夜雨大你不是不知,他截然一身,在你门外守候一夜,你却睡得安心,陆雪渊,你怎么狠下的心,你怎么狠下的!....他可是茉晚尊,他可是这里最尊贵的人.....”万萋萋一声哭腔道。 “尊贵又怎样?尊贵便能不把人命放在眼里,想杀就杀,连一点求生的机会都不给别人吗?!”陆雪渊心中顿怒,她想起昨日之事便头皮发麻,仿佛被罚去青玄台的人是她。 “你可知那人本就该死,他那剑心早就被魔侵袭,魔入心窍,茉晚尊调查已久,却苦于没有机会,这才设立试炼大会梦境试心,想要找出他入魔痕迹。陆雪渊,你可知他所杀之人都是该杀之人,他从未冤枉过一个好人!而你,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,你可知你才是那个自私凉薄,只爱自己的人!” “呵!我自私凉薄?我只爱自己?那你呢万萋萋,既然他像你说的这般光正伟岸,那他又为何出手打你!”陆雪渊厉声质问,却见万萋萋忽而失神,顷刻间笑了起来。 “是你,原来是你!陆雪渊,哈哈哈,我说他为何,原来是你挑唆,哈哈哈。”陆雪渊正被她这又哭又笑的癫狂模样惊吓到,却突然又被她抓住双臂道:“陆雪渊我求你,求你去看看他,去看一眼,只一眼也好。” 陆雪渊腾地挣脱开来,低声道:“疯了!” 万萋萋凄惨的小脸哀伤一笑,“疯了,我真的是疯了!我爱他爱的疯了,我宁愿让自己最痛恨之人去抚慰他温暖他,只要他能开心,他能好。” “我不会去的,要去,你自己去吧。”陆雪渊丢下这句话,转身回到自己房间,紧紧锁上门,细听着外面万萋萋似丢魂般呓语:“我疯了,我真的是疯了!可是师尊你看看我,我才是真正爱你之人啊!” 陆雪渊失声哑笑,爱?她已经很久没听过‘爱’这个字了。爱若烹油烈火,初识曼妙美好,却只会让人深陷其中似油煎火熬,将人烧的灰烬全无,最后在只能声声责讨,“你不是说你爱我?为何这么对我!” 陆雪渊含泪扬头,她当过那样的人,这一世,她不要。 纵然万萋萋千种言辞都不足信,可她有句话却说的对:她只爱自己!说她私自凉薄也好,只爱自己也罢,她陆雪渊都不在乎,她只想要修炼、成仙、夺得至尊之位、踏遍凡尘人间! 还有,解开身间血契。 对,她还有东西要拿,还有许多不知道的事要问。或许,是时间去找白暮尘一趟了。 洗仙阁外。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,陆雪渊出声问道:“师尊?” 只听里面几声微咳,而后一人的声音透过重重帷幔透过门缝,传进陆雪渊的耳朵。 “进来,渊儿。” 陆雪渊‘吱呀’一声推开门,又迅速把门合上,快步走到白暮尘的床榻边,恭敬拜了几拜,说到:“师尊怎么一夜之间,病的这么严重?” “无事,为师昨夜不小心吹了冷风,过几天就好了。”说罢白暮尘又剧烈地咳嗽起来,似乎要把肺烧着。 陆雪渊见他脸色煞白,没有丝毫血色,眉宇间尽是憔悴病态,没来由的伸出手背抚在了他的额头上,就像小时候她只要生病,师尊就会对她做的那样。 可白暮尘却被她这一举动愣出了神,他眼神似有水光漫延,抖动的薄手缓缓覆上了她的手背。 不及一秒,陆雪渊赶紧抽回了手,一下子弹到床边,躬身道:“我见师尊今日身体不适,改日再来探望!”说完便转身抬脚就要走。却被白暮尘叫住。 “渊儿.....”他呻吟似的,声音凄切。 陆雪渊不忍,顿住了脚步。她缓缓转身,低着头重返到白暮尘床边,跪下来,揖手道:“是徒儿不孝,徒儿不知师尊良苦用心,在大殿之上为那入魔人求情,误会师尊,求师尊宽恕,勿生徒儿的气。”说罢,朝着白暮尘认认真真的行了三个大礼。 白暮尘一时心急,却又说不上来话,只能猛一阵地咳嗽,好一会,他才吐出一句:“为师....不怪你,为师只希望....你能...不记恨为师.....” “师尊!”陆雪渊见他这个样子,连忙起身扶住他咳喘猛烈的身体,他的模样憔悴,但凡是人见了都要怜上三分,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。 陆雪渊见此情景渐渐放下了防备,饱含热泪的看着他,眼中是不舍也是复杂,“师尊何必要对渊儿这般好,我总是气您,还总是不听师尊的话。”陆雪渊几近更咽,眼泪像串了线的珠子滑落脸颊,惹的白暮尘不由的心中酸楚,却没有表现出来。 他伸出手,替陆雪渊擦去了眼泪,轻笑了下,眼角的淡淡皱纹似乎也在显示着他此刻的苍老,“渊儿长大了,为师不能再像以前一样,把我们渊儿当小孩子看了。”他刚说完又轻咳了几声,陆雪渊想伸手扶住,却被他一把挡过。 他弯着腰白衣凌乱,头发散落腰间,露出来的肌肤也染着大片红色,可唯独那双手,却冰冷的很,让陆雪渊感觉像碰到一个雪人。 “为师无事,不要再把病气传染给你,”他摆了摆手,似乎说每一句话都要用尽全力。 陆雪渊咬了咬牙,努力忍住不去触碰他,她此刻内心像是火煎,一半是师尊十三年来的养育之恩,一半是青玄台的杀子之仇,她虽坐在白暮尘身边,却半阖着眼,一脸凝重忧愁表情,手中的拳头也用力攥紧。 白暮尘见她这个样子,瞬间就懂了。每每陆雪渊有什么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时,总是这副难受的表情,不知到底是在为难自己,还是为难别人。可他却不想令自己的徒弟为难,于是开口道:“你要找的孤神剑就在我外间的古琴架上,你去把它拿来吧。” 陆雪渊神色一恍,模模糊糊好像听到他说什么,古琴、书架,以为他要自己去拿来,起身到外屋去找,终于在白暮尘经常搁置古琴的架子上第二格看到了她的佩剑--孤神剑。 陆雪渊轻轻拂过剑身,与剑魂同源共振,剑身发出一阵‘嗡嗡’声,似是与她回应,陆雪渊的脸上这才露出笑脸,将孤神剑一把拿起,握紧在手里,她刚要转身,却见从古琴架那一层,掉出来个东西,用锦囊包裹着,‘邦当’一声掉在地上,她随手捡起来准备重新放回架上,却眉心一怔,鬼使神差般的打开了锦囊。 只见一个六芒星一样的令牌出现在它眼前。 黑色的令牌上赫然画着几道白色线条组成的六芒星图案。 黑白禁令!陆雪渊看到它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61.html 第十八章 鬼神打翻醋坛 陆雪渊将六芒星令牌在手中紧了紧,斜睨了眼身后,发现并无任何人过来,于是轻声的把它由重新放回了原地。 黑白禁令非同小可,万不可轻易打草惊蛇。无论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禁令,她都要做到万无一失时再下手。 陆雪渊这般想着转身朝师尊寝殿走去,她伸手绕过帷幔,看见白暮尘半和衣靠在床榻上,那神情安静的仿佛睡着一般,一时不忍,静静伫立着,偷偷打量着师尊。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心无旁骛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了,若是.....没有仇恨、没有痴妄,该有多好...... 顷刻间白暮尘似是察觉到什么,闭眼轻抬,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翘起,他张了张口,如水的声音缓缓流过耳边。 “怎么不叫醒我。” “徒儿,看您难得休息,不想打扰。” 白暮尘似乎微眯了会,神色好了许多,说话也有力气起来。他看像陆雪渊手中的孤神剑温和地笑了笑,“渊儿果然还是最喜欢它啊。” “师尊...我方才....”陆雪渊一时不知怎么解释才好,她忘了刚才是白暮尘让她去把剑拿来的。 “无事,为师答应过你的,自会守诺。”白暮尘出声将她打断,把她的窘迫看尽眼里。 陆雪渊轻望了眼白暮尘,胸中似有千斤顶压着,咽又咽不下去,想爆发却又无路可泄。 况且陆雪渊此刻心中还有许多疑惑想问,关于自己的鸢尾印迹,自己的出生身世,还有河洛书中测不出的灵根.......这些都是她迫切想知道的问题,可最后陆雪渊都没有问出口,而是选择了一个与自己并非相关却又比这些都要迫切的问题。 “师尊,您可知道黑白禁令?”陆雪渊试探性的问出口,眉宇间尽是细心观察的小心翼翼。 “知道。”可白暮尘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惊讶,他靠在床边,凝神望着前方,眼神瞳孔放松,像是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情。 “那时天地大战,上古天神大杀四方,人、魔、妖三族四散逃窜,当时还是孩子的我亲眼见证了魔族一举攻入青崖山,杀的弟子们血流成河,死伤成海。我的师祖为了封印魔族,开启上古秘境,祈求已经得道成仙的禛乙真人庇护,没想到祈愿成真,那位从青崖山修炼成仙的真人当真从仙尘中陨落,亲手画下阵法,将青崖山世世代代都包裹尽法阵的保护之中,不受侵害。而黑白禁令,也就成了开启法阵的一道令符,传说只要拿到它,便可出入冥域魔界与这里,三界之中畅行无阻,如入无人之境。” “那师尊可开启过.....”陆雪渊听得入神,一不小心便把心中所想不加掩饰地说了出来。 白暮尘转头望了望她,又缓缓摇了摇头。“我成为青崖山的第一掌门不到万年,守护百姓一方安稳,传承师道以为己任,不曾想那些有关杀戮征战之事,何况此间天下太平,不到万不得已是断不能开启禁令的,否则.....” “否则会如何?”陆雪渊心急着问道。 “否则,魔军伺机而入,便会再造杀戮。青崖山,乃至整个人间都会是一场浩劫......” 白暮尘说完怔了好久,连陆雪渊也跟着陷入到沉思之中。 “渊儿为何忽然问起这个?”半晌,他才看着陆雪渊道。 “嗯?哦,昨日试炼大会,无意间听其他弟子提起,心中好奇所以忍不住问了师尊。”陆雪渊收脸抬眸紧盯着白暮尘,一双桃花眼中是与她话语如出一辙的笃定。 白暮尘没有再问,而是乏了般往下靠了靠身子。 陆雪渊见状,赶紧伸手告退,“弟子今日就不打扰师尊了,师尊好好休息,早日好起来。”她说完便转身,手握着剑,身形挺直地朝门外走去。 “渊儿....”白暮尘倏又咳了几声,轻声叫住她。 陆雪渊停下了脚步,却没回头。 “记得,多来看看为师。”白暮尘此间一病却像是个孤独的老人,连心中脆弱也毫不掩饰半分。 或许人间生老病死,便如同这般。一旦有病,再厉害的人也会像丢掉厚重的铠甲,只剩下里面最柔软的部分。 超尘如师尊,也是如此。 “知道了,我....会的。”陆雪渊的眸子明明灭灭,看不清神情,她说完这句话,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洗仙阁。 回到寝屋后,陆雪渊坐在床上,把剑放在身边,立刻入定,屏息凝神想与孤神剑心神相联,却出乎意料的发现,此刻的孤神剑不再像她第一次见它时,充满戾气,识海尽是一片肃杀之感,而是出奇的平和,连共振都带着些余音绕梁的意味。 难道是师尊净化了?陆雪渊忍不住想到。 之前师尊说此剑戾气太重,怕伤害到她不让她用,可现在却突然答应,想必是找到了什么净化之法,要不然以师尊的脾性,肯定不会主动让她拿回此剑。就是不知,被净化后的孤神剑还会不会有从前的力量。陆雪渊此间想着便又想到一人,冥翌。她可以问他啊,他好像对此剑也甚为熟悉,还亲自交过自己一句口诀,以助自己拿回此剑。 那句口诀是什么? “噬魂夺魄,罪以天泽。”陆雪渊回忆似的谁出这句口诀。 突然,孤神剑像是收到感应一般,骤然抖动剑身,有道红色的光从剑身中间像外射出,可是却像被什么压抑一般,又渐渐暗了下去,剑身也倏尔恢复平静。 陆雪渊正纳闷不知怎么回事,却突然刮起一阵寒风,将门给吹开了。她记得刚才明明是关上门的,怎么这会又给吹开了。于是起身关门,再等她忽而转身的时候,便忍不住吓了一跳,她的床上正坐着一个人,银发玄衣,一副冷酷神情。 “你...怎么来了?”陆雪渊惊奇之中还带着些微不可闻的欣喜。 “本君想来,便来了。”那人倏尔侧目看着她,眼神也从方才的冰冷神情,变得有了一丝水意。 “你...不是,进不来这里吗?”陆雪渊说着往后靠了靠,上下打量了几眼。莫非又是分身?她想。 冥翌一双丹凤眼斜睨着她,一丝玩味的笑意萦绕唇边,“多亏了你,本君才有机会出现在这里。你方才,是不是想我了?” 冥翌负手,一步步走到陆雪渊跟前,周身强大气场压的人窒息,尤其是他从幽冥地府带来的那股木腐的冥香,丝丝扣扣萦绕在陆雪渊的识海之中,似有魔力般将她的神魂都包裹其中。 陆雪渊小步地往后退着,一不小心撞到桌子,冥翌随即伸手扶住她的腰肢,他宽大有力的手掌将她细如藤蔓的腰肢一把掐住,接着抬手一扶,一只手将她放到了桌子上。 “我....我...”陆雪渊面红耳赤,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,她的手不自觉的扣紧了身下的桌子,话到嘴边却吞吞吐吐。冥翌的气息如鬼魅般缠绕在她的周围,他方才的手中明明没有一丝温度,可陆雪渊此刻却觉得如有火烧。 她方才只是想问他孤神剑的事,不算...想他。 冥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副表情,眼神中的漫天笑意突然压了下去,神色恢复如常,继而问道:“本君教你的口诀,不仅与剑有感应,而且也可召唤本君,只是来不来此,就要看本君的心情。” 陆雪渊听着他这般口吻,方才的紧张羞嗤突然烟消云散,仰脸瞪了一眼那人,全是不屑。她从鼻子冷哼一声,转身从桌子上跳下来,拿起孤神剑一把打开剑身,对准冥翌,接着道:“既然来不来看心情,那你为何要来?我要是知道这个口诀能将你唤出来,就是不要此剑,也不会念出来。” 冥翌站在屋内,窗外的风吹动银发,轻轻触着剑刃,却像纠葛缠绕般,并无半分危险。 “所以你宁愿召唤那只红毛鸡,也不愿召唤本君。”冥翌盯着眼前的剑,未挪动半分,音色带着些阴沉的之意。 红...红毛鸡?陆雪渊一时没有听懂他言语所指,呆立了半天,突然反应过来,收回了剑,开口笑道:“他是金翅鸟不是红毛鸡,这话要是让金宣翊听到,恐怕你俩又得僵持半天。” 跟小孩子似的!后半句陆雪渊没敢说出口,却突然想起冥翌与自己心神相连的牵绊。抬眼去看,只见他一副冷冷淡淡地样子,全然不似刚才的热情挑逗,忽冷忽热的样子,让人琢磨不透。 谁爱琢磨谁琢磨!陆雪渊轻睨了眼,转身坐在凳子上。 冥翌轻轻抬手,从指尖飞出许多张金箔落到桌子上,一张张金箔翻飞累落,不一会,像一座小山样高。他倏尔开口道:“他有的本君也有,金银、财物,灵石和法器,本君都可以给你,只是未婚妻这件事,本君不允!” “我怎么可能答应他,也不知从哪道听途说来的什么约定,就算我真是凤族血脉,那我喜欢谁,和谁一起,还轮不到小小婚约束缚!你放心,此事我自有分寸。”陆雪渊说完捏起一张金箔,透光照着还沾染丝淡淡冥香。 等等?莫不是他吃醋了吧?!陆雪渊瞳孔蓦地睁大,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,清晰有力。她还未敢往下细想,便又听见冥翌开口:“本君不喜你与他来往,如此甚好。” “这也在契约里面?”陆雪渊壮着胆子打趣道。 “不在。你可以不遵守,不过,本君有的是法子让你记住我的喜好。”他说着忽然走上前来,双指捏住陆雪渊的下巴轻轻上台,一张薄唇倏地欺压上来 wap. /133/133581/31284462.html 第十九章 鬼神在线挨打 陆雪渊被他厚实的手掌稳稳托住脖颈,与他双唇紧紧相贴,她的唇齿早已被他的厉舌撬开,钻进她的口中像一条游走的小蛇,与她口水交缠。 陆雪渊口中的空气全部被他抽走,胸中憋着一口闷气,几要窒息。她伸手去推他的胸膛,却被他反手按住,一把圈在怀中搂的更紧,她的身体随着他手触摸的地方全都传来一股酥酥麻麻的凉意,让她本能想要反抗,身体却毫无反抗之力。就这样在他怀中被肆意欺压不知多久,冥翌才舍得将她放开。 陆雪渊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,她伸手扶住起起伏伏胸口,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,屋子里除了两人的深浅的喘息声,她的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。 “啪!”,一记耳光响起,陆雪渊伸手打了冥翌一掌,她一只手攥紧自己的胸口,另一只手还僵在空中。 “你到底要干嘛?!”陆雪渊此刻已经恢复了理智,她的眼中只剩下羞嗤的怒气,纵然她承认刚才有一瞬间,她似乎都能闻到花开的味道,香甜软腻,可不清不楚之事,她断不会色令智昏。 “本君让你知道,你只属于我一个人,其他的人别说碰你,就是妄想也不可以!” “你!......”陆雪渊刚想说我只是与你结下血契,又不是签了卖身契,你在这霸道什么!却被冥翌打断。 “你渡的是本君的气,喝的是本君的血,生死薄上是本君给你做的替换,你这条命,从始至终,只能是本君的!”冥翌只是站在屋内,却像一个君王一样,居高临下的望着她,面容狠戾不带一点感情,就连刚才的温柔缠绵也倏尔消散。他的眸中是深深地欲望和占有。 陆雪渊从未见过他这般狠戾的样子,仿佛天地间一切生死全由他说了算,包括她。 “你之前也说了,我们之间只是契约关系,一旦我帮你找到禁令,契约解除,你我就再无瓜葛!”陆雪渊站起来不甘示弱的回望道。 冥翌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屑的嘲笑,轻嗤了声,道:“本君的奴,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!” “我已找到禁令!”陆雪渊望着他忽而出口,她不想再等,她早就应该在他来之时就把此话告诉他。 冥翌闻声盯了她几秒,“哦?何处?可有证据?” “在白暮尘的书房里,是个六芒星的图案,上面有黑白两色的花纹。” 陆雪渊此话一出,冥翌愣了几秒,幽深的眸子突然瞳孔放大,“很好,只要你拿到禁令,本君便与你解除契约。”他突然凝望着陆雪渊的眼睛,想进一步向前,却停住脚步,道:“你不是一直很想解除关系吗?只要禁令到手,本君便如你所愿。” 他接着往前走了几步,却突然停下,像是对陆雪渊说,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般呓语道:“而你,陆雪渊,将永远属于本君。”接着便消失在了陆雪渊的寝房里。 陆雪渊甚至还未问他此剑到底有何机密,也没交代如何才能拿到禁令。 他总是这般,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。梦里也是,现在也是,全然不把她的感受放在眼里。也是,她能有什么感受呢?陆雪渊自嘲般的笑了笑。 冥界,鬼神之殿。 原本空空的座椅突然出现一人,冥翌银发高绾,身上的金色云纹将他衬的更加冷艳华贵。 他凝着一张脸,眸色暗沉,周身的气场威慑,连大殿的温度都跟着冷了几分。 大殿上两排鬼叉罗喽手握铁叉,努力站的笔直,皆是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,生怕一不小心触动逆鳞,惹来杀身之祸。 “殿下,如今九域内所有死过的人全都记录在册,是否继续查下去?”幽影不愧是十大恶鬼之首,偏在此刻敢去触此霉头。 冥翌只是抬眸看了一眼,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两个骷髅,他一只宽大手掌把玩着小小两颗骷髅,发出‘咯咯咯’的窃笑。 “人间九域十四州,查完死尸查活人,本君不信偌大的人间,会什么都找不到!”他吸了一口气,从牙缝中冷冷地挤出这一句话。 “是!属下遵命!”幽影跪拜地上,刚准备起身施法去往人间,却被冥翌叫住。 “幽影,一个女子若说她不会被约定束缚,是何意思?” 幽影闻声抬眸,约定?女子?他顷刻理解了冥翌的意思,立刻回复道:“殿下,若陆雪渊不愿助您取得禁令,只要是您的吩咐,属下立即去办!” 幽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,只要冥翌开口,他能让陆雪渊再死一次。他们这类恶魔,在冥界呆的久了,所见所闻不是恶鬼就是死魂,根本不把生死放在眼里,是生是死对他们来说不过眨眨眼的事,也不必放在眼里。 冥翌没有答话。半晌,他挥了挥衣袖,“退下。” 幽影回复后顷刻消失在了鬼殿之上,前往九域十四州去了。 突然间,只听一个癞蛤蟆一样的小鬼颤悠悠开口道:“大...大人,小的听说,驯服一女子往往不能用强,得用智....智慧!” 冥翌手中转动的骷髅突然停止声响,大殿上一片死寂。 其他鬼差皆倒抽一口凉气,心想此鬼真可谓鬼中勇士,明知鬼神此刻心绪不佳还敢接头,乱出什么主意,指不定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,或是到幽冥地狱去做苦力,之前的许多鬼差无一不是这两种下场。 “哦?长舌鬼,你展开讲讲。”冥翌却突然来了兴趣,点名让他细说。 这下可把刚才那个像蛤蟆的长舌鬼高兴坏了,他一边哆哆嗦嗦的害怕,一边又鼓鼓囊囊的惊喜,大声道:“大....大人!小人在冥界做鬼差这几万年来,见过许许多多因爱而亡的女子,也见过许多为爱不肯投胎的人,小人总结,这情爱既能超脱生死,教人生之又生,死之又死,又有魔力般死而不忘,生可再造!要不然,我们冥界的忘情花也不能长出一片又一片,只为了使人忘情!”他边说边伸出长长舌头卷了一下,“要小的看来,驯服女人的最好办法,是用情爱,让其心甘情愿的听从您的号令,这样,她就再也逃不出您的手心了!哈哈哈。”说完,长舌鬼切切的笑了起来,大殿上的鬼差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。 一时间,正坐阴森黑暗的大殿上充斥着各鬼恐怖如斯的笑声,诡异之中透露着一丝诙谐。 “本君,允许你们笑了吗?”冥翌此话一出口,立刻恢复了一片沉寂,刚才口若悬河的长舌鬼,也跪在殿上,哆哆嗦嗦着不敢抬头。 “用情驯服,俯首称臣....” “哼,长舌鬼,你倒是机灵,也不枉你跟在本君身边几万年,去领赏!”他话音刚落,便有一个小差端了一碗黑乎乎绿油油的汤水,进到殿里来。 他举着这碗汤到长舌鬼跟前,只见它头顶两只眼睛瞪的如铃铛,裂开大嘴,举起碗一饮而尽,事后还不忘用舌头将碗中舔舐干净。 大殿上其他的鬼差见此,皆露出羡慕的表情,有的模样丑陋的还忍不住咽了下口水。 “谢大人!”闻声而望,刚才癞蛤蟆一样的长舌鬼已经完全变了样子,成了一个身形周正的青年男子,他声音斯雅,模样白净,,只是眼睛里露出精光。 原来刚才喝下的是化形水,只要化形水一下肚,就算是再丑陋的妖魔鬼怪,也能有张俊美容颜。 大殿上其他鬼差虽不敢出声,可眼中的神情将它们的内心出卖。 冥翌轻瞥了眼,挥了挥手,令其退下,说了句“本君乏了。”便消失在大殿上。 顷刻间,冥翌一身玄衣出现在幽冥地狱前。一座火红的宫殿,有十几层楼那般高,似是由火铸成,往外渗着幽幽幻影,还未靠近,就织的人发烫。此刻,正从里面传来阵阵哭也似的哀嚎。 冥翌站在火楼狱前,双手负后,婆娑着其中两指。眼神一紧不知在盘算着什么。 ............. 陆雪渊在冥翌走后,又将孤神剑擦拭了几遍,渐渐露出了剑中心红色痕迹上刻着的符文,她用手抚摸着那串文字,有股温热的感觉传递到指尖,这孤神剑到底有何秘密,一句法诀就可以让冥翌出现在这里。想起冥翌,陆雪渊此刻心中只有怒火,如果不是有契约在身,事权从急,她定不会管什么黑啊白啊的禁令,只一心修炼自己的功法即可。 陆雪渊想到此处颇为恼怒,连手上的彼岸花印迹发热变红,都丝毫未察觉到。 离七十四天越来越近,她此刻还未想好怎么把禁令拿到手,不过总算让她知道了禁令在哪里,这样也好有个计划准备。接下来,就只要想如何拿走禁令了。 陆雪渊在屋中踱步,丝毫没有注意外面有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,她想着自从试炼大会结束之后,通过试炼的弟子都知晓了自身的灵根属性,由此分派到金木水火土分属不同的门派当中去,陆雪渊因为灵根未知,自是待定还呆在青崖山,可其他弟子就要辞行到其他山中去。而辞行之前,他们必定要到洗仙阁去拜别茉晚尊,这是青崖山几万年来的规矩,如此一来,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到师尊的大殿中去,趁着人多混乱,说不定就可以悄无声息的,行移花接木之术...... “别哭了,琉璃峰我替你去。”陆雪渊一把拉开寝门,对着门外呜咽的女子道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63.html 第二十章 最后的告别 万萋萋闻声停下了脚步,她正往屋外搬运着东西,周围几个女弟子围着她似乎依依不舍。 “萋萋师姐,你到了琉璃峰一定要照顾好自己,我们会想你的!” “是啊!师姐,你一定不要忘了我们!” 说着就要掩面拭泪,一副难分难舍的样子,陆雪渊站在门外看在眼里,厌弃在心里,她对着她们几人道:“别哭了,到时候我替你去,你就不用离开这里了!” 那几个小师妹闻言看了眼陆雪渊,表情有些诧异,突然就从刚才的依依惜别换了副嘴脸。 “萋萋师姐,我们还....还有些事没忙完,先...先走一步!” “师姐,我们也是!” 接着一阵风似地溜地无影无踪。 陆雪渊并未觉出有什么不妥,反正她平时也不怎么招人待见,也不会刻意的跟人套近乎,她们走了正好,省的有人把消息泄露,传到师尊耳朵里。“你如何肯帮我?”万萋萋本来一副愁容,可见了她却像容光焕发一样,整个人都精神起来。 真的是仇家作用大啊! “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帮?你不是不想离开这里吗?那正好,我愿意替换你去,你只需要继续留在这就可以了!”陆雪渊转身侧对着她,虽说是在帮她,可一面对这张讨人厌的脸,陆雪渊就忍不住的心气郁结。 “你会舍得离开这里?”万萋萋忽然放下手中的东西,转头朝她的方向望过来,眼神中竟还有一丝渴望。 上钩了!陆雪渊轻暼了一眼,对着她道:“万萋萋,你喜欢的东西别人不一定喜欢,你想要的,别人不见得视若珍宝!反正试炼大会结束后,大家都会按照规矩去往其他四大山峰重新修行,也没人会知晓到底去的是不是真人,何况你那么有钱,在这点事上做点手脚,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!” 万萋萋沉默了一阵,似是理解又似是不解,“你为什么要帮我?陆雪渊别再我面前装好人,你我都清楚,我们之间是希望对方能够去死的关系!” “哈哈哈哈。爽快!万萋萋你知道吗,你样子可比以前顺眼多了!” 陆雪渊倏尔大笑,她接着道:“我有我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,再说只要留下就能见到师尊这一点,你一定很心动吧!” 万萋萋嗤笑了声,上下打量了陆雪渊一番,“陆雪渊,如果不是师尊,或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。你的提议,我没有理由拒绝,也不会!” “哼,还真是万萋萋!”陆雪渊心道,不过她可不想和她成为什么好朋友,这一世没有可能。 “你的要求呢?”万萋萋在进房门的最后一刻停住,转身问道。 “要求?” “是啊,你这么帮我不会是毫无目的的,你直接说你的要求是什么?” “呵。”陆雪渊心笑,她还真没想过要求她万萋萋什么,是说以后别再她面前摆臭脸,还是说下次见面答应自己可以把她杀掉?她摇了摇头,忽然说出一句话,就是这句话令万萋萋蓦地瞳孔一怔。 “替我,好好照顾师尊。” 她说完,便拿起孤神剑朝外走去,一身的桀骜与孤独。 ................ “噔噔噔”地叩门声响起,陆雪渊站在门外手里捏紧了孤神剑的剑柄,她到戚祝融的寝门外不为别的,只为问他一些秘事。 为了不惹人注目,陆雪渊在戚祝融打开门的第一时间就溜身钻了进去。 她怎么觉得她现在这副样子和某人倒是有几分相似.... “师兄,你知道黑白禁令吗?” 陆雪渊猜想他是白暮尘最信任的弟子,和尘派内大大小小的事宜全都交由他处理,自然也能知道些旁人所不知道的东西。 “你....师妹可是遇到什么难处,有什么事情可以讲出来,或许师兄可以帮你!”戚祝融还是那副对谁都大大咧咧,示以真心的样子,真不知道胸无城府的他是怎么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,这也是陆雪渊愿意来找他的另一个原因。 “师兄,你只需要回答我,知不知晓禁令的事。”陆雪渊似是撒娇,可却无半分撒娇的样子,她双手抱剑一屁股坐在戚祝融的桌子上,双腿悬空抖动,姿势甚是随意。 从小到大,除了师尊,对她最为照顾的就属戚祝融了,她在他面前一向放松肆意的做自己。 只见戚祝融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,从她身边走过,去桌子上拿茶盏来沏,“师妹,上次你这般求我还是在十三岁的时候,师尊不教你画锁灵阵,你便来找我教你,我一时心软依了你,却招来十几个鬼士,害得我被师尊惩罚一个月不准下山!”他说着将手中刚沏好的热茶递给了陆雪渊。 陆雪渊接过茶水闻了一口,白桃乌龙的香气瞬间灌满整个鼻腔,她记得祝融师兄是喜欢喝白桃乌龙的。 “祝融师兄,你就帮帮我嘛,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啊,你说雪渊什么时候求过你,还不是因为青崖山,除了师尊我就只认得你嘛。”陆雪渊试着把语气放软一些。 “不行!师尊惩罚倒还好,可是黑白禁令事关重大,你别想从我口中知晓半点消息。还有,你最好也别打禁令的主意,不管是因为好奇还是其他!总之师妹,禁令一事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,师兄劝你还是把心思用在修炼上,你的灵根,或许并不像河洛书上测的那般,什么都不是。” “师兄可是知道什么?”陆雪渊瞬间有了力气,她一下子跳到地上,把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上,近几步上前问道。 戚祝融因为是门派第一大弟子的缘故,寝房的规格和摆设也比她们普通弟子大了好多,陆雪渊想靠他近些都要多走几步。 戚祝融低低笑出了声,“你呀,从小就没个正形,怎么好好个姑娘,却没个女孩样,你这样到时候谁敢....” 谁敢说了一半,戚祝融却停了下来。 “谁敢娶我?翻来覆去就那一句,我小时候都听腻了。师兄你可知道,我们和尘派的规矩便是不能有情,不许婚配的。” 戚祝融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伤心事,一时的失神,继而低低道了句:“我知。” 师兄这是怎么了?一副魂舍不守的样子,莫非是看上了哪家漂亮姑娘正为了不能求娶而苦恼?陆雪渊这般想着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 “咳咳。”戚祝融似是尴尬的冷咳几声,又恢复到一派大师兄模样。 “我刚才所说并非骗你,我早年下山曾听一味高人说,这五灵根并非穷尽灵根所有属性,而只是灵根的五种常见形态,这大千世界之中还有许多种灵根属性未待开发,不被常人所知。这几天,师尊....” “关师尊什么事?他不是病了吗?师兄你这几天可有去探望师尊啊?”陆雪渊听他忽然提起师尊,心里总归是不太好受,于是急忙打断,遮掩道。 “那是自然,你呢?师尊平日最看重的可就是你,他这次病这么重,怎么没见你去照顾呢?以前你不都是....” “我...我这几天太忙了,没顾得上。师兄,你现在怎么婆婆妈妈的,连这种小事都管!”陆雪渊忙作生气状,说着就要往门外走,却被戚祝融好生拦住。 “师妹,师妹你别生气啊,是师兄不好,师兄被嘴拙舌的,不该说这些话!” “哼!”陆雪渊得意的笑了一声,“你那个高人到底靠不靠谱,真有存在于五种属性之外的灵根?” “这也只是一种猜测,你若是真想知道还是要问师尊。”戚祝融师尊二字刚说到嘴边,却见陆雪渊脸色阴沉一变,赶紧捂住了嘴巴,不再发言。 “好了,不逗你了师兄,我来找你本来是来打听黑白禁令的,既然你不愿意,那我也就不勉强你,我就先告辞啦,改日再来看望师兄!” 陆雪渊说着双手举起,拿着孤神剑对着戚祝融盈盈一鞠躬,似是恭敬又像是拜别。 “哎师妹,为兄还有一句话想要嘱咐你。” 陆雪渊闻声停下脚步,转过身,看着门里的戚祝融,明明他们只有几步之遥,一门之隔,陆雪渊却仿佛觉得就像要见不到似的,莫名多了几分酸楚。 “师妹,你额前花羽不知查过没有....总之要格外注意,言行举止千万不要太过出格,以免行差踏错,遭人诽难....” 怎么和师尊一样,都是让她别过招摇,可她也不是个凡事招摇的性子啊。 陆雪渊冲他一笑,那笑容格外温婉,像是黑夜里的一盏橘色灯火,专门亮在游人归家的途中。 “我知道了师兄,多保重。” 陆雪渊说完带着孤神剑离开了戚祝融的寝殿。 为什么呢?陆雪渊心想,若是那一日,他能出声阻止,哪怕只是为自己说一句话,也好啊。 可三千弟子终是无动于衷,谁也没有替她站出来过。 她与这青崖山的恩情早就断的彻底。 她不欠谁的,自然谁也不欠她的。可是今日的选择,她别无办法非做不可,若是不盗取禁令,她终究还是要魂飞魄散的,在她的命和其他所有人的命之间,她这次,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。 这不正是,她归来的原因吗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64.html 第二十一章 盗取禁令 这天夜里,陆雪渊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。 明日就是拜别礼,她在想要怎样才能拿到禁令,以及到底要不要真的盗取呢...... “禁令事关重大.....你最好也别打禁令的主意.....” 是戚祝融的话语。 “不到万不得已是断不能开启禁令的,否则魔军伺机而入,便会再造杀戮。青崖山,乃至整个人间都会是一场浩劫......” 师尊的话也萦绕耳边。 陆雪渊的双眸在黑暗中明明灭灭,她抬手看了眼手腕处的彼岸花,不知是不是错觉,她总觉得那花纹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,格外暗红,似乎还发着光..... 陆雪渊只是看了一眼却又放下,今晚一过,等她拿到禁令就和这人再也没有关系了,他走他的阳关道,她过她的独木桥,受人好处,总归是要交点利息的,这点她不置可否,况且他几次三番帮自己,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本是天经地义,只是...... 他应该不会拿着禁令带魔军侵袭吧,他应该.....不是这样的人。 陆雪渊这般想着只觉得脑中浆糊一片,没过一会便进入了睡眠,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沉重的缘故,一夜无梦。 .............. 冥界。 一道黑色的身影不顾热浪侵袭,直接进入到了火楼狱中,能焚金断银的烈火熔浆将那人重重包裹,无数的火星铺面而来,底下五千只厉鬼哀嚎阵阵,浸泡在熔浆中,生不能死亦不能。 “大人!大人您不能.....” “鬼神大人!这不合规矩,您不能去啊!” 楼外传来鬼差们的哀求,可已经太迟,他们恳求的那人已经做好了抉择,无法回头。 ..................... 翌日清晨,陆雪渊在鸡鸣中起身,她背着一个轻薄的行囊,趁着蒙蒙薄雾来到了青崖山门前。 三千石阶顺延往下,周围是青葱的绿柏和松植,整个青崖山在一片静谧和缓之中,突然有束光亮冲破了云层,接着万千束光芒笼罩大地,连带她身上也带着一层祥和的金色的光。 青崖山门前,师尊曾牵着她稚嫩的手,领她走过这三千石阶,给了她一个家。 青崖山门前,曾经有一个人,如梦一般的出现,带她亡命天涯般的逃奔。 想到这,陆雪渊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。 好了,今日一过,无论是青崖山也好,还是那人也罢,都终究要与她分道扬镳。 陆雪渊用昨晚从万萋萋那里找到的脂粉,把额前的鸢尾遮盖住,然后用了纱巾蒙面,又把万萋萋最爱的一支金钗戴在头上。这样一来,不相熟的人还真看不出她就是陆雪渊,只要不出声说话,其他人还真分辨不出来。 别说,单从背影来看,她们还真有几分相似。 陆雪渊就这样顶着“万萋萋”的名号,混进了拜别礼的队伍里。 洗仙阁内,白暮尘身为和尘派的师尊,自然端坐在前座上。戚祝融和青崖会的其他几名手下帮师尊整理屋子。 一干十几个人,大大小小带着好几个包裹,有的穿着素布衣裳,有的已经换上了其他门派的弟子服,只有陆雪渊一人还是旧时的青纱裙。 “萋萋师姐,听说你就要去琉璃峰了,怎么不穿那里的衣服啊?” “啊?我...我念旧,哈哈。”陆雪渊含含糊糊的遮掩过去,然后赶紧往旁边一角缩了缩,生怕别人再找她搭话。 她以为自己已经准备的够妥帖了,怎么会把这事儿给忘了,不过要是让她穿上万萋萋的贴身衣物,那还是算了吧,她宁愿自己前往这里,偷取禁令被师尊抓个正着,也好过穿仇人的衣服招摇过市。 “为何蒙面?” 陆雪渊本来已经往角落里缩了缩,可还是被白暮尘发现,朝她问道。 这时,所有弟子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朝她望来,陆雪渊本不是个社恐,可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,竟感觉心跳加速,心慌悸动,连带说话也不怎么清楚。 “啊...咳咳咳,偶感风寒....嗓子不太...不太舒服。”陆雪渊一时紧张,又半真半假地遮掩,连她自己的都没听出自己的声音来。 白暮尘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,吩咐道:“祝融,我前几日生病还剩几副药未用完,你去拿来交于她吧。” 只见戚祝融得令,走到‘万萋萋’面前,客气地道:“这位师妹,请跟我来。” 陆雪渊点了点头,伸手扶了下身上的包裹,跟着他进了里屋。 他们从正殿来到了偏殿,走到师尊的书房,陆雪渊心中一阵忐忑。眼看事情顺利的似乎有些出乎意料,如有神助,可陆雪渊的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因为她在书房发现了一样东西。 一把弯月形状的匕首,静静陈放在桌面上,它上面的那颗红宝石璀璨夺目,陆雪渊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,不过这把匕首她确实是见过的,上一世的时候,白暮尘将它作为生辰礼物,送给了十七岁的自己。眼下不到两个月就是腊月二十三,也就是自己的十七岁生辰了。原来,在上一世,白暮尘早就想好了要送自己什么了,自己当时却还以为他整日忙于山下琐事,定是将自己的生辰抛到九霄云外。 陆雪渊站在桌前,忍不住轻轻拿起了匕首,她记得这把短匕,还有个好听的名字,叫龙吟。 “师妹?”戚祝融见她发愣,忍不住出声打扰道。 “师尊不太喜欢别人随便碰他房间的东西。”他看似好心的提醒,此刻也犹如刀尖似的扎在陆雪渊心上,可她从来出入师尊书房,如入无人之境啊。 算了,恩啊怨啊向来说不清楚,要怪就怪天命如此吧。 陆雪渊嘴上说着抱歉,却在戚祝融前去拿药的功夫转身来到了书架旁,她朝着第三层的古琴上望了一眼,如果没记错的话,黑白禁令是用锦囊装着,就放在..... 她明明记得就放在这里的啊!陆雪渊将琴整个抬起,却还是没有发现包裹禁令的锦囊,难道是师尊发现换位置了? 不可能啊,她那日也只是试探性的问了问,并无深究,何况师尊的性子她知,他有个不轻易挪动东西的习惯,除非..... 陆雪渊走过书架,望着前面帮他拿药的戚祝融。 “你不是祝融师兄对不对?”陆雪渊眼神凌厉,伸手就朝他的后背抓去,谁知却被那人躲过,直接朝她批头一掌。 陆雪渊哪里是个吃软料的性子,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弯刀,聚力往那人脑门就是一掌,电光火石间,桌椅被劈成两半,那人急忙想逃,却被陆雪渊的龙吟刀一把掠过眼前,横插在他旁边的石柱上,就在那人分神的片刻,陆雪渊箭步前冲,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,就在她要扭转那人的脸看他到底是谁时,却倏尔抓了个空。 只见那人化成一缕黑烟,倏地从窗户的缝隙逃走了。他身上的衣服也犹如没骨头的架子一样松松垮垮落到地上。 突然陆雪渊发现了一个褐色的锦囊,从衣服中掉落出来。 陆雪渊眼睛一亮,刚拿到锦囊,便见白暮尘从门外进了来。 她的纱巾也在刚才打斗中掉落,现在灰头土脸的,一手握着锦囊,一手准备去拔石柱上的弯刀。 “师尊.....”陆雪渊音如蚁蚊。 白暮尘睁大眼睛,难以置信地望着这房间内的一切。被劈成两半的桌椅,凌乱的书架,快要掉落的古琴.... 就在这时,刚才的古琴摇摇欲坠似要掉落。 “渊儿小心!”白暮尘却是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,用手护住她的头颅,架子上的古琴直接砸在了他的左手上。 “师尊!”陆雪渊反应过来时,古琴已经应声倒地,白暮尘的手臂浮现一片红肿。 “为什么不用术法,您怎么这么傻!”陆雪渊忍不住出声责怪。 “为师以为来不及,便忘了。”他还是那般神色淡淡,甚至都没有问她为何这副装扮,怎么把自己的书房搞成这副鬼样子。 这时,门外有几个弟子匆忙赶来,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,他们见白暮尘受了伤,赶紧喊着叫山医,却被他止住。 “无碍,一点擦伤而已,何须惊动山医。” 陆雪渊端着白暮尘微微出血的胳膊,突然内心一阵酸涩,她好看的睫毛轻轻翻飞,硬是把那句“您总是这样!”的关心,忍在了喉咙中。 忍住!忍住陆雪渊,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! 想到此,陆雪渊吞咽了下口水,强迫自己镇定,而后道:“师尊,方才那股黑烟不知是何来头,竟能化做祝融师兄的样子,还盗取了这个! 她说着把那个褐色的锦囊递到白暮尘面前,白暮尘看到锦囊,先是眉心一沉,而后眼神突然变得愤恨,像一把无源之火,能将方圆百里的野草顷刻烧毁干净。 “你说他是什么?一股黑烟?!”白暮尘慢慢地吐出这几个字,可每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愤恨,连陆雪渊都感受到他眼中的无尽怒火,因为他原本红肿的胳膊似在轻微颤抖。 就在这时,门外又有弟子传报:“师尊!大事不好了,祝融师兄不见了!” wap. /133/133581/31284465.html 第二十二章 想师尊坦白 随着门外那人的叫喊声,陆雪渊和白暮尘皆是一震,难道说,方才那道黑影不是直接幻化成了戚祝融的样子,而是掳走他之后按照他的样子,重新塑造出来……若真是这样,那可就麻烦了! 白暮尘用法术给自己的左手修复的功夫,陆雪渊却发现他的手腕处,有一道浅浅的道印,似乎是被某种利器割开的痕迹。 若是寻常的砸伤、烧伤、只要灵力修复就可以如初,可若是被带有器灵的刀剑所伤,就算伤者体内灵力再充盈,也是不能修复伤口的,只因法器不同,所遭受的创伤程度就不同。 莫非……那日万萋萋说的都是真的,师尊他果然割开灵脉,用鲜血作为药引了吗。 陆雪渊轻暼了眼伤口,无声地垂下了头。 白暮尘发现她的变化,却无出声询问,而是与她一同来到正殿。刚才他进来时,已经遣散了前来拜别他的一众弟子们,他向来不喜这种繁文缛节,可这是青崖山多年来的规矩,饶他是第一师尊也要遵守。 “祝融人呢?你们可有仔细搜索?”白暮尘对着方才的弟子道。 “回禀师尊,我们刚才去大师兄的寝房和斋堂都找了,没有见到师兄人影,从刚才师尊叫我们过来时,我就察觉到有一丝不对,大师兄他,他平日……” “会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对不对?” “是的!陆师姐!可是大师兄今日却只是师弟、师弟的叫我们,全然不似平日,所以我才……” 白暮尘说:“你做的很好!无霜,通知青崖山的所有弟子,全力搜寻戚祝融。” “是!师尊!” 那个叫无霜的师弟领了命令后,便退出了洗仙阁。 一时间,大殿之内,就只剩下了陆雪渊和白暮尘两个人。 “渊儿,为何要拿走禁令?”一道清冷声音传来。 陆雪渊被这莫名的一句吓得浑身一冷,突然跪在地上,举着双手道:“师尊…师尊我没有……”她确实没有盗取禁令,就在刚刚的空隙,她原本可以得手的瞬间,却毫不犹豫的放弃了。 白暮尘伸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,“为师知道你没有,为师只是不解,你为何会对黑白禁令突然感兴趣。” “我…我……”陆雪渊没有想过事情会败露,更没有想到会被师尊当场揭穿,所以事先没有想好对策,一时语塞,不知该怎么告诉师尊。 难不成要跟他说其实我已经死了,然后因为某种原因又重新活过来,现在不得不偷取禁令,否则不到七十四日便又会魂飞魄散?! 说给她自己听她都不信。 “其实,从你向我打听那日起,为师便已经察觉了。”白暮尘便说便望向她,只是平静的眸子中并无她想象中的暴风波澜。 难道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?陆雪渊的手指在不安的扣动着。 “只是,为师不信你会真的盗取禁令。”白暮尘看着她不安分的手指,道。 “所以师尊就一直没有变换地方?”陆雪渊声音微小,心中却道:“您就这般相信我。” “嗯。”白暮尘点点头,倏尔将手放到身后,道:“事实证明,为师是对的。” 师尊可知,如果不是刚才那个黑影的变故,您手中的黑白禁令,此刻早已经在我怀里,而且我此去也会如故人别离,遥遥无期。 陆雪渊沉默着低下了头,她不知白暮尘望向她的眸子中,除了全心的信赖,还有疼惜。 事情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?很多个不眠之夜,陆雪渊也扪心问过自己。可很多事犹如开弓箭,她不能回头。 此刻天色暗沉,青崖山的三千弟子全部出动,就连原本在与其他师兄妹解释自己为何突然间不去琉璃峰的万萋萋,也加入到了搜寻阵营中。他们举着火把,在整个带雾的山林间窜动着,像一个个滚烫的精灵,给这个萧瑟寒冷的仲冬时节带去一份如火的温情。 “大师兄!” “祝融师兄!” “戚祝融师兄!” ………… 大家你一声我一句,在山林间回荡着寻人的呼喊声。 洗仙阁内。 陆雪渊忍住不去看白暮尘的眼睛,她怕自己在里面看到现在的自己,冷漠自私,心狠无情。 “所以师尊早就知道‘万萋萋’是我假扮的了?”她胸闷气短,开口问白暮尘。 “并未,为师也是在进房间之后才发现,‘你’便是你。”白暮尘说完似是口渴,施法飞来一杯茶盏,他伸手接过,轻轻呷了一口。 “所以你为何要扮作旁人来与为师拜别?只是为了拿取禁令,还是…你当真,想离开为师,离开这里。”白暮尘说完,放下茶盏,幽幽地望着远方。 “我……” “渊儿,你可知,你有许多地方,与往常不太一样。” “即便如此,师尊,也还认我吗?”陆雪渊突然脱口而出,她也不知她到底想确定什么。 “即便如此,为师也依然认你。”白暮尘没有回头,可他清澈的嗓音却如同天籁,一字一句的敲击在陆雪渊的心头上。 良久的沉默后,他忽而又问:“渊儿,你还未回答我。” 为什么盗取禁令吗?可我明明没有…… 还是,为何会知晓禁令? 陆雪渊自知这件事是瞒不住的,便又开口:“师尊,您可听说过血契?” “血契?”白暮尘的眼神中有一丝迟疑,他转身看向陆雪渊,眸色清澈似是一轮明月。 “那可是个不要命的法子。我活了这上万年来,还只听说过,却从未见过。”他说着突然近一步逼到陆雪渊面前,狐疑的眼神望着她,“怎么?有人对你下蛊?” 陆雪渊紧退一步,连忙摆手,“没!没有师尊!” “我只是听有人说,血契可以让人无条件的服从自己,而结契必须有一件很厉害的法器坐阵,于是便想起了师兄以前告诉我的黑白禁令,所以……” “所以你便想偷拿禁令来下蛊?” “是……” 好一处移花接木啊!陆雪渊在心里忍不住为自己赞叹道,“只不过祝融师兄,这个锅你非背不可了,饶是师尊这么信任你,定会把这种事情都告知你,况且昨日试探,你对禁令一事,也并非全然不知。” “只是对不住了。” 陆雪渊这般想着,装作不经意的抬眸去观察师尊的神色。 果然,白暮尘并未察觉不妥。他开口道:“无事莫要听你师兄胡说,血契之蛊乃是逆天之术,非同小可,一不小心还会遭到反噬,痛不欲生!你一无心愿,二无执念,何必在意谁听不听你的,况且黑白禁令兹事体大,这块!”他说着举起自己手中的六芒星令牌,接着道:“这也只是禁令中的一块,剩余的,分别由其他四位师尊掌管着,只有令牌合体,才能开启禁令,否则拿到也无用。”白暮尘突然松手,任由手中的六芒星标掉落地上,激起‘咣铛’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。 陆雪渊看着掉落在地的令牌,只觉得头脑中‘嗡’地一阵轰鸣,原以为……是她太年轻! 幸亏没有铤而走险,否则此刻出动的三千弟子只怕不是为了师兄,而是为了自己,为见证自己青玄台魂飞而来。 那冥翌……岂不是连他也被蒙在鼓里…… “师尊,渊儿累了,想先行告退。”陆雪渊觉得无话可说,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交代完了,现在看来,黑白禁令倒当真是个棘手的任务,她总算清楚为何冥翌要与人结下生死血契才能拿到此物了。 “今日之事……”陆雪渊开口,还想再说些什么,却被打断。 “今日之事,为师可以当做没发生过,不过你要记住,从今以后,没有为师的命令,你不可离开这里,更不能私自下山!”白暮尘此刻的反应,倒更像是师尊知弟子做错事后该有的,否则太过平淡宽和,会让陆雪渊觉得重生的不止自己,就连白暮尘也悄然变了。 “是,弟子遵命!”陆雪渊鞠过躬后,轻声开口道:“不过弟子,还有一事相求……” …… 之后她便匆匆离开了这里,洗仙阁内全是白暮尘身上的茉莉味道,呆的久了会让她一阵头晕,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症状,陆雪渊也不知这是为何。 直到子夜时分,弟子们才在山下的一处小木屋内找到了戚祝融,所幸他只是昏睡过去,并无危险,于是弟子们将他抬回到寝屋去,又赶去回禀了师尊,便也都各自回自己的寝殿去了。据说,找到他时,手里正攥紧一袋东西,好像是包茶叶。 陆雪渊好不容易糊弄过去,回到自己房间,没过一会便听到陆陆续续有人回来的声音,接着便有弟子在门外大声吆喝传令“找到啦!找到啦!”陆雪渊听到后,这才敢放心的睡去。 至于万萋萋,明日再告诉她也不迟,她若真不想去,倒是还有个法子可以让她继续留在这里。陆雪渊想到这里翻了个身,深深叹了口气。 何必呢?她就没有见过有人会这么帮自己仇人的。还是说重生再来,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痛也像隔世仇一样,说淡就淡了? 不!绝不是这样!她陆雪渊向来说到做到,她这一世早就做好了用一生复仇的机会,她不仅要赢,而且要赢得正大!赢得光明!赢得其他人都心服口服! 不知不觉间,陆雪渊进入了深沉睡梦中。 又是漆黑一片,彼岸花火红的影子在寒风中颤动,她茫然四顾,发现上一次某人出现的影子,此时却空无一物,接着她像是进入到了火场当中,温度灼热,全身被烈火焚烧般痛苦,陆雪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骨一点点化作灰烬,由黑到白,接着变成尘埃。 “不!”一阵绝望凄厉的叫声在梦中响起,陆雪渊一身湿汗从床上坐起来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66.html 第二十三章 来了个新师弟 方才的痛楚让她不忍回想,就像是真的身临其境般,撕心裂肺的痛感犹如江海大浪般席卷而来,陆雪渊把手放在胸口,感受着从里面传来清晰有力的心跳,轻轻舒了口气。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这般撕心裂肺的痛感了,上一次,还是临死之前。 那这一次……她蓦地抬手看向自己的手臂,发现那朵彼岸花的颜色倏地暗了下去,曾几时,她记得他的颜色就仿佛如鲜血一般夺目,还是夜里太暗,她看不太清楚? 这般想着她忽然跳下床去,‘吱呀’一声,打开了门,借着月色,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腕。 她用手指摩挲着彼岸花,发现它真的不如之前那般鲜红。 不红便不红吧,省的再让师尊发现,今日刚跟他说了血契之事,他要是再有警觉,真的察觉到,到那时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说不清了。 陆雪渊打了个哈欠,拖着疲惫的身体又飞身跳到了床上,缩进了被子里。 第二天。 陆雪渊被一阵拍门声叫醒,是万萋萋。 “陆雪渊,你说过要替我去琉璃峰,怎么现在后悔了吗?!”她怒目圆瞪,一副寻人讨债的样子。 陆雪渊一大早被人吵醒,本来心情不好,可见她这么火急火燎的找自己算账,心情却大爽,忍不住‘噗嗤’一声,笑出来。 “你笑什么?!”万萋萋说着还特意拍了下门板。 “笑你沉不住气,就会大嚷大叫!”陆雪渊也毫不示弱的回击道。 “我既然跟你说了,就不会骗你,只是中途出了点差错我没有去成而已,况且,”陆雪渊心想,“况且她根本就没打算去琉璃峰!”可万萋萋却不会听她一番内心剖白。于是她接着道:“况且,我已经和师尊说好你可以不用去琉璃峰报道,你…” 原来这就是昨日,她最后所求师尊的事。 可万萋萋却毫不领情,她原本憎恶的表情变得怒火中烧,连语气都提高了几个分贝:“陆雪渊!这就是你的办法!你是在向我炫耀你和师尊之间的关系吗?!” “喂!万萋萋,你怎么能这样想?”陆雪渊凝眉看着面前无理取闹的人,她不懂明明她已经达到目的,却为何能这般生气。 “我这样想?!难道不是吗,凭什么别人必须去的规矩,到你这里就不作数!别以为我会感激你陆雪渊!你做梦!” “啪!”一个清晰有力的巴掌直接落到了挖泥萋萋的脸上,她捂住自己的脸惊恐的表情,陆雪渊这辈子都不会忘。 “你闹够了吗万萋萋?别以为这里谁都会像你爹妈一样宠着你,我只是答应你能留在这里守诺而已,用不着你的感激,你要是不愿意想走,没人会拦着你!” 陆雪渊说着直接一把推开万萋萋,冲着她道:“你不是死也不会离开青崖山吗,你走啊,你现在去啊,我看你口口声声说我哦ing什么,到最后我看你才是凭什么!” 万萋萋看着那么凶悍的陆雪渊,直接傻了眼,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她,不管不顾,好像天地间就没什么是她怕的。 “哼,反正我是不会感谢你的!”万萋萋嘴里哼了一句,转身跑走了。 陆雪渊心想这都什么事啊,真是偷鱼不成反惹一身腥! 她转身回了寝屋中,拿了两根自己生病时师尊送来的药材人参,就匆匆出了门,谁知刚路过和尘殿便被一弟子撞到。 “陆师姐,不好意思!”说话的是昨日在师尊殿里见过的那个小师弟,只见他还是个孩子模样,身形却和自己一般高了。 “没事师弟,这么匆忙,你这是要去哪里?”陆雪渊问道。 “大师兄命我前来打扫,等候一位重要客人前来。”那孩子颇为恭敬,看陆雪渊的眼神还有几分胆怯。 “又把这些粗活累活指派给师弟,师兄可真是的!”陆雪渊心道,嘴上却说:“祝融师兄现在在哪呢?我正要去找他。” “应…应该是在寝屋内吧。” “那谢过小师弟,告辞!” 陆雪渊说完拎着自己的两根人参,一路小跑雀跃,到了戚祝融的寝院内。 “听风阁?”陆雪渊看着面前的那个木质招牌,念出了声。 什么时候这里变成了听风阁了?以前不是还什么都没有的吗? “师兄?” “祝融师兄?”陆雪渊边喊边走进入到了门内。 “师兄,你一大早的在倒腾些什么?”陆雪渊看着在院子内忙进忙出的戚祝融,拎着人生站在原地不解地问道。 “师妹…你来了!你有所不知,待会有个贵重的客人前来,说是皇亲国戚,师尊命令我把屋子腾一间出来给他住……”戚祝融边说手里还不忘,整理着东西,什么陈年的旧茶几,发霉了的桌椅板凳,通通被他收拾出来,扔的满院都是。 “所以,你是要把这间偏殿收拾出来给他住吗?”陆雪渊指了指空出那件小而亮的房间。 “是!啊…不是!”戚祝融先是点头又接着摇头,把陆雪渊都搞得晕头转向。 “是要把偏殿收拾出来,不过不是给他住,是给我住。” “为什么?!”陆雪渊骨子里公平观念最强,听不得这种鸠占鹊巢,还要鹊挪窝腾地方的戏码,于是把那两根人生往地上一撂,挽起了胳膊伸手叉腰,“凭什么啊!我们青崖山是什么金窝银窝的风水宝地吗?个个都挤着来,他一个皇亲国戚、贵公子,干嘛非要来我们这座山头,九域十四州还不够他造的吗?!” 完了还不解气,嘴里又嘟囔了句:“凭什么他一来,师兄就要给他挪地方!” “师妹!”戚祝融这一声师妹叫的极其婉转,似是开心听她帮自己数落外人,又不忍她这么数落,真是天生一副为别人做嫁衣的好心肠。 陆雪渊被他这副脾气磨的也无话可说,只得重新拾起地上的人参,递到戚祝融面前,不情愿般地道:“喏,给师兄你的,听说你昨晚失踪了一夜,我担心你特地来看看。” 戚祝融手忙脚乱地接过礼物,脸上绽出灿烂的笑脸,回复道:“多谢师妹记挂!昨天我只是下山采买东西,没想到着了别人的道,幸好没有酿成什么恶果,以后一定会小心的!哈哈。” 陆雪渊观察他的神色,有种什么都不知的淡然和欣喜,心想,“难道师尊没有告诉他昨日有个黑雾人扮成他的样子溜进了洗仙阁?” 既然师尊有意隐瞒,那她也不好当中揭穿什么。 为了不说多暴露自己,陆雪渊忙伸手道:“一向是师兄照顾我比较多,这一点点心意哪里用得着谢,没事我先走了师兄,省的打扰你…打扫屋子。” 她说完正准备开溜,却被戚祝融一把揪住,“哎,师妹别慌,我等下也要到和尘殿一趟,正好与师妹同路,不妨一起走吧。” 就这样,陆雪渊和戚祝融一起结伴来到了和尘殿前。 只见和尘殿的大门打开着,里面却没有任何喧嚣。陆雪渊以为一个皇亲贵族来青崖山,会有数不完的随从和仆人,还要那种震慑人的大场面,可什么都没有,只是一片寂静。 “师兄,没什么事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陆雪渊冲戚祝融打完招呼,便急忙离开,万一等会热闹起来,这种场面,她可应付不来。 “想必这位,就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吧。”戚祝融一笑,对着门内站着的一人道。 那人背对着站在殿前,一身玄色衣衫,长发高绾,虽不及皇家之人般雍容华贵,可周身气宇不凡,明眼人打眼一看,便知道他并非普通人。 陆雪渊听到戚祝融这声问候,忍不住回过了头。 正巧,那人也顺势回头来看。 只这一眼,便叫陆雪渊呆住了脚步。 原来,那个师兄口中的皇亲贵族,是…是冥翌! 不,像他又不似他,明明长了一张和他一样的脸,可周身的气场和感觉,全然不似那人冷酷薄情,而是多了些从小出生在帝王家的养尊处优,和随心所欲。 这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!难道,冥翌在人间还有个孪生弟弟? 陆雪渊之所以会以为它是冥翌的弟弟,是因为,那人的模样虽和鬼神冥翌一模一样,可神采里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舒朗,身形仍旧高挑,却不似他那般戾气逼人。 总之,是个和他长的一样,却全然不同的人。 在陆雪渊惊呆住无法回神的功夫,那人望着她眼神倏尔一怔,而后只是漫不经心地暼了她一眼,对着戚祝融拱手笑道;“哪里是贵客了,本王前来修道,多有打扰,还望这位兄台多多关照。”他说着便要俯身作揖,被戚祝融一把拦下,嘴里说着客气,然后命令无霜去倒茶。 陆雪渊回过神来,再次确认,这哪里是冥翌?他怎么可能是冥翌!只不过长得像罢了!要是冥翌在此,他多半会居傲临下地看着他们一众人,为他忙前忙后,端茶递水。 陆雪渊虽然半分不愿相信,可她的心跳却史无前例的加快跳动着,耳垂也没来由的红了起来。 “等等,他如果不是冥翌?那会是谁?他刚才自称本王…”陆雪渊刚这般想着,便听到戚祝融接着说道:“琼王此次来青崖山修行,可谓是令本派蓬荜生辉,只是不知,此次行程要呆多久,您又有什么打算呢?我们也好及时做出调整。” “哈哈。”被称作琼王的人哈哈笑了两声,接过茶水尝了一口,“本王出行向来随心,诸位不必太过忧心,只把我当做一般弟子看待即可,衣食住行,都好说,只是,本王有个不情之请。” “您请说。” 他朝着门外看了一眼,视线落在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身上,那女子身形高挑,婀娜有形,光看背影就知道必定是个美女,只是这道上熙熙攘攘,她周身并无一人靠近,那份清冷的疏离感似是有道无形的屏障,将她与外界隔的清静。 “我要她。” wap. /133/133581/31284467.html 第二十四章 银杏林里的“邂逅” 那人说着,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,指着女子的背影道。 陆雪渊在前方走着,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。仲冬时节,是有些冷了,她这般想着便加快了脚步。 戚祝融则是看了一眼陆雪渊逐渐远去的背影,惊掉的下巴还没来得及收回。他心想,这王公贵族说话都是这么随性吗?莫不是养成的什么陋习,将人也当做东西一般,想要便要? 琼王见他这副模样,自知是误会了自己,便又重新解释道:“要她做我的师姐。” 戚祝融这才喘了口气,这是什么说话大喘气的毛病,可把他吓了个正着。 他悠悠叹了口气,“她啊,本就是我们这的师姐,虽然…法术不怎么精进,可人却很不错,琼王若有意成我门下弟子,那她以后也自然是您的师姐。” 虽然不知道这琼王为何一来就指名道姓的要雪渊做他的师姐,可这人身份尊贵,象征着王室贵族,身后势力盘根交错,于公于私都不应该留下什么把柄,况且青崖山年年开销一大笔,师尊又从来不爱参与这种名利场中的琐碎之事,所以,偌大的青崖山,有时候竟是他一人在当家。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!戚祝融有心哭穷,可也得找人来听啊,不过眼下这人不是正合适吗。 这琼王倒是爽快,听他这般明里暗里的客气,自知他是为了什么,于是不知从哪找来的弟子,替他拎了两大箱黄金上山。 他连手都没动,吩咐着那两人帮他打开箱子,只见金灿灿的金箔下全是数不尽的珠宝灵石,另一箱的金元宝亮的人睁不开眼。 足足十万两黄金! 戚祝融和在场的弟子们当场的就傻了眼,他虽说是个修仙之人,可终归是个凡人,凡人见了美色、钱财哪有不心动的。可他也知兹事体大,还需要师尊过问,于是命人将那两箱珠宝抬了下去,招呼了琼王到听风阁休息。 ……………… 陆雪渊回到女修所在的寝屋后,一时不解却又找不到源头,那人到底和冥翌是何关系?是否对他们夺取黑白禁令有助益作用? 她心下着急,突然想到自己的佩剑,于是赶紧走到床边将孤神剑拿在手里,盘坐在床上,静气凝神,即刻入定,她感受着山林湖泊气流与她同宗同源,心想道:“噬魂夺魄,罪以天泽。” 出奇的是,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,却无一点回响。 莫非是方式不对,应该喊出来? 陆雪渊整了整裙摆,吞吐纳气,道:“噬魂夺魄,罪以天泽!” 可除了孤神剑身有道红光闪过,其他一点变化也没有。 陆雪渊却仍旧不死心般,换了个姿势,拿着孤神剑满屋子地乱转,嘴里是不住的“噬魂夺魄,罪以天泽。” ………… 半个时辰后,陆雪渊终于相信这样子,是没法把冥翌召唤出来的,终于停止了折腾,坐在椅子上累的气喘吁吁。 “难道是他生了我的气?不愿出来见我?”陆雪渊心想着,突然回忆起那日自己冒然出手对着他的脸扇的那一巴掌。悔不当初,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下。 要真是这样,什么时候才能气消了啊,这下黑白禁令没着落,见他一面更是遥遥无期…… 等等,见他一面?为什么要见他一面? 陆雪渊突然来了情绪,反正禁令在我这里,只有我能帮他拿到,见面?!他爱见不见! 倒是报仇,陆雪渊一想到这两个字,浑身就像沸腾一样难受,而孤神剑也像是与她感应一般,‘嗡嗡嗡’地一阵乱鸣。 “好了小孤儿,等我入了新生弟子课堂,学了礼法和剑术,再过一个月,就可以下山啦,到时候带你四处游历,我们也是一代大侠!” 她手抚摸着孤神剑身,似是安抚般的笑了起来。 突然,孤神剑似是受到了某种震颤,整个剑身不安的晃动着,陆雪渊不明所以,一脸惊慌的看着孤神剑,连忙双手按住它,道:“怎么了?发生什么了事?我怎么控制不住你了!”她一边说着,剑身却直直指向天空,飞也似的带着她冲出了门外。 陆雪渊紧紧攥着剑柄哪里肯松手,直接跟着孤神剑来到一处银杏树林里。 只见此处山林茂集,是一片不可多得的银杏林地,满地碎黄枝叶,犹如枯死的蝴蝶。前面河流清澈见底,匆匆奔走的溪水在与鹅卵石的碰撞中激起不少浪花,她踩着凌乱稀碎的步子,差点奔进河里,孤神剑才赶忙停了下来。 陆雪渊还没安稳住自己慌乱的心神,大气都没喘几口,便听见一道略显稚嫩却清脆的嗓音响起。 “何人在此处喧哗?” 陆雪渊回眸,只见一棵古老而又硕大的银杏树上,躺着一个青衣服的公子,那人白色的发带随风飘扬,一双胳膊枕在如墨长发下,身上不知何时还落了几片碎叶,满身金黄和一身青衣笼罩在午后夕阳温暖的光晕里,陆雪渊竟一时看呆住了。 那人虽然出声,可脸上却被一本薄书盖着,想来是到这午后小憩来了。 “可真是会挑地方,不知道的还以为修仙是件多享受的事呢!败坏门风!误人子弟!”陆雪渊不知为何有些恼,这样想着便转身要走。 谁知那人竟在背后使诈,他以银杏叶为暗器,直接飞来,擦过陆雪渊的耳边,带起阵风,将她耳边的青丝撩起。 陆雪渊见此回眸,方才躺在树上的那人已经坐起,他垂着双脚,一手撑着树枝,一只手里还拿着书,夕阳在他身后形成圈光晕,他淌在光里,照的陆雪渊睁不开眼睛。 陆雪渊本能的拿手去挡,想看清他到底是谁,却见他从容地从树上跳了下来。 双脚落地的瞬间,脚下似生起风来,旋转起片片‘蝴蝶’,带着一束微黄的光晕,朝着她走来。 “陆师姐,好久不见。” 陆雪渊看着面前的人,比她高了足足两个个头,低头俯看着她,眉眼如那碧波一样温柔,他唇角带笑,唇峰连绵起伏的像春日的青崖山…… 明明都是刀剑一样的眉,同样的丹凤眼,可有人却总是如古井深潭一样望不清楚,有人却能媚如春波,好看如斯。 “你…你是哪家的弟子,你,不要过来!” 陆雪渊抱紧了孤神剑,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,她神思清晰,口齿却不太伶俐。 他见此却只是笑了笑,顺势往前又多走了几步,俯身一脸童稚的望向她道:“师姐,不记得我了?” 他见陆雪渊迷惘,眼神中多了几分失落,“看来陆师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,方才在大殿之上一眼万年,师姐竟还是把我忘了。” 陆雪渊听着他这般言语轻薄,音色蛊惑,心脏‘突突’没规律地乱跳,她的耳垂直接红到了脑后,被那人看在眼里,眼中又重新盈满笑意。 “你,你是琼王?”陆雪渊明知故问,可她受惊的样子却不是装的,试想谁能看到自己‘阴森可怖’的雇主,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自己眼前,能不受到些惊吓呢? “雪渊师姐,叫琼王就太客气了,我姓楼,单一个意字,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楼意。” “楼意?”陆雪渊心中道,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,冥翌和楼意也只是长相相似,名字略有相同的两个人? 她收起了慌张,将孤神剑合上,对着那张前任雇主的脸道:“此地偏僻,你到这来做什么?” 楼意说着打了个哈欠,伸着腰肢,懒懒地答道:“戚师兄叫我自己休息,我闲来无事,就到这山中转转,你别说这青崖山可真是个好地方啊!” “这山中的风景不都一样吗?”陆雪渊从四岁那年到此,就从未下过山,山下是何景色,其他山中又是何风景,她已经记不太清了。 “非也!陆师姐你有所不知,九域十四州早就流传着这样一首诗。”他作势卷起袖子放到嘴边,学着那些诗人摇头晃脑道:“鹅黄润新泥,浮光遮暑避。金风拂台阔,吹落霜雪色。” 楼意突然收起方才的玩笑,对着陆雪渊正色道:“俗尘三千丈,青崖仙子多。” “是青崖仙人多吧!”陆雪渊心中忍不住指正道,这诗她听过,明明是用来歌颂师尊白暮尘谪仙出尘的,怎么到他嘴里却变了味儿了。 陆雪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,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,她顺势抚了抚手臂,摇头对着他道:“风景好看你自己看吧,我就不陪你了!”说罢,便带着孤神剑转身往原路返回。 “阿渊!”楼意突然叫住她。 陆雪渊脚步一顿,待在原地站了好久,恍惚间,她徐徐转过身来,手中的剑一下掉落在地上,眼中似有泪意,“你…叫我什么?” 楼意道:“阿渊,我想…叫你阿渊,可以吗?” 陆雪渊说:“你还是同其他师弟一样,叫我陆师姐吧!” “可是难道你就不想知道,你手中的佩剑为何震鸣不止?它又为何将你带到此处吗?” 陆雪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一看,这才发现,方才已经镇静下来的孤神剑,此刻却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敌人般,微微震动着,剑身连带她的手臂一起抖动,她竟无丝毫察觉。 原来,方才那声阿渊,叫得她似乎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去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68.html 第二十五章 多了个小剑灵 四岁以前,陆雪渊是被一个姓陆的婆婆养大的。 她从出生时就被父母抛弃,腊月二十三的喜庆日子,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婴就被扔在了大雪里,还是路过的老媪将她抱回了家,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。 “阿渊”是陆婆婆对她的称呼,就连隔壁时常和她打闹的胖虎也跟着一起叫她“阿渊”。自从婆婆死后,她被一藏袍道人送到了青崖山,这么多年来再没有人这般叫过她。 时隔十二年之久,再一次听到有人唤自己“阿渊”,陆雪渊自然被这一声久违的称呼勾起了回忆,许久不见的陆婆婆的脸又重新浮现在她眼前。 而她一时失神难过才没有发现,自己手中的佩剑竟然在轻微震动! 所幸她现在也把剑丢在了地上,似是负气一般,对着面前这个新的师弟,陆雪渊总是气不打一处来。 要怪就怪他长了一张和某人相似的脸吧!陆雪渊心中小声愤懑。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伸手抓住楼意的手臂,翻过袖口,想查看他手腕处的印迹。 没有! 竟然什么都没有! 陆雪渊不死心似的翻过他另一只手,只见手腕处有一块狰狞的疤痕,像是在烈火中灼烧过一样,溃烂后留下曾经难以愈合的痕迹。 “阿渊怎么突然对我这么热情?”那人说着飞速将手腕盖起来,嘴里却还是嬉笑着,可眼神却有些难以捉摸。 陆雪渊道:“这伤疤?” 不等她说话,楼意便抢先回答:“这伤疤是幼时不小心留下的,当时痛楚,现在想想还是后怕呢!”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,可冥冥之中陆雪渊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。 “那孤神剑呢?”陆雪渊捡起地上的佩剑一把举到楼意面前,“你可认识它?” 楼意对着陆雪渊手中的剑观赏良久,眼中似有光亮般,星星点点,他忽而握住此剑,只见本来还震鸣不止的孤神剑突然安静下来。 气氛一时诡异,就像哭着找奶喝的孩子突然钻进了母亲的怀抱里似的。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! 陆雪渊眼神突然变得深沉,就在她十分笃定孤神剑一定与他有关时,想起了那句方才百试不灵的口诀,脱口而出道:“噬魂夺魄,罪以天泽!” 只见方才还算平静的湖面,突然波涛四起,接着惊雷一样的炸开几道水柱,直冲云际。漫卷的黑云仿佛泼墨一般出现,一道道惊雷乍现,直接劈在他们身后面。 陆雪渊这才见识到孤神剑的强大威力,确切的说,她之前从未祭出此剑的真正作用。 他到底是谁?!陆雪渊看着眼前的人,似受惊小鹿一般茫然无措,他一副惊恐的表情,好像此事与自己无关。 “阿渊…好厉害…”楼意道。 陆雪渊没好气地说:“难道不是你的功劳吗?你方才不是说要告诉我此剑的秘密?!” “我是在族谱上见过此剑,也隐约记得一些术法,只要心中想着此剑的样子,叫一声‘孤神剑来’,就可以将它唤来。”楼意说着将剑还给了她手中,接着道:“我原以为是假的,没想到真的可以,关键是,它竟把你也带来了!” 陆雪渊听完气到发抖,她的佩剑现在怎么可以随意被别人使唤,关键是出场时候还要带着个她,那不是召唤不成反被人召唤,这怎么可以! 她一把扔过佩剑直接塞进了楼意怀里,嘴中冷冷道:“送你!” 楼意见她真生气了,赶紧上前解释道:“阿渊别气啊,我也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,上次见你拿着此剑我就注意到你了,看来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!” 陆雪渊听他在耳边‘嗡嗡’只觉得头疼,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滑稽可笑的事情,她认识的人突然换了个样子不认识她,她认定的剑却成了别人族谱上、认别人为主的东西。 “想让我开心?好啊!那你发誓以后不许召唤此剑!也不许用它!从今以后你跟它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!”陆雪渊停下来冲着楼意吼道。 “我发誓。”楼意怔怔地望着她,举起手指作发誓的样子,他虔诚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信以为真。 “那若是…我想你了呢?”见她没有说话,他又紧跟着道。 “不许想!”陆雪渊不假思索的回答。 她跟他绝无可能,不论是冥翌本人还是他,都不可能! 两人走了一阵,楼意偷偷的打量眼她的神色,小心翼翼道:“其实阿渊用不着生气,只要你想,我可以随时出现在你身边,毕竟此剑…” “…与我有些渊源。”这后半句话还未讲清楚,便听到陆雪渊不甘心的声音。 “然后让我看着它在你手下发挥威力吗!” 楼意这下总算知道了症状所在,连忙摆手,“阿渊误会了!其实孤神剑能发挥出这么大的力量是因为你,我只不过相当于媒介,并不是它真正的主人!” 他说着拿着孤神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,嘴里又念着那个口诀,当真什么都没有发生。 “什么意思?”陆雪渊这才半信半疑的继续听他解释。 “媒介的意思,就是你可以当做我是这把剑的剑灵,剑和剑灵和为一体,自然也能在主人手中发挥出最大功效。”楼意说完摸着后脑勺轻轻笑了出来,没心没肺的。 “剑灵?”陆雪渊平生第一次见到有活人愿意当剑灵的,她想了想,或许楼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,只是那岂不是说明以后但凡她想使用此剑,就必须把楼意带在身边? 那小子机灵聪颖,一下子就猜透了她在想什么,于是不好意思地笑道:“阿渊对我这个‘剑灵’可还满意?” 不等陆雪渊回答,他却顺势蹲下,双手撑膝,以仰望神明的虔诚目光望着她,温声道:“嗯?主人?” 陆雪渊望着面前略显稚嫩的模样,鸦羽似的睫毛上下抖动,心禁不住颤了几颤。 “你是我的主子还差不多。”她心里有轻微气泡乱冒的声音,方才的误解和埋怨也顷刻间烟消云散。 后来两人约定,以此作为交换,一个答应在她需要祭剑时出现在她身边,一个作为自己在青崖山的指引伙伴,陪他一起修习一起练剑。 就这样,本来还略有敌意的陆雪渊在楼意软磨硬泡的攻势下,被迫有了自己的第一个‘朋友’。 名义上的朋友。 第二日的早课上,修的是玄门术法。 沉思殿,木质的桌椅整齐排放,一派五个的分列成三排。 十几个弟子出席,陆雪渊好巧不巧的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那个,万萋萋在她身后,而楼意作为特别贵宾与她并排而坐,授课的是身为大师兄的戚祝融。 “今日第一节授课,我们先从修仙等级开始讲起。各位参加过试炼大会的,才算是正式入到我青崖山门下,想必在座的都是木灵根,你们的根基也在筑基上下,这是万年来修仙人的第一步……” 他话还没说完,就被一人打断。 楼意举起手道:“戚师兄,我没有试炼,是不是就算不得青崖山的弟子呢?” 陆雪渊一脸狐疑的看了眼楼意,似是不解,这有什么好争辩的。 戚祝融则是笑了笑,看着楼意道:“琼王殿下若是想,自然是我和尘派的弟子,不论修成与否,您的名字都会出现在青崖山的弟子册上。” 此话一出,底下弟子议论纷纷,都在猜测他究竟是何来头,能头天就让戚祝融夹道欢迎的份上还能心想事成,想必一定是一位武功盖世的能人义士。要不然怎么会得到这么尊贵的待遇。 万萋萋见那人虽身穿同样的弟子服,可气质华贵非常人可比,心中一下就猜的七七八八,她对金钱、地位的气味最是熟悉,从小在市侩的名利场里长大,多多少少都懂一些凡俗与人交往的礼仪。见戚祝融都这般客气,想必是有所牵绊,有所需求罢了。 在她眼里,只有陆雪渊是个与世隔绝,冰冷无情,油盐不进的奸佞小人。 她轻瞟了眼新来的人,又恶狠狠地瞪了眼面前坐姿端正的身影,可她的表情却被右前方、自以为掌握了人家实情的正主楼意看在眼里,记在了心上。 陆雪渊一心听师兄讲话,自是不会注意到课堂上的暗潮涌动,也看不到有人在背后深埋的敌意。 不过她也不用在意,深埋不埋都是心如明镜的事,她只想着多了解一些修仙术法,快速突破筑基。 是的,她从试炼到现在,虽是七千灵力值可因无灵根,无法突破筑基,这才是最让她头疼的事情。 “祝融师兄,修仙是一定要一级一级的往上升吗?不能越级?”陆雪渊此话一出口,就遭到了后面一阵嘲讽,万萋萋直接嗤笑一声,开了口:“一个灵根全无的废灵根,还想越级修仙,真拿自己当齐天大圣呢?” “就是呀!陆师姐上次测试,好像什么灵根也没有,是怎么通过的试炼?” “你看到她额头的鸢尾花印迹了吗?搞不好是什么魔修转世,没有灵根不正说明了她非正派之人吗?!” 底下弟子还未议论完,便听戚祝融摔书道:“都给我住口!” 他这一发怒,果然效果甚好,方才的肆意揣测都被憋回了肚子里。 “来这里是让你们修行的,不是来话家常的!以后谁在嚼舌根议论,直接逐出青崖山!”戚祝融虽只是个大弟子,可也是青崖会的首席,身为一帮主位,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。 等各人都消停下来,他才道:“修仙等级之分原本都是前人摸索出来的,就像道修和佛修,虽然修法不同,可却是殊途同归,可见这修真之道只为常理却无定数,雪渊师妹方才讲的越级修为,我至今还未见过先例,所以,无法确切解答。” “只不过……” 陆雪渊见他突然卖起了关子,连忙道:“只不过什么?” “只不过,凡人修仙分为两派,一派为道修,一派为佛修。修道者要经历筑基、开光、心动、直至金丹、元婴,再炼虚合道,渡劫方可成仙;而修佛者则要先闻道,后开光,修其灵智,通悟便可神动,之后灵虚出窍,才能渡劫成神。” “渡劫成神?”陆雪渊喃喃自语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69.html 第二十六章 丢失的金箔 她的心被狠狠地触动,千万年来,飞升成功的人只有一个,那就是青崖山的先祖,禛乙真人,其他修仙者浩浩荡荡犹如过江之鲫,可真正飞升的却无一人,就连白暮尘这样的修仙天才也还只是个元婴,不过他却是元婴期大圆满,离飞升只差一步。 而女修成神,简直闻所未闻,这在陆雪渊的心中留下极深的烙印。 试想哪一个修仙者不想功德圆满,渡劫成神呢? 可是陆雪渊想到自己连灵根都没有,就顿时信心全无。 身后的万萋萋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似的,不屑地哼笑了声。 楼意则是关怀的望向她,眼神中流露出炙热的目光,他身形舒朗,气质温和,端坐在那里就像是一棵愿为你遮风避雨的大树,那种无声地信任给了陆雪渊很大力量,让她第一次觉得或许交个这样的朋友在身边,也不是件坏事。 纵使陆雪渊对成神感到好奇,可这里的十几位弟子却不都是这样想。 有些弟子懒懒地趴在桌子上,因为早课的缘故,嘴里还打着哈欠。其他几个有听得认真的,可却是对怎么提升灵力功法感兴趣,更在意怎样快速进阶,抓住戚祝融就是一顿乱问。或许在他们眼中,什么成神不成神的对自己来说根本是无稽之谈,还是实实在在的抓住当下能掌握的才比较实在。 万萋萋身为这里唯一一个金系灵根,没有参加梦境试心,却无人怪罪,陆雪渊有时候真的很好奇,各弟子对她的宽容和容忍是怎么来的,她的好人缘在青崖山倒是不足为奇。 “哎,小师弟,你这个符咒是怎么画这么好的?可以教教我嘛?” “萋萋师姐,我…可以多画几副送给师姐,只要…师姐喜欢!” “真的嘛?那可是太谢谢师弟了!”万萋萋骄矜地回复道。 陆雪渊在前面听着心里冷哼一声,她万萋萋也会说谢,真是见了怪了! 这时,不知拿个弟子嘴快,问了句:“哎?万师姐,你不是被分派去琉璃峰了吗?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呀? 很好,终于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了!陆雪渊不动声色,看她怎么当众狡辩。 只听她假意咳嗽两声,一手托脸,一手‘拭泪’道:“我虽是个金系灵根,可是在这里呆久有了感情,要是真的让我离开这里,还不如让我去死好!” 陆雪渊听完她好一句矫揉造作的发言,忍不住作呕吐状,差点就要当场昏厥过去,她是个冰封的大直女,如何能体会软妹撒娇的魅力,不过在这里她总算见识到了万萋萋的厉害。 因为紧接着方才的师弟便道:“那可真是太好了!万师姐,你不知道我以为你要走的时候有多难过呢!” 陆雪渊要真的昏厥也定然会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苏醒过来,是被气醒的! 她双手合肩,胸中气愤的想:感情她万萋萋只有在她面前才原形毕露,在其他人那里全都是好好师姐,好好徒弟?! 楼意看到陆雪渊莫名其妙的火大,端着面前的一杯清茶,递给了她。 陆雪渊哪里是个顺坡就下的性格,直接一手打翻,说了句:“不用你在这献殷勤!” 楼意却也不恼,伸手从身边的袋子里,掏出了几个话梅,果干一样的蜜饯托在手心上,温和一笑,道:“吃这个,这个甜。” “我不吃你…”陆雪渊正气鼓鼓的对他说话,却被楼意拿着果干直接填进了嘴里。 陆雪渊看着对面那张原本戾气横生的脸一脸温和地看着她笑,于是没好气地嚼了起来。 令她没想到的是,话梅的酸甜一入口,便口舌生津,嘴里胃里全是酸酸甜甜的爽口滋味,舌尖的味蕾也全部打开,像是盛夏世界的那一口青枣,酸涩中带着丝丝的甜…… 陆雪渊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掌,“剩下的!”她目不斜视的吩咐道。 楼意见她喜欢,直接把装满话梅的袋子送到她手上,嘴里还不忘一句:“都给你。” 陆雪渊突然被他这撩人的声线给惊到,一把夺过纸带,伸手扶住了抚发烫的额头。 “师妹可是不适?”戚祝融见她双颊泛红,形态微窘,开口关心道。 “没…没有…”还未等她反驳完,便听到一女声在身后响起:“她这是故作忸怩吧,毕竟可不是人人上课都有果干吃。” 陆雪渊是个急脾气,哪里肯听这种故意酸她的话,刚想出口反驳,却被楼意伸手挡住。 他稍稍侧身,轻描淡写地瞥了眼万萋萋,眼中的不屑没有十分也有九分,接着道:“豪门万府的女儿,没想到也是个小家子气,居然为了一个果干开口伤人,真是置同门情意于不顾,置万家门楣于不顾啊!” “我如何就伤了万家门楣?!你是谁?给我说清楚!”万萋萋拍着桌子,一副跳脚的表情。 “我是谁万姑娘不必知道,你只需要清楚你父亲在九域十四州,无论经商置田都要经过我楼家准许,万姑娘要是无心修行,不如趁早回去,也好过在这里,丢人现眼!”楼意本是一副轻飘飘的玩笑话,却在最后时候眼中露出无尽的杀机。 连陆雪渊都当场愣在原地。 这个眼神,这副神态,真的…好似一个人。陆雪渊虽与他交往不多,可对他的危险却十分熟悉,他说话的语气神态,恐吓人表情,就连微怒时眼角的几道细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。 可那人却终究是如神一般的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了。 万萋萋知道楼意身份尊贵,不敢随意回击,只得人气吞声的听他这般数落自己,好在这时古兰钟响起,这节法理课也到此结束,她第一个冲出教室,任几个小师弟在身后怎么叫她都不回头。 “萋萋师姐你的东西!”有个身形瘦弱的小师弟举着她散落在桌面上的物品道。 “给我吧!”陆雪渊伸过手,将她的东西接了过来,都是些毛笔手册之类的东西,她不经意的翻过,却见里面夹着一张金箔。 她的金箔怎么会在万萋萋的册子里?陆雪渊百思不得其解,她原本也只是想顺手给她带回去,仅此而已。 “阿渊,我看她与你像有血海深仇,你却还愿意这样帮她,可见我们阿渊心地善良,不似表面冷酷。” “我冷酷吗?”陆雪渊将金箔又飞快夹回册子里,一脸呆滞地停下,望着楼意认真中又带着些疑问。 所幸她长的本就是清冷又明艳的那一挂,这般憨傻倒也不失风韵,颇有几分大野狼变小白兔的可爱呆萌。 “当然!不过那只是外表,我能透过你的伪装,看透你的心哦!”楼意在她耳边吹了口气,俯身低吟道。 陆雪渊被他如此挑逗,抬手准备锤他,却被那家伙一下子躲过,笑嘻嘻的跑走了。 陆雪渊此刻站在空荡荡的沉思殿,心思却没有那般明朗。 “师妹?你怎么还不走?可是有什么疑问要问你大师兄我?”戚祝融见只剩下她一个人,难得的同她开着玩笑。 陆雪渊被看穿了心思,也不掩藏,道:“师兄,你上次说的五灵根之事,最近可有研究出结果?” “师妹,五灵根之事也只是那高人的一种猜测,至于三界中还有没有其他灵根,这个…恐怕还你要去问师尊,只有他才能给你答案。” 陆雪渊听罢先是遗憾的垂下了眸,可又忽而明亮起来,眼神泛光,“我这就去找师尊!” 陆雪渊俨然是个行动派,刚要抬脚走了几步,便又被戚祝融给叫住。 “师妹,师尊这几日下山了,要一月之后才回来,你去了也是白去!” “一个月?!”陆雪渊回转过身,看着他,难以置信道。 戚祝融慢悠悠的收拾好东西,走上前同她讲道:“山下近日水鬼作乱,师尊带着几名弟子下山除秽去了,走之前特地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顾好你,不许你乱跑,不许你下山!你呀,就老老实实在青崖山上待着吧!”戚祝融说完便大摇大摆的离开沉思殿,只留下陆雪渊在身后一脸黑线。 “他白暮尘是有多不放心不下,走之前什么都不说,偏嘱托我不要下山!好啊!不就是一个月吗?等这个月的修习结束,看谁还敢拦我!”陆雪渊心想着,她本就是个性子大的急脾气,这般腹诽连午饭都没有胃口,塞了一把话梅到嘴里,这才感觉神清气爽的多。 她刚准备走,却斜眼瞥见地上掉落一根玉簪,位置正好是戚祝融方才站立的地方。 “呵。”陆雪渊轻笑一声,原来祝融师兄已经有了意中人在心上,这下,把柄不就有了吗? 她将玉簪捡起走出大殿正门,才发现有人早就在门外等候她。 那人斜垮地倚在沉思殿的门上,看到她出来正投来炙热的目光,犹如此刻正午的骄阳,能瞬间把她的冰封的心给熔化。他剑眉上挑,斜睨的凤眼略带几分薄情,可偏偏就是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,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 她似乎看到有个男人,赤衣银发,也这般靠在墙上,向她伸出手道:“过来,小丫头。” wap. /133/133581/31284470.html 第二十七章 不为外人知晓的心事 陆雪渊晃了晃眼,她知道这不是冥翌,而那人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。 “怎么了?”楼意靠近,看着愣神的她,低头问道。 “没…没事。” 他站在陆雪渊面前,捕捉到她脸上一瞬的失落神色,忽然抬手,拂住了她的眼睛,把刺眼的光亮遮盖起来。 “阿渊,答应我,今后有什么心事,都告诉我好吗?” 那声音轻轻落在她耳边,陆雪渊有一瞬间的失神。 她果然,还是没办法,面对着这张脸时只把他当做别人。 “我…我只是在想,要如何才能知道自己是何灵根?” “哦?那这好办,我倒是有个法子,可以让阿渊清楚的知道。” 他怎么能?陆雪渊对他的神秘气息表示怀疑,说到底她对眼前这人的了解也只是凭借感觉,他到底是何身世来历,她都不甚清楚,就连是敌是友,陆雪渊也并能不十分确定,毕竟这世间的居心叵测,她还是深有感触。 “阿渊只要知道,我是这世间,最值得你信任的人就好。”楼意扳过她的肩膀,盯着她的双眸娓娓道来。他深情的注目似能融化这世间最冰冷的地方。 “为什么?”陆雪渊脱口而出,“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 楼意渐渐直起身子,望向远方,眼神变得深邃,他道:“我不知道,我这一生,就好像在找寻找某种意义,就好像是为它而活,仿佛别人都是在努力的过好这一生,可我不是…”他顿了顿又说:“我只知那人是你,好像我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你。” 与此同时,陆雪渊感觉到手腕处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烫。 “将别人当做自己人生的唯一意义?”陆雪渊心道。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炙热的告白,如此袒露真心,情真意切。 陆雪渊蓦地跑开了,她需要缓一缓,自己待会。 楼意望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,嘴角微微上翘,心道:“阿渊,我会让你相信我的。” 陆雪渊回到自己寝屋的第一时间,就是将册子中夹着而那张金箔,与自己曾经收到的那些做比对,那日无意间‘召唤’来冥翌,说了一堆罗里吧嗦的话,还给她一堆金箔,让她不要答应与金翅鸟族的约定,甚至还…还轻薄于她!陆雪渊之后才数了数堆在桌子上的金箔,足足有八十一张,每一张看似轻薄拿起来却极有份量。陆雪渊将它们好好收藏于柜子中,再没打开过。 这会儿她迫不及待的打开柜子,将那叠金箔搬出来仔仔细细的数了一遍。 八十张! 她又重新数了下,眼前的金箔不带她手中的,确实只有八十张! 难道这张是万萋萋偷来的?陆雪渊盯着手中的那张金箔陷入了沉思。 不对!她摇了摇头否认。 若真是这样,那万萋萋为何不全部拿走,而单单只拿一张?若是贪财,要全部拿走才对,做贼可不是为了好玩!可是…万萋萋自己都金银作碗,何故会来偷一张金箔? 陆雪渊百思不解中,将夹金箔的册子无意中又翻了一遍,里面果然只有这一张金箔,就在她双手托腮不知怎么办时,册子扉页的名字却吸引了她的注意。 ‘无霜’两个端正字的出现在手册上。 陆雪渊顿时心中敞亮起来,看来她差点就要‘莫须有’她的死对头万萋萋了。虽然她们之间却有世仇,可是她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什么错都堆在别人身上,从她愿意帮她带回手册的东西就可以知晓。 “噔噔噔”陆雪渊敲响了隔壁的房门。 良久,并无任何回应。 “万萋萋?”陆雪渊边喊着边推开了门。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,“搞什么啊?大中午的不在,不会真的回家了吧?”陆雪渊心里揣测着,却没注意到门外一个逐渐靠近的身影。 “你干什么陆雪渊?!”万萋萋站在门框内,冲着她大喊道。 陆雪渊一个不注意吓了一跳,她明明是来给人送东西,此刻却像做贼被抓到似的惊恐万分。 “万大小姐!你能不能不要突然站在别人后面,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?!”陆雪渊扶着胸口大喘气道。 对面的女子却只是冷笑一声,一副无所谓的表情,打她身边经过,胳膊肘有意无意的撞击着她道:“怎么?雪渊师姐现在攀上了琼王,就开始命令别人了!这里是我的房间,不是你的!难道我回我自己房间也要说一声‘我回来了吗’?倒是你无缘无故出现在别人屋里,我看你才是贼喊捉贼吧!” “万萋萋!!”陆雪渊将手中的东西直接摔到桌子上,抬脚就往外走,临到门口时,却突然站住,“万萋萋,你说过如果没有师尊,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。今日我告诉你,即使没有他,我们这辈子也不可能做朋友!”说完这句话,陆雪渊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。 路上,陆雪渊转着手中的金箔发愣,她每次一有心事,总是会到一条小河边坐着发呆。 此刻,陆雪渊手握金箔望着面前奔腾的溪流,心中所有的烦恼似乎在一点点消散,她刚觉得舒了口气,便听到身后一人熟悉的声音响起。 “阿渊!”那人故作惊吓的伸出头蹭到她的脸前。 陆雪渊这次却没有被吓到。她伸手一把推开楼意的脸,恹恹地道:“走开。” 楼意却趁势抓住她的手,在她即将收回的那一刻,在她的掌心放了颗糖。 “话梅味的哦。”那人倏尔笑道。眸色明亮就像三月春风、六月的细雨般吹在她久经干涸的心田上。 陆雪渊没有出声,她将手中的糖纸剥开,放进嘴里,酸甜爽口的味道忽然漫延整个口腔。 “谢谢。”陆雪渊望着湍湍奔走的小河,在心里道了声谢。 “所以阿渊又在为什么烦恼呢?”楼意挨着她坐下,两个人并肩望着河水,风吹开衣襟,少年身上的独特体香吹拂到陆雪渊的鼻尖,那是带着阳光的草香,肆意芬芳,却独独不属于她。 “这个。”陆雪渊伸手将手里的金箔递到他面前,“从手册里找到的,可是那本册子却写着无霜的名字。”末了,她又补充道:“是我遗失的东西。” 楼意从她手中接过金箔,放在鼻尖,闻了闻。 “奇怪?有别的男人的味道!” 陆雪渊蓦地睁大双眸,转身,望着他,长圆的嘴巴刚想解释,却见他倏尔笑了。 “骗你的,看你紧张的。” 陆雪渊一抹苦笑挂在脸上,她在心里嗔道:“确实算是你…你祖先的!” 好在楼意听不懂她内心的想法,双手靠头,躺在了草地上。陆雪渊见他这般轻松肆意,也跟着躺下去。 就在她的头要挨着草地的那一刻,被一只巨大的手掌包裹着,安放在那人温热的掌心中央,手心的温度通过皮肤传递过来,陆雪渊又忽而红了耳朵。 “阿渊。” 少年喊道。 “嗯?” “我喜欢你。” 陆雪渊没有出声,没有回答。 “就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,好不好。” 冬月的风本该急躁寒冷,可却在这个阳光和煦的午后,犹如春夏交接的六月,温柔中带着股莫名的燥热,吹红了少女的脸。 …… “阿渊,就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,好不好?” 陆雪渊如果知道,许多年后在她身边的骄阳少年会再也不见,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口道:“好,你说的,永远!” 可这世间本就是这般阴差阳错,几多磋磨。 陆雪渊嫌他的掌心温度太过灼热,挪了挪耳朵,冷冷地说:“我不需要,也不用人陪!” 少年嗤笑一声,收回了手。 他忽然吹了个口哨,只见从天边飞来只黑色的鹰爪,那苍鹰通体黑色,神气非常,尖锐的爪子似能挠破人心脏,它鸣叫几声,在天上盘旋个弯儿,然后俯身冲到了楼意身边,落在了他的胳膊上。 “可爱吧?它是我的亲信,叫小影子。” “你管它叫可爱?!”陆雪渊斜盯着那只硕大的雄鹰,它尖锐的鹰爪和尖喙怎么看都和‘可爱’两字沾不上边。 楼意不置可否,对着它道:“小影子,凶一个。” 只见那只本该翱翔天际的苍鹰先是转了几下脑袋,然后从腹部传来‘咕咕’几声,接着似婴孩啼哭般象征性的嘶叫了几声。 两人皆是开怀大笑。 “它还真是,‘名副其实’的可爱!”陆雪渊忍不住伸手,抚摸着那身深棕色的羽毛。 楼意侧转头看着她,陆雪渊目光注意到,寻着目光朝他望去,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放下。 “你笑起来真好看,阿渊。” 陆雪渊目光躲闪,收回了目光和笑意。她第一次向别人吐露自己的心声。 “你知道吗楼意,我以前特别爱笑,无所顾忌…”她的眼神似是被刀割般沉重了一下,“就像个傻子一样!可我现在…笑不出来了。我想要的东西太多,它们都离我都太过遥远!我不知道自己要努力多久才能得到,我甚至…” 陆雪渊忽然停止了倾诉,觉得惭愧,她明明不是个习惯向别人袒露心扉的人。而她没说出口的话是:“她甚至不知道她所追求的东西,究竟能不能实现。” 楼意忽然伸出手,附在她的手上,没有紧握,只是轻轻拍了拍。 “我知道,阿渊。” wap. /133/133581/31284471.html 第二十八章 水落石出 陆雪渊被这一拍瞬间抚慰了心里孤燥的痛苦,正在她感到心里一下畅快许多的时候,楼意却向她伸出了手,“走吧,阿渊。”他说道。 陆雪渊还在不明所以,却直接被他拉起来,“找你丢失的东西,顺便,问候一下‘老朋友’。” 陆雪渊被楼意拉着向前,十分钟后,他们出现在一处寝屋前--听风阁。 陆雪渊看着这块木质招牌忍不住笑出了声,之前她还好奇师兄为何好端端的非要在自己门口挂块招牌,现在她完全理解,按照楼意那尊贵的身份,怕是只有这样,才能显衬的环境‘高雅’吧。 两人穿堂而过来到院落内,师兄戚祝融却并没有在房间,而是一个身形瘦小的弟子正在打理庭院。 “陆…陆师姐,你怎么…”那人出声问道。 “是我带她来的。”楼意对着他答。 陆雪渊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出声,并不是她被问住了,而是发问的弟子,就是她要找的人,无霜。 陆雪渊突然明白了楼意带她来此的用意,站出来,对着正在扫洒的无霜道:“小师弟,我有些事,想问你一下。” 无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一双眼睛怔的大圆,警惕地望着她。 “陆…陆师姐,你找我,有什么事?” 陆雪渊本来就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性子,她直接掏出怀中的金箔,举起来道:“这个,可是你的?” 无霜看到陆雪渊手中的金箔,脸色‘刷’地一下变得惨白,他放下手里的扫帚,直接跪在地上,连忙磕头道:“陆师姐对不起,是我,是我不小心捡到的!” “你撒谎!”陆雪渊看着地上的无霜,皱起了眉头。 她不是不能接受他拿自己东西,而是不愿听到别人对她撒谎。 “我的金箔一直好好在柜中放着,怎么会无缘无故让你捡到!” 楼意道:“坦白从宽,这位师弟,我劝你最好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,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,会做出什么。” 他姿态一向轻盈,可是说出的话却总是让人不寒而栗。 陆雪渊还未驳斥她并非是那个意思,便听到无霜道:“前几日我到各弟子房中打扫,无意看见有东西在发光,本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,还没靠近就被一阵光亮袭晕在地上,醒来后就见身边多了一张金箔,我当时…我当时是真的害怕极了,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,才把金箔夹在书里,后来不小心将书落在别的房间,我至今,至今也未找到…” 他说着,垂下头,‘吧嗒’几滴眼泪落在了地上。 陆雪渊本来就无意怪罪,见他这个样子,赶紧伸手去搀他起来,嘴里的语气也明显松下来,“无霜师弟,我并非要你怎样,只是事出蹊跷,想弄个明白罢了。” 她伸手,拍了拍无霜身上的泥土,道:“虽然我无法知道你说的是真话,却也无法指证是假,既然你说是你无意中捡到的,那这张金箔,”她说着将手中的金箔塞到了无霜手中,接着道:“就归你了。” 无霜显然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,对于眼前这一幕,十分不敢相信,他以为他会像落水狗一样被赶出去,又或者被人羞辱打骂,总之没有什么好果子吃。 “你呀!总是这样,外表冷漠,内心善良。”楼意看着她无奈道。 总是……陆雪渊听着他的话,有一瞬间出神。 所幸事情水落石出,也并非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,她原本就觉得应该不是偷窃,要不然八十一张金箔何故会只少一张。可若是真如同无霜师弟说的那样,自己的房间有光亮,会发光,那她为何会从来都不知道呢? 无霜将金箔紧紧攥在手里,眼眶的泪水还在打转,他从阿爹去世后,被送往青崖山,便很少感受到人间温情了。 说起来,他们的命运这般相似,一个四岁失亲,一个十岁丧父,只是无霜被送来的时候陆雪渊已经长到十几岁了。而他们的命运又是如此的不同,陆雪渊至少有师尊疼爱照顾,而无霜却只能在一众师兄弟中夹缝生存。 他眼含着热泪,道:“谢…谢过陆师姐。” 陆雪渊盈盈一笑,离开了听风阁。楼意也紧跟着她走了出来。 “怎么不向他讨债?”楼意开口道,他与陆雪渊并肩走着,眼神却疏疏散散的落到她的肩上。 “有什么好讨的,一个孩子罢了。”陆雪渊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。 说实话,她心中有种酸涩,并非因为金箔给了别人,而是那种处处谨小慎微,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当作贼人的感觉让她心生怜悯。 处处被边缘化的小人物,一定要是如此命运吗?为何就不能绝境逢生呢? 楼意见她脸色不甚畅快,一把抓住她细嫩的手,带着她像风一样的奔跑起来。 陆雪渊挣脱不掉,只能随着他在青山漫野间狂奔。 轻风扶绕间,两人衣诀翻飞,在山间奔跑,犹如两只无忧无虑小鸟,自在烂漫。 十几分钟后,陆雪渊和楼意皆是大口喘气,双手扶膝,站在一处巨大的槐树前。这棵槐树碧叶倾盖,光树干就有十几人粗,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。在它的身上还缠绕着一棵强劲的古藤,紧紧的攀爬在树的身上,一圈一圈将十几人粗的树干牢牢锁住。 “你带我…来这干…吗?”陆雪渊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。 “你不知道吗?这可是百年古藤。”楼意指着古槐树道。 陆雪渊顺着他的方向往上看,这才看到苍劲古拙的古藤上还开着朵朵紫色的花,在这个苍白的冬季增添着几分俏皮和绚丽,清风拂过,还有阵阵纯魅的香。 陆雪渊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整个人放松下来。 “这根树藤在槐树身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,他们依附彼此,风雨共担。”楼意望着面前的树,悠悠道来。 “而且,传说这个百年古藤有灵,可以通晓万事,只要诚心祈愿便会出现,帮人解决烦恼。” 陆雪渊听完嗤笑一声。她道:“什么时候的传闻了,也就只能骗骗你们这些山外的人,我从小在这长大,能不知道吗?这些都是假的,哪里会有什么树灵…” 她话还没说完,就见到一个紫色花苞满头的老婆婆,拄着拐杖,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。 陆雪渊惊讶的拽着楼意的衣服,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。 “她…她,她真是树灵?!”陆雪渊连忙问道。 只见那个老婆婆见他们二人在此,本欲鞠躬,却被楼意上前搀扶住,温声道:“紫藤婆勿要行礼,我们只是晚辈。” 那个被叫紫藤婆的老人似是老眼昏花,被楼意扶起来后抓住他的手,望了他好久,才开口道:“公子,近来可好?” 楼意点了点头,将陆雪渊推至跟前,开口道:“这是我的朋友,阿渊,她有些事情,想要请教婆婆。” 陆雪渊站在紫藤婆面前,有些手足无措,她还未见过真的树藤化形,一时有些惊讶,连带说话也磕磕巴巴。 “您…真的能无所不知,无所不晓?” 紫藤婆眯着眼睛,点了点头,陆雪渊心中惊喜,连忙抓住婆婆的手道:“紫藤婆婆,我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灵根?如何才能突破筑基呢?” 陆雪渊刚说完,就见紫藤婆摘了片花瓣在她身上绕了绕,闭眼观想一番,而后摇了摇头。 陆雪渊本来心中惊喜,见她这副样子,不自觉握紧了手指。她的心又沉了沉。 “可是有什么异变?”楼意开口问道。 紫藤婆站在古树前,风烛残影,叹了口气道:“公子,我如今已经活了五百岁了,虽未知晓完全,可这世上之事也见过万千,这位姑娘虽然灵力充溢,却与自身筋脉相冲,压制根基无法显现,就连婆婆我也看不清楚灵根为何。” 陆雪渊听完这话面如死灰,她长长的青丝被风吹起,只衬得背影单薄瘦小。 陆雪渊绝望一瞬,转身就要走,却被楼意拉住。 “紫藤婆真的…没有办法了吗?”楼意追问道。 一脸心事的紫藤婆望了眼陆雪渊坚毅的背影,笑了一声,道:“圣火石,只有圣火石可以让她体内灵气运行周转,而且…”见到陆雪渊缓缓转过身来,紫藤婆望着她道:“说不定可以打通她体内的双灵根。” “双灵根?”陆雪渊和楼意异口同声道。 紫藤婆笑了笑,却是无奈,“双灵根是先天孱弱之象,拥有双灵根的人少之又少,可它并非意味着灵力双倍,反而会因为先天双脉压制,无论哪一个灵根都无法施展出原本应该有的力量,所以,拥有双灵根的人多数先天体力不足,于修炼而言,并非好处。” “阿婆,您确定我体内真的拥有双灵根?”陆雪渊皱着眉头,似是不信。 “小姑娘,我紫藤婆在这人间五百年,游历人间什么没有见过,你体内命格,我一看便晓得,除此外,你还易招惹邪灵,对吧?” 陆雪渊想起自己小时候画阵法,却唤来的十几个死士,还有与冥界鬼神的契约…妥协地点点头。 “哈哈,无妨,姑娘吉人自有天相,会逢凶化吉的!”紫藤婆说完便转了个圈,消失在原地,只剩一阵风吹过,落下几多紫色花瓣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72.html 第二十九章 寻找圣火石 “可是要去哪寻找圣火石?”陆雪渊站在古藤前望着楼意道。 “我知道。”楼意冲她一笑,眼神里有说不尽的温和神色,伸手拂过她脸上的细发。真挚而又小声的低语:“阿渊不用担心,你所有烦恼的事,都由我来帮你解决。” 陆雪渊望着他眼睛的一瞬间,似乎看到了冥翌的影子,还有那股熟悉的幽幽冥香。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,凝眉道:“你为何要如此帮我?你到底是何目的!” 陆雪渊的戒心难以消除,却也不能怪她,若是一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突然消失再突然出现,身份不一,性情大变,任谁都会止不住怀疑。 楼意有一刹那的失落,可又瞬间换了一副笑脸。 “阿渊的害怕担心我都清楚,可是,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!因为天地间,我最不想伤害的,就是阿渊啊。” 他上前一步道:“而且,我是个没有灵根的人,到这里来是我此生夙愿,帮助阿渊成为她想成为的人,也可以当做是,我实现自己的另一种方式吧。”楼意说完一笑,丹凤眼深邃的眸子变得深情而又落寞,像落满烟火的星河,所有的灿烂都在一瞬烟消云散,难掩幽深的底色。 “没有灵根??”陆雪渊脑子中一直在盘旋着这句话,她身为一个灵根无法显现的人都觉得修仙举步维艰,更何况是一个没有灵根的人,那不是等于从出生起就被判了死刑。 陆雪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,原来,外表无忧无虑,衣食无忧的楼意也会有这么隐秘,却无法改变的事实。她不仅对自己的事无能为力,而且不能帮助他丝毫。 “我…”陆雪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,才能显得不那么苍白。 可是楼意却将她打断,轻轻将她拥在了怀里,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。 “阿渊不需要为我做什么,只要能让我陪在你身边,就是我最大的心愿。” 楼意身形几尺来高,却俯身轻轻拥着面前的少女,身为皇亲国戚,却只希望能无时无刻陪在她的身边,陆雪渊饶是铁石心肠,也有一刹那的触动。她伸出了手,缓慢的,抱紧了楼意。 两个人就这么在紫藤树下静静的拥抱着,风带着花瓣洒落在少年和少女的身上,带着些旖旎的柔情和美好。 数百年后的陆雪渊回想,假如时光可以停留,她希望,可以在此刻多呆一秒,留住这个如梦般易碎的少年。 ………… 这天夜晚,陆雪渊做了个梦,梦里仍是一望无际的彼岸花畔,可在尽头等她的,却不是赤衣银发的男子,而是那个略显稚嫩的脸庞和如春水般溢满柔情的眸子,是楼意。 这次她醒来时,已经日上三竿,显然不是被吓醒的。 翌日他们约好在河边碰面,陆雪渊只简单吃过餐饭就到树下等楼意出现。 可是左等右等,还是等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。 就在这时,天边传来一声鸟鸣。陆雪渊抬头,发现天上一只巨大的苍鹰,盘旋着俯身向她冲来。 陆雪渊来不及躲闪,却被一双手抱起,直接拽进了怀里,她坐在苍鹰硕大的脊背上,像之前在金翅鸟身上那样,匍匐着,在空中翱翔。 身后的人轻轻贴了上来,他卷着陆雪渊的手稍微松了松。陆雪渊注意到后,身体坐直,转身对着他道:“怎么不打声招呼就飞出来。” 楼意似乎已经预想到她会有这么一问,回答道:“若我说了,阿渊还会同意吗?” 陆雪渊笑着摇了摇头,她无疑是开心的,可这开心里还带着几分忐忑。 在青崖山上,弟子不准私自带宠物上山,也不许灵宠出现,可能是为了管理方便,反正陆雪渊以前小时候想养只白犬,都被师尊阻止了。 现在可真是自由啊! 陆雪渊放松了身体,张开双臂像雄鹰一样拥抱着风,感受在遥远的天际翱翔的快意与自由。 “你不是说,要带我去找圣火石吗?”陆雪渊享受这畅快没有多久,便又开始忧心忡忡。 “阿渊不要担心,圣火石,就在下面。” 陆雪渊顺着楼意说的方向望去,只见一座山峰上,漫山遍野的火红枫叶,闪闪发光,远远望去,像一座火焰山。 “赤朱峰?”陆雪渊惊叹道。 赤朱峰是火系法术-“朝晖派”的修行阵地,赤烨师尊因为脾气不好,所以谢绝外界一切凡俗到赤朱峰上,于是就连青崖山和尘派的弟子也很少到上面走动,陆雪渊只是很早之前被白暮尘带着到这里观看过一场比试。 那是几位师尊的首席弟子争夺大赛,朝晖派的弟子个个勇猛,强劲,其他各派也是,而戚祝融就是在这场大赛中胜出的。 陆雪渊记得当时还有个长的漂亮的师姐,应该是玉隐派的弟子。 回想起往事,陆雪渊的心绪总是格外复杂。 楼意看在眼里,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方块似的石头交给了她。 陆雪渊接过方块石,在手里滚动着,见上面还刻有点数,而且每一面的都不太一样,有的是一个,有的是两个,有的则是六个。 “这是什么?”陆雪渊问道。 “知灵骰。”楼意回答,他接着道:“它能感觉出灵力能量的方位和大小,我们要找的圣火石是一种能量石,谁也不知道藏在哪里,只有知灵骰能帮我们找到。” 说着,‘小影子’便带着他们往下俯冲,非到了一处山头上。 两人从‘小影子’身上下来,楼意摸了摸它圆圆的脑袋,然后便听到它一声鸣叫后扑扇着翅膀,重新飞到了天空中,越来越小,接着变成一个黑色的圆点。 “是你的坐骑吗?”陆雪渊问。 “不是。”楼意望向天空,又垂下眸,认真回答道:“我也不知从何时起,它就一直在我身边,与其说是坐骑,不如说是家臣。” 陆雪渊被这个新颖的称呼吸引,觉得眼前的少年不止外表干净爽朗,连内心都十分柔软。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升起弧度。 楼意见此,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,一脸宠溺道:“阿渊又在偷偷笑我,看来阿渊越来越喜欢我了。” 未及陆雪渊伸手去打,他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跑远了。 陆雪渊在身后盈盈一笑,她好久没到这座山上来过了。炽红的枫叶热情似火,陆雪渊一身青色纱裙林立枫树间,明眸皓齿,灿若星辰,她额间的红色鸢尾似有灵性般,红光乍闪,陆雪渊仿若出生与遥远苗疆的巫族少女,虽不会下蛊,却能迷惑人心。 楼意就在这时转身回眸,望着正在山野间张开双手,拥抱自然的女子,心神都在瞬间沉沦。 他没有说谎,他对陆雪渊说过的话,字字句句都是肺腑,绝无半点虚言,若说不切实际,那也只能是那句:“我只知那人是你,好像我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你。”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:“我只知我爱你,好像我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你,爱上你,守护你。”可他怕这份感情太过沉重,怕他的阿渊接受不了自己,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倾诉,让她相信自己绝非一时玩闹,而是天地真心,日月可鉴。 而现在,望着眼前的人,他更加无比确信,自己这一生一世的等待,究竟是为何。 “阿渊,”楼意向少女伸出了手,“抓紧我。” 难得的是,陆雪渊这次没有轻笑着阻止,也没有恼怒,而是轻轻跑上前,伸出细白五指,与那人的手十指相扣。 楼意手中的知灵骰在不住的转动,他们需要尽快找到圣火石的下落,确定方位再进一步行动,还要小心行踪,以免被朝晖派的弟子发现。 因为赤朱峰不许外人靠近的缘故,被赤烨师尊设下结界,可是多年前结节损毁,赤烨师尊本欲修补,却不知因何耽搁,就每天命弟子在山间巡逻,一旦发现可疑行踪便要带到大殿问候,少不了一阵皮开肉绽。 皮肉之痛倒不是要紧,陆雪渊只是害怕连累楼意,这原本就只是她一人的事。 现在两人一身青衣,在枫树林里躲躲藏藏,楼意不自觉间紧握着她的手。 这般行事还是太过冒险,陆雪渊边想着拉住了他,停下来道:“我觉得这样还是不妥,为了以防万一,你和‘小影子’一同回去,留我自己在这即可,不过你可能…需要把知灵骰,借我一用。” 陆雪渊见楼意皱眉,眼神充满委屈和愤懑,道:“怎么?可是不舍…” 楼意一把扯过她的手臂,将她拉到自己跟前,似是愤怒,又带着怨气,“我何时说过不舍了!就是你说要这天上的星星,我也会想尽办法摘下来,送给你!”他这般说着,咽了下喉咙,清晰的喉结上下蠕动,看的陆雪渊心中莫名的燥热。 他眼眸低垂,望着眼前的人忽然变得气馁,低声道:“阿渊就没有想过我吗?留你一个人在此,我走,会安心吗?”他忽而伸出手,将她脸上的碎发全都拢到耳后,低头咬了口陆雪渊发红的耳垂,还不及她一声惊呼,便又伸手将她耳垂嘬住,“阿渊啊,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?” 陆雪渊此刻是又急又恼,急他这般不分场合情况,一心只挂着儿女情长,恼他不知深浅界限,屡次突破边界,现在还敢‘咬’她,可她更多的是羞愧,是明明知晓那人一腔深情,却又只能装作是友谊傻傻分不清,不能追证,无法回应的羞愧难当。 摊上这样一个‘小祖宗’,她能怎么办呢? wap. /133/133581/31284473.html 第三十章 消失的少年 正在这时,一队身穿红色衣服的弟子兵忽然出现,脚步声由远及近,陆雪渊来不及解释,拉着楼意的手就往树林里冲,她像箭一样飞速,就如同之前在山门前拉着某人一样。 他们钻进树林里,躲在一棵枫树后面,陆雪渊因为紧张,紧紧地捂着楼意的嘴,没有发现少年的瞳孔,蓦地睁大,垂下的手指狠狠攥紧。好在两人身形都略微纤细,因此没有被巡逻的弟子们发现。 他们等到那对人走后,才从树林里出来,陆雪渊看了看他们两人的穿着,伸出手指,打了个响指,只见顷刻间,两人身上的衣服从青色的弟子服换成了朝晖派红色的。而陆雪渊的长发也绾成了发髻,俨然一副年轻公子的样子。 “幸亏阿渊不是个男儿,要不然岂不是要我…”楼意看了看两人的装束,突然轻声笑了起来,陆雪渊却直接出手打断,将手中的孤神剑往他怀里一赛,跑到了最前面。 “等下若出现什么状况,你先走。”陆雪渊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此次行动的保护者,自己走在最前面,留下楼意置后。 楼意见她如此,便收起想同她玩闹的心思,默不作声的走到前面,拉起了她的手。 “这种事,自然是交给我。”接着,他伸出手心,只见知灵骰在他手中飞速转动着,突然停下后,最上面的数字指向了‘五’。 “点数越大,说明能量越强,看来圣火石就在此地没错。”楼意望着知灵骰上的数字道。 “可是我们该往哪走呢?难道就在这座山上找吗?”陆雪渊不懂其中的奥秘,望向楼意道。 “等下。”他说着,将手中的知灵骰投到空中,只见在天空的知灵骰转动几下,突然变出一个八卦图像来,骰子在阵中间转动不止,随即停止,延着八卦纹路走向了艮位。 “离北坎下,艮走西南,跟着我走这边!”楼意收了知灵骰,拉着陆雪渊调转了个方位,延着小路蜿蜒向上。 他们在山间穿梭着,此时虽已是冬天,可赤朱峰上的温度似乎能将人融化,越来越热。两个人没走几段路皆是口干舌燥。 “哪里有水?”陆雪渊有些体力不止,靠在一处山石上问道。 真的是奇怪,这里明明与青崖山同宗同源,可一个是冬季,一个怎么会这么热。陆雪渊心生疑问,于是屏住呼吸,从丹田处深吸一口气,让自己平息心火,凝心静气,慢慢感受着四周空气流动变化。 “是离火阵。”楼意忽然道。 离火是朝晖派的弟子的精通之术,可以将金银铁器融于无形之中,非要筑基三级以上弟子才能修炼,根据各自等级不同,修炼的离火厉害程度也不相同。最低级的有天级离火,和地级离火,然后便是玄级离火和最难修炼的宗级离火。而离火阵是只有宗级离火才能化形的阵法,可见只有师尊赤烨一人才能布阵。 在这里布下离火阵,难道是藏着什么机密?陆雪渊一时心急,却也没有在意朝晖派的离火阵,楼意如何能知道。只是睁开了眼,心想着其中的古怪。 “看来我们要找的东西,就在附近了,阿渊,再坚持一下。”楼意朝着陆雪渊投来暖意的目光,脸上也因真相的接近而显得越发坚毅。 “好。”陆雪渊低低回复道。她是真的越来越不喜欢这具身体了,不知道是不是体内灵力被压制的缘故,越接近阵中心,她的呼吸越急促。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,攀爬着往上走,突然听到前方一阵溪流急促奔腾的声音,陆雪渊听到水声心生欢喜,忙高兴道:“有…有水。” 楼意先她一步往上,直接越过了山林,站在最高的一处石头上举目远眺,道:“阿渊,前面是瀑布!” 瀑布?陆雪渊虽然极度虚弱,身体极需水分,可听到‘瀑布’二字,却开心不起来,若是一般的河水罢了,赤朱峰上怎么会有瀑布,她以前可从未听说过。属于女子的天生直觉告诉她,此事定有蹊跷,可身体却不听使唤,奔着那水声,移步往前。 他们二人站在最高处,将眼前的好景尽收眼底。 只见一个高耸入云的瀑布挂在前方,奔腾的河水飞流直下,似是万马齐喑,激起大片浪花。底下的湖水碧绿幽深,一直向北流淌,穿过层层山峦,抵达另一座山峰。 陆雪渊站在这个方位,一眼就认出了底下的湖水,正是环绕着青崖山的那条碧灵湖,原来湖水的发源地,竟然在赤朱峰的瀑布这里。 “落水瀑。”陆雪渊望着前方的石碑上的字体,说出了瀑布的名字。 “原来这就是离火阵的阵眼。”楼意将知灵骰在手中转的飞快,只见骰子不停翻滚后,稳稳停下,落在了数字‘六’上。 数字越大,能量越强,那不是说明他们要找的圣火石就在此地?陆雪渊望着知灵骰陷入了沉思。 离火阵原本是个极强的火系术法,谁也没想到阵中心竟然会是个泉眼。若不是有知灵骰指路,单凭她一人,恐怕再找上几日也无法找到这里来。 毕竟圣火石是属性最强的火灵石,按照一般人的想法,自然要去到与火有关的地方,而不是一处深潭里。 他们站在高处往下眺望,碧绿的潭水深不见底,要想顺利找到圣火石,还有些麻烦。 就在楼意望着湖水,正思考着如何进退时,陆雪渊却拿起孤神剑,往天上一指,指尖顺着剑身上的那道红线顺延往上,只见被她双指划过的地方,倏尔亮起红光,接着一股黑色的雾气缠绕剑身。 “噬魂夺魄,罪以天泽!”陆雪渊望着剑身夺口而出。 只见顷刻间狂风四起,两人的衣襟翻飞,陆雪渊绾起的长发在风中龙飞凤舞,她的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坚毅,仿佛突然之间变换了人,从方才的弱不禁风,突然间变成了可撼天动地的神明。 “阿渊现在的样子,我好像,在哪里见过……”楼意望向此刻的陆雪渊,眼神中是经久未见的炙热灼灼。 他总觉得,好像自己上一世就见过她一般,从第一眼开始,便如此。 “阿渊若是个男孩子,一定是个净惹桃花的薄情郎!”楼意望着陆雪渊出声笑道。 “你闭嘴!”陆雪渊看也没看,听着那人不分场合的胡诌,略显愠气道。 此刻天空变色,狂风不止,碧灵湖面忽然卷起一条水雾,螺旋向上,升腾起十几米高。 那道骤风卷起的水幕中,是一个空心的水柱,陆雪渊站在石崖高处,将一切尽收眼底,她知道要想取得圣火石,必须进到离火阵当中,而这道水幕就是阵眼,她必须尽快到法阵当中去,要不然等下灵力耗尽,就是再给她十个楼意,她也祭不出这么大威力的阵仗了。 陆雪渊此刻心中情绪翻涌,“阿意,”她突然沉声,转身望向楼意,眼神中忽然变得复杂与不舍,“万一,我…” 楼意似乎与她五感相通,将她的话语打断,皱起眉头道:“阿渊,你说什么呢!”他的眼神也因方才的那句“阿意”,变得雾气环绕。 “我是说如果,”陆雪渊见风力变小,知道不能再犹豫,斩钉截铁道:“如果我回不来,你一定要先回青崖山找师兄,千万不要自己呆在这里,你没有术法灵力,一旦被发现…”陆雪渊忽然想起了遥远的上一世,青玄台上的魂飞魄散,停住了口,不再往下细讲。 她似是犹豫着,却还是鼓起勇气,说了句:“还有,谢谢你。” 陆雪渊说完这句话,便没打算回头。正在她收回孤神剑,准备飞身往下的时候,却被一个宽大的肩膀拥进怀里。 楼意从后将她紧紧抱住,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,望着底下那团正在消失的水雾,忽而笑道:“阿渊,我说过的,我从生下来的意义便是为你,你怎么就是不信呢?” 紧接着楼意脸上的笑容消失,他伸出右手,在空中打了个响指,接着万籁俱寂,仿佛时空静止般,在这一刻,天地间的万物忽然没有了生息,方才的狂风呼啸声,瀑布奔流声,突然止住,就连底下卷起的水雾,也不再盘旋往下。 陆雪渊此刻只能保持着刚才的姿势,静静伫立在原地,无法出声,不能动弹,就这么眼睁睁地,看着身后的少年人一步步走向了崖壁前端,毫无留念的纵身一跃,跳下碧灵湖,落进了水雾之中。 “不!!!”陆雪渊眼见着他跳下悬崖,胸中似有天雷惊动,血脉都燃烧到了极点,额头上的花瓣忽而变成羽毛的形状,闪闪发光,可任凭她怎么使力,却是像打在了棉花上,无法冲破禁制,怎么喊都不能出声,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再往前一步,见他最后一面。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同她玩笑、被她讨骂的少年跳进水雾之中,尽而消失在了湖面上。 刹那间,天地突然有了声色,云雀欢呼声,瀑布激石声,甚至是身后枫叶落地的声音都能传进耳中,只是,陆雪渊的身边,再也望不见那个如炽阳般热朗的少年。 “阿意!!!”陆雪渊俯身冲到最前端,趴在悬崖高处,冲着幽深的湖面撕心裂肺的喊道。 只是方才还是狂风乍起的碧灵湖,此刻却平静无波,连根羽毛都没有留下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74.html 第三十一章 忽然知晓你的重要 陆雪渊站在崖壁上浑浑噩噩,似从噩梦中惊醒,却不愿相信,这一切已经发生了。 这时,因为灵力耗尽,她身上的衣服突然从红色变成了青色,“楼意呢?楼意会怎样?”陆雪渊望着湖面难掩痛苦,她手中的孤神剑因为少年的缺席,再也不能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,于此同时,因为身心太过憔悴,陆雪渊不知不觉的晕倒在了地上。 冷风忽而侵袭湖面,被风吹皱的湖水忽然升起一道道波纹,祭成一个个圆圈,朝着外围扩散。 ………… 楼意独自跳进水雾里,随着下沉的螺旋水雾来到了湖底,所幸中间是中空的,他并没有被卷起的水汽冲击到,而是安然的由中空的水柱送到了安全地带。 由此可见,这道水雾的中间便是离火阵的阵眼,楼意这般想着,手脚并用的在湖底划了起来。方才在山顶上,并未看清,原来碧灵湖的湖底是一个岩浆地带,只是这岩浆地貌经久变换,此刻也只是一道道裂开的地道,忽而从中钻出成群结队的鱼,从他眼前游过。 楼意从怀中掏出知灵骰,一道小小的水波后,知灵骰在水中打了个转,然后‘数字’六的那面闪出一道光亮,接着八卦阵法图在湖底出现,知灵骰在八卦阵中延着纹路,走到了巽阵中。 楼意收回知灵骰,往左前方游去,大约十分钟后,果不其然在一处干裂的水底裂缝中,看到了发着红光的圣火石。 只是圣火石的周围有一个菱形的金色阵法在隐隐发光,周围水草不生,连游鱼都不曾靠近。 “莫非这个阵法当中另有玄机?”楼意心想着,试着掏出知灵骰,重新估测此间的能量异动,却发现,原本运转正常的知灵骰此刻却突然像收到了干扰般在水中旋转不停,激起一道小型水雾朝着自己袭来。 楼意侧身躲闪,伸出手想把知灵骰重新拽回手里,却发现它突然不受控的朝圣火石在的方向飞去,而后在靠近离火阵的一瞬间,被灼成了灰烬,在水中只剩下一些白色的粉屑,随着湖水的流动,逐渐被分散。 楼意在水中闭着气,望着被阵法烧毁的知灵骰,停下了脚步。 这道离火阵原本是为了防止有外物靠近,而设下的最重要的防线,而它本身似乎能发出某种磁场似的,阻止水里的游鱼靠近,可是若是有别有心意的人想夺取圣火石,必须要经过阵中离火焚灼,才能将圣火石拿到手。 而宗级离火如何是能够轻轻松松的破解掉的,所以这才是赤烨师尊放心的将圣火石放在碧灵湖底的原因吧。 楼意望着眼前的阵法突然有了主意。自古阵法在,由阵法祭出的阵术就在,阵术与阵法相辅相成,可一旦阵法被人破坏,此间的阵术便无法使出原本的威力,也就不能再进行对守护的物体的保护。 所以说,要想取得圣火石,必须破坏离火阵! 楼意虽然自生下来就没有灵根,毫无灵力,可他身为皇亲国戚,自是与凡人不同的血脉,他的血有很多种作用,比如让枯死的花草复活,让原本破碎的尸体完好重合,总之,是个能为整个家族带来幸运和吉祥的存在,他以为这是身为皇家子弟,必有的血脉,至少在他的认知里,是如此的。 此刻,楼意已经游到了离火阵前,深吸一口气,咬破了自己的手指,接着,鲜血从指尖流淌出来,与湖水融为一体,缓缓的往下,渗进了离火阵所在的缝隙里。 金色光芒的菱形阵法并未有任何松动,而楼意的手指却仍然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渗血,一滴,两滴,三滴…… 血红色的湖水将金色的阵法染红,突然金色光芒变得暗淡,紧接着,离火阵似是停止运转似的,眨眼间毫无生机,原本的光芒失去后,只剩下一道菱形的阵法在湖底静静淌着,而此刻,一只小小的鱼儿从眼前游过,忽而向着阵法摆动身体,钻进了裂缝当中去了。 看来是成功了!楼意来不及止住血流不息的手指,手脚并用的冲到眼前的离火阵法中,果不其然,并无任何异动,他来到了圣火石所在的裂缝中,清晰的看见,底下褐红色的岩石底部中央,安静的躺着一个如鹅卵石般大小的红色晶石,身上的红色纹路看起来就像火焰一样,似乎能够烧起冲天巨焰,将这世间的一切完全焚毁干净。 这个东西,真的能够让阿渊身体里的灵力运转自如,打通灵脉吗? 楼意来不及多想,用手拿起圣火石,便往上游,它没有发现,就在他把缝隙中的圣火石拿起的那一刹那,底下干涸已久的裂缝似是恢复了生机,开始往外冒着腾腾热气。 一时间,水底的游鱼乱颤,鱼虾成群结队的往上游去,楼意将手中的圣火石攥紧,一个劲的往湖面游去,他没注意到身上的衣服早就换了颜色,这也就说明,陆雪渊的灵力,已经无法支撑变幻之术了。 就在楼意眼看着眼前的光亮越来越近,他就快要冲出湖面,来到呼吸自如的人间时,从湖底翻涌而起的巨浪,裹挟着层层热雾,由下往上,从湖底沸腾翻滚,直接向他逼近,紧接着瞬间的热感突然袭遍全身,楼意突然被巨大的热浪撞击的失去直觉,一瞬间似乎有‘嘶嘶’的嗡鸣声传到耳边,他浑身已经被巨大雾气温吞的松软,无法用力,而后眼前一黑,任凭重力带着他的身体往下沉沦。 ……… 陆雪渊醒来时,太阳已经快要下山,她撕裂的嘴唇显示着她现在急需水分,可是等她站起来在往下看时,却见原本的碧灵湖像是顷刻间蒸发了一样,只剩下干涸的水底,而原本奔腾咆哮的落水瀑,也停止了水流,露出光秃秃的灰色岩石。 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陆雪渊站在石崖上,心中苍凉一片,“阿意呢?”陆雪渊握着孤神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,她难以想象在她晕过去的短短一下午,究竟发生了什么巨变,让原本深不见底的湖面完全消失在原地,而湖里数不尽的鱼虾河蟹,却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,似乎从万年前开始,这里就只是一片岩浆似的地貌,从未有过什么水源,更不用提碧灵湖了。 陆雪渊知道事情不妙,提着孤神剑,按照来的路子飞快下山,她边跑边想,楼意呢?他是否还活着,还是…同那些鱼儿一样…… 陆雪渊只觉得连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,她无法相信,只有这一天的时光,昨日和今天就能发生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。 赤朱峰的火红枫林间,一个身着青衣的姑娘,手提利剑,跑的飞快,她似乎忧心忡忡,却仍然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,而是尽自己最大的能量往好的地方想,万一…万一他还活着呢?万一他在某个地方正等着自己汇合呢? 陆雪渊的青丝被风带起,她没有注意到脸上有湿热的液体被滴落进了风力,而她也没有注意到,原本毫无动静的暗红色彼岸花印迹,此刻正在手腕微微发烫。 “小影子!”陆雪渊站在初始到此的空地上,用手吹出一声嘹亮的口号,紧接着天空中一声鸣叫,便见到有一个黑点,由远及近,渐渐地成了一个扇着巨大翅膀的苍鹰,盘旋着俯身冲到了地上。 原来早在楼意第一次召唤出‘小影子’的时候,就教会了陆雪渊怎么召唤它,他可能也想以备不时之需,能再次帮助到她吧。 此刻,陆雪渊已经坐在‘小影子’的身上,从枫树林间飞出,直接冲往云霄,而她身后是浩浩荡荡的朝晖派弟子,因为碧灵湖和落水瀑的异动,倾刻全部出动,就在她与苍鹰飞起来的一瞬间,全部望向天空,嘴里大声喊道:“是她!在那里!” 而此刻,陆雪渊已经同‘小影子’一起,消失在了赤朱峰的上空了。 赤朱峰,朝晖派的弟子当中,赤烨师尊站在大殿之前,望着从他眼前飞过的一人一鸟,负后的手指捏的咯吱作响。 陆雪渊趴在羽背上,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,“小影子,我把他弄丢了!” “都是我!是我不好,好端端的非要找什么圣火石!” “害得他陪我一起,还承受那么大的危险!” “阿意!我的阿意!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,我只要他回来!……” ……… 陆雪渊的哭泣,似乎被‘小影子’知晓,它扇动着翅膀,在天空中长鸣一声,似是与她回应。 “他…他还活着吗?”陆雪渊停止了难过,对着面前的小圆脑袋,喃喃自语道。 如果让她再选一次,她一定不会带着楼意再冒这份险,哪怕是她灵力全无,无法提升修为,她也不会再让这个少年为她再‘死’一次。 她终于明白了师尊常告诫她的,“渊儿,只要你平安便好。”的心情,只不过,却是因为另一个人,以另一种方式和心情。 “阿意,能不能找到圣火石都不重要,我也只希望你能够平安。”陆雪渊心道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75.html 第三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麻烦 陆雪渊从‘小影子’上落地时,河畔的溪流湍急,银杏叶被吹落一地,一切都和原来一样,可就是没有楼意的身影。 她回到青崖山的第一件事,就是冲到听风阁,去看他是否回来了。果不其然,在她以百米速度冲刺到屋舍时,里面却空无一人。 倒是戚祝融从旁边走了出来,盯着慌乱的她道:“师妹,出什么事了?” “没…没有,师兄。”陆雪渊在磕磕绊绊地说出这句话后,就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。 她低着头,沉默着,一路上不愿理睬任何人,回到了自己的寝屋。 陆雪渊推门而入,狭小的房间内,只有那张床是温暖的。 她像失魂了一样,趴在床上就开始哭泣,虚掩的门缝里甚至能看到她耸动的肩膀。 就在此时,有个小弟子,奔跑着直接冲进了听风阁,对着戚祝融道:“不好了!大师兄!” 戚祝融见他如此慌张,脸色难看至极,忙问道:“怎么了?” “是…是赤朱峰!赤朱峰被盗了!”那名弟子喘着粗气,知晓消息后一路狂奔,他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。 “不知道丢失了个什么宝贝,但,碧水湖里的水都流干了!赤烨师尊,现在正往我们青崖山赶!”小师弟大喘气着说完,便见到戚祝融的脸色由青转白,再由白变成煞白。 赤烨师尊亲自来此,那可不好!师尊现下也不在山上,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如何是好?戚祝融这般想着,便对着那个弟子道:“青容传令下去,马上召开弟子大会!去!” 被他叫作青容的师弟收到命令后立马出了房门,直奔和尘殿去了。 一分钟后,青崖山上的古兰钟的钟声被传遍整座山野,以至于所有的弟子都整装出发,来到了和尘殿前的广场上,陆雪渊也不例外。 她望着台阶之上的戚祝融,一副焦头烂额的表情,还有底下陆续到齐的三千弟子,顿时明白了,这次事情,是冲着她来的。 可现在楼意生死未卜,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在这里开什么弟子大会。 就在她刚准备转身时,却被同行的几个人截住了脚步。 “陆师妹,你这是去哪呢?”其中一人吊儿郎当道。 “是呀!大师兄召开的弟子大会,大家都要参加,你怎么刚来就要溜呢?不会…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!哈哈哈哈哈。”另一人附和完,不怀好意的大笑。 这要是在平时,陆雪渊一定回击回去,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不好惹,可此刻,她却没有心思,连一句话,一个字都不想说。 “让开。”半晌,陆雪渊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,她紧紧咬着腮帮,五指攥紧,青筋尽显。 “我说小师妹,听说你最近攀上了个王爷!怎么着,这人也开始变得横行霸道起来了?” “我就是,横行霸道又怎样?!”陆雪渊再也忍不住了,她手拿孤神剑一把抵在前面说话那人的脖子上,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,表情执拗又狠戾。 这群人显然是被她吓到了,不知所措。 “同门…同门师兄妹,有话好商量!好商量师妹…”那人嘴里颤笑着,伸出手轻轻拂过自己面前的利剑,在陆雪渊还未有所行动的时候,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。 “色厉内荏的家伙!”陆雪渊在心里鄙夷道。 可周围人看她的脸色,却悄悄变了变,陆雪渊一向是不在乎这些的,可就算她不在乎,也堵不住那些长在别人身上的嘴。 “哎,你们觉不觉得,陆师姐,好像变了个人似的?” “对啊对啊!她刚才好可怕!她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!” “会不会是,入魔前的征兆啊!”其中一人忽然凑近,小声说道。 “什么入魔?” “这你都不知道,就是她额头上的印迹啊!诡异的很,从万恶境里出来就有了,说是魔族血脉呢!” 就在这时,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几个人,谁都没有注意到,一双脚步停在面前,“你们说够了吗?!”陆雪渊冷冷地问道。 “啊?陆…陆师姐,我们不是…不是有意的!”其中一个女弟子还算乖巧,连忙认错,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点头倒戈。 陆雪渊可不在乎是不是有意,她的心可没有这么软。 “无意?既然无意又为何要说?既然说了又为何要让我听见?”陆雪渊往前一步步靠近,她手中的孤神剑带着三分戾气,寒光逼射。“怎么?有胆量说人坏话,却没有胆量承认吗?!”陆雪渊冲着面前的女弟子冷冷切齿道,只见她顺势坐在地上,一副受惊吓的样子。 “记着,我若真的入魔,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!”陆雪渊凌厉的眼神一一扫过面前的人,她身体内的红色血脉咆哮沸腾,却被她死死压制,对付他们几个,用不着大开杀戒,陆雪渊转身走后,用手轻轻抚过孤神剑,“别急,再忍忍。” 她头一次感受到,身体内嗜血的欲望,是如此的强烈。 就在陆雪渊下着台阶,准备离开和尘殿前广场时,却被一个淳厚的男声叫住:“站住!” 陆雪渊顿下脚步,不用回头,也知道说话那人是谁。 他上一世的捆仙绳还是她给挣断的,现在又是老冤家碰面。 陆雪渊手握着孤神剑,缓缓转过了身,她眼眸中的炙热火光似能把那人点燃,她看了赤烨一眼,而后垂下了眸,抬手道:“赤烨师尊。” 赤烨一身火红衣冠,鬓角飞天,看向陆雪渊的同时,眉头皱了一下,随后点了点头,“我看你很是眼熟,想必近日应该是见过吧?” 陆雪渊听着赤烨师尊的有心试探,心中道:“今日这般大的阵仗,又是由赤烨师尊出面,想必事情非同小可,莫非…” 她倏尔抬起头,眼神瞬间明亮,“莫非阿意成功了?那他…也一定还活着!”想到此,陆雪渊的嘴角才牵起一丝微笑。 见她迟迟不回答,赤烨师尊胸中的怒火就无故上窜,不知为何,从试炼大会见这个女弟子的第一面,就有种预感,觉得她此后会是个麻烦。 而所有不听话,且爱出风头的弟子,在他的眼中都是麻烦。 还是戚祝融师兄在一旁咳嗽了一声,陆雪渊这才注意到,赤烨师尊是在等她回话,也知晓他问候中的用意。 只可惜,这次,陆雪渊没有这么的傻。 她双手作揖,再次拱了拱手,道:“弟子今日在山中修习,从未去过别处,赤烨师尊既觉得面熟,我想…”她倏尔抬起头,毫无畏惧的盯着身在高位的那人,道:“可能是因为弟子,让人过目不忘吧!” 她话刚一出口,三千弟子全都倒吸一口冷气,在这种情况下,她不应该说自己长了一张大众脸,才够保险吗?怎么突然…还较起板来了! 陆雪渊的这番话,在有些人的眼里是无畏,而有的人的眼里就成了“装13”的代名词,在群体中,他们恨不得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,都畏首畏尾才好,只要有人与众不同,便会成了他们的眼中钉,肉中刺。 万萋萋则在距离陆雪渊不远处,阴恻恻的坏笑,她道怎么今日都没有见到她,原本是背着人去偷东西去了!来这一路上,她就听人说了,朝晖派的圣火石不见了,而他们见到有一个青崖山的弟子乘着只‘雕’离开,万萋萋当时就想到了陆雪渊,只有她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,也只有她,会选择一次次作死! 会场上,戚祝融师兄笑哈哈的打着圆场,道:“雪渊师妹昨日还上了早课,这几日,确实是在青崖山上,哪里都没有去,哈哈。” 师尊临走前,可是嘱咐过将师妹托抚给她照看,现在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!戚祝融的眼神已经慌乱,可毕竟是大师兄,当家的架子摆在那里,很是令人信服。 陆雪渊望了一眼,替她开脱的人,眼神突然变得暗淡,她知道祝融师兄是好意,可现在她宁愿他不出面帮自己,因为但凡是跟她沾上关系的人,最后都不会好过,更何况,这件事的最酷祸首,就是她。 可赤烨师尊站在和尘殿前却没有发话。 此刻白暮尘不在青崖山,他原本以为这件事要缓一缓,可听到这个消息,他倒是觉得,事情好办了! “不管有没有下山,先把人给我抓起来!”他一边说,一边命令自己从朝晖派带来的几名弟子动手。眼看着身着红色弟子服的弟子们,来势汹汹,直接冲陆雪渊奔来。戚祝融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。他平时虽然是大师兄的派头,掌管着青崖山的大小事务,可为人却和善老实,有板有眼,从不轻易与人起冲突,遵循着和尘派“德柔皎皎,和光同尘”的立意,这也是白暮尘欣赏他的原因。 所以无论如何,他是不会与众人撕破脸的,更别提是五大派系的师尊之一。 同样,陆雪渊也没指望着他能够阻挡什么,有他刚才的掩护,就已经足够了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76.html 第三十三章 他又救了自己 “你们凭什么抓我?!”陆雪渊看着朝她奔赴而来的弟子,手执孤神剑拼死抵抗,厉声质问道。 “凭什么?凭我亲眼为证!”赤烨怒气道,在朝晖派,还从未有过一个弟子敢这般回复他。 还未等陆雪渊回击,只见赤烨师尊一抬手,便从袖中飞出一道金色绳索,直接对准陆雪渊的身体,将她牢牢锁住。 陆雪渊双手背后,被捆仙绳五花大绑,毫无攻击之力,只能任凭那几名弟子压着她,将人带到赤烨师尊面前。 陆雪渊虽被捆仙绳紧紧锁住,可却丝毫没有惧怕,在她心中,就不知‘怕’为何物,她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拿到圣火石,打通灵脉,将赤烨生吞活剥。 “赤烨!你会后悔的!”陆雪渊咬紧牙齿,从缝隙中挤出这一句话。她发狠的眼神似是将人拧碎,全身都在不住地颤抖,收回灵丹内的孤神剑似乎在与她共振,正将她的无尽愤怒化作养分。 “哼!就凭你!?”赤烨师尊嗤笑一声,抬手就要给陆雪渊一点教训,却被戚祝融紧忙拦下。 他面色焦灼万分,却毫无头绪办法,一来他不知事情前后经过到底怎样,二来他也不知晓,自己的师妹是否无辜,有时候,连他也觉得雪渊师妹的行为是太过乖张了些。可是他此刻的为难神色却是千真万确,和陆雪渊的狠戾坚毅形成鲜明对比。 “赤烨师尊!雪渊师妹…师妹她年纪小不懂事,冲撞了您!您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,还是…还是等…”不及他说完,就听到雷霆震怒的赤烨大吼道:“你们知道圣火石是个什么东西,就敢来偷盗?现在我别说是惩戒一个小小的女弟子,就是你!我也毫不手软!!!” 戚祝融知道他的这番话不假,可是身为青崖山和尘派的大师兄,保护门内弟子是他应有的职责。 “可是…可是师尊还没有回来,一切应该等师尊回来后再做定夺!”戚祝融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把这句话说出口,他望向赤烨师尊的眼神终于不再是卑躬屈膝,而是真正的捍卫自己门内弟子的大师兄。 陆雪渊望着为她出头的大师兄戚祝融,眼中一亮,一汪水色盈满眼眶,不等赤烨师尊再次发难,对着他道:“不必了大师兄,今日的事多谢,来日雪渊自会报答。” 她刚一说完,却见赤烨师尊一笑,怒目圆睁道:“哈哈来日?有没有来日,可不是你说了算的!” 就在他要将陆雪渊带走时,却从底下传来一道清音。 “哦?既然她说了不算,那本尊呢?” 众人闻声皆往下望,只见茉晚尊一袭白衣谪仙,不染凡尘,模样似天尊下凡,一字一句道。在他经过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地茉莉凝香。 陆雪渊望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那人,眼泪突然忍不住,夺眶而出。 上一世也是这般,他朝自己走来,不过却是手提利剑,对准了自己。可现在依然是这般艰难境地,而他再次出现,难道还会和以前一样吗?陆雪渊望着一尘不染的师尊,湿红了眼,默默想着。 “为师几日不见,怎么我的徒儿,就要成别人家的弟子了?”白暮尘走到陆雪渊面前与她并肩,明明赤烨师尊才是站在高位上的那个人,可此刻他的气焰完全被白暮尘压制下去,难得一见的他冷若冰霜,周身不怒自威的寒气逼人,他虽没有祭出玉炳剑,可眼神冷漠似能穿透人心。 他望了眼陆雪渊身上的金色捆仙绳,道:“怎么?赤烨师尊这是太喜欢我门下弟子,准备亲自绑回去吗?” “暮尘你有所不知,朝晖派失窃,圣火石被偷了!!!”赤烨师尊知晓事情不妙,长话短说道。 白暮尘在听到圣火石时,眼神忽然一紧,可一瞬间却又灭了下去,眸色幽深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。 “所以你就怀疑是我门中弟子?怀疑她对吗?” “是我亲眼所见!与她身形相似之人乘着劫渡,往青崖山来。” 白暮尘道:“相似?若单瓶一句相似,便认定是她,那赤烨师尊岂非只是臆测,全无凭证? 他见赤烨不答,又道:“我门下弟子三千,女弟子没有过半也有百人,与她身形相似的更是数不胜数,只抓她一人是不是太过有偏。” 白暮尘说完,唇角上扬,轻笑着看着赤烨,可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,尤其是他的眼中全无半点笑意。 “我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。”白暮尘说完,一挥袖子,转过身,望着底下三千弟子道:“除了跟同我下山的,今日凡是不在青崖山上的弟子,通通站出来!” 众人甚少见茉晚尊这般发怒,他虽不像赤烨师尊一般生气时,暴跳如雷,可一言一语皆如刺骨寒风,那声音冻的人心疼。 陆雪渊在白暮尘的身后默默望向他,静静地低下了头,这件事确实是她做的没错,难道这一次,也要师尊替自己出面解决吗? “师尊…”她瞳孔抖动着,从鼻腔里叫出了声。 白暮尘似是注意到她,转过头皱了下眉,紧接着,他伸出左手,闪着寒光的玉炳剑突然出现在他手上。 “师尊…”陆雪渊再次出声,可这次却不是方才的神色,而是后退几步,眼神中充满恐惧,难以置信道。 “渊儿莫怕。”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,忽而一道利剑从陆雪渊头上落下。她“啊!”地一声惊呼出口,再睁开眼时,便见到身上的捆仙绳锁被齐齐斩断了。 “原来…原来师尊是……”陆雪渊这般想着,朝白暮尘投向炙热的目光,她此刻再也忍不住,往白暮尘的怀中扑了上去。 “师尊!…”她在他怀中放肆的哭着,把今日所有的惊吓、不安和委屈全都哭了出来,仿佛此刻她只是那个不谙世事,做错了事需要被教导的小女孩,如同往常一样,只要在他怀里哭一哭,便都会好起来。 “好了,这么多人看着呢。”白暮尘虽然这么说着,却抬手抚摸着她秀美的长发,眉眼处尽是温柔神色,抱住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过。 底下的弟子收到命令后,纷纷退后,分成两派,戚祝融则负责前去清点人数。今日是例休,没有课的时候弟子们会自行安排时间,看来不再山上的弟子还真不少。 戚祝融一边记录着人数,一边询问事由。 “大师兄,我是下山采买去了!” “祝融师兄,我…我今日身体不舒服,就到山下看了看病。” “我们不是有山医吗?为何还私自下山?下次要记得报备!”戚祝融道。 “是是是!我真的和那个什么石,一点关系都没有!”那名弟子回复着。 戚祝融看着他摇了摇头,“下一个。” “师…师兄,我就是馋红梅镇的烧卤鸡了,所以…”有个女弟子切切地道。 戚祝融无奈似的摇了摇头,紧接着又走到下一个弟子前。 就这么查了十几分钟,也没有什么线索和头绪,但凡是承认自己不在山上的弟子,都是因为一些小事,谁也没有回答自己到过赤朱峰。 眼看着今日的捉拿被扑了空,赤烨师尊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,站在和尘殿门外,怨气冲天,就连鬓边的飞天髻也像是由脾气一样,炸开了。 “这件事,决不能就此作罢!”他在心里愤愤道。 “今日天色不早了,圣火石一事,我明日亲自登门拜访,赤烨师尊日理万机,就不留您在此了。”白暮尘看了看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戚祝融,将陆雪渊放在身后,转身望着赤烨道。 赤烨师尊自知敌不过他,就算再有万千怒火,也只能暂且忍了下来。他身后有一个朝晖派的弟子小声附在耳边道:“师尊,忍一时风平浪静,来日方长,我们再做商量。” 白暮尘望着眼前的两人,嘴角升起了笑意,转而一副客气恭敬的样子。 “今日…今日之事!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!!!”赤烨师尊发完这一通脾气,拂袖冷哼一声,转身就要随弟子离开和尘殿,却又被白暮尘叫住。 “赤烨师尊似乎是忘了什么。”不等那人回答,白暮尘左手一指,被玉炳剑斩断的捆仙绳就从地上飞到了他手里。 “这捆仙绳乃是镇类法器中的佼佼者,断人筋骨,不可再生,这器具,赤烨师尊还是收起来教训自己子弟吧。”说着,右手灵力漫灌,只见彼时还断成几截的捆仙绳却突然完好如初,接着就被白暮尘一把甩到了赤烨手中。 赤烨师尊拿到捆仙绳后,收回衣袖,越过他,对着身后的陆雪渊狠狠望了一眼,胸中缓缓呼出一口气,然后大步超前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青崖山。 “渊儿,你同为师过来。”白暮尘双袖抚后,没在看陆雪渊一眼,自顾自的往和尘殿的中走去。 陆雪渊听闻师尊平静地声调,却瞬间一层冷意上身,她紧跟着步伐,大气不敢喘一下,随着白暮尘一起进入了和尘殿。 门外的弟子随着朝晖派的赤烨师尊走后,也都疏散了,只剩下几个不到筑基却私自下山的弟子在广场上挨骂。 戚祝融把他们苦口婆心的教育一番之后,便命令无霜去看着他们写反省心得,并且晚间不许吃饭。 近日也不知为何,他看无霜师弟是越看越顺眼了。他虽然灵力不高,可为人低调,善于揣摩心思,交代他的事情总能顺利完成。这才是模范师弟该有的样子啊。 而和尘殿内,白暮尘站在正堂前,望了前面“胸怀天下”的牌匾,修长的五指在身后捏禁了拳头。 “跪下。”他道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77.html 第三十四章 何为公平 陆雪渊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住,立刻跪了下来。她端正的姿势跪在地上,后背挺的笔直。 白暮尘没有回转身,只是淡淡地问道:“你可知错?” “不知。”陆雪渊低着头,并未看向白暮尘,她此刻的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身上,而是在想帮她偷盗圣火石的楼意现在会在哪里。 白暮尘听到她的回答转过身来,望着面前的陆雪渊,眼神中是隐忍的怒恨。他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曾经用心养育呵护长大的小女孩,竟然会长成今日这般模样,而她也学会了对自己撒谎。 白暮尘暼了眼陆雪渊姣好的面庞,拂了下衣袖,之后伸手,从她头顶摘下一个东西。他将手伸到陆雪渊面前,只见一片淡紫色的紫藤花瓣,静静淌在他的手中,还有一丝奇异温柔的芳香。 陆雪渊眼神中有刹那的惊乱,她抬起眸子,盯着他手中的花瓣,难以置信道:“紫藤花瓣…” 白暮尘挥手将那片花瓣粉碎,似是早有预料,道:“紫幽藤花开不灭,凡是被花粉沾过的人,都会在身上留在痕迹,这件事,你怕是不知吧。” 陆雪渊原地回想,她只记得当初和楼意一起去寻找紫藤婆,是为了帮她解决自己没有灵根的事。之后便去寻找圣火石,楼意下落不明…… 既然师尊知道了这件事,想必也早就知道了,赤烨师尊来青崖山是冲着她来的。而就在这时,白暮尘开口道:“圣火石是紫藤婆告诉你的吧。” 果不其然,原来师尊一早就知道,可他却并未把自己交代出去,莫非是另有打算?陆雪渊一瞬间警惕起来,她似乎不信白暮尘会明知她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,还故意袒护自己,要知道,这可是圣火石啊! 就算刚开始不知道圣火石到底有什么威力,现在看到碧灵湖水干涸,落水瀑凝固,赤烨师尊不惜来青崖山大闹,就知道,这个东西非同小可。 陆雪渊似是下定了决心,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,低沉道:“既然师尊都知道了,那徒儿就不隐瞒了,圣火石,确实是我偷的!” 白暮尘听到她这么快就供了自己,轻笑一声,道:“你以为我不知道,凭你现在的实力,是不可能找到圣火石的吗?跟何况,为师下山前曾特地嘱咐过,你不得下山。”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,戚祝融从门外进来,正准备向师尊汇报自己的查询结果,却看到跪在地上的陆雪渊,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情,就在他进退两难时,却被白暮尘叫住。 “祝融?这就是为师下山前,千叮咛万嘱咐你的事?”白暮尘望向戚祝融的眼神幽深,不带一点温柔,与他望向陆雪渊时形成强烈的反差。 虽然同是师门弟子,可‘亲生’的和‘非亲生’的到底是不一样的,戚祝融一直这么想。不过他却不嫉妒,因为师妹身世可怜,从小我见犹怜,他身为大师兄也愿意保护师妹不受伤害。 “师尊!”戚祝融听到白暮尘这句话,‘扑通’一声,跪在了陆雪渊身边,他举着双手望向师尊道:“都是弟子的错!一时没有看好师妹,让她…让她私自下山。”他说完后,还朝着陆雪渊看了看,心想自己应该没有说错什么,师尊眼下这般样子,定是因为师妹做了什么错失,而他能想到的,师尊介意的,就只有不让师妹下山一事了,他这般思忖着,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。 陆雪渊垂着眼眸,细暼了眼戚祝融,见他主动把过错朝自己身上揽,却是说自己下山一回事,可见并不知情她与楼意偷盗圣火石,那自然这件事也不应该怪罪到他头上。 “师尊!”陆雪渊抬头冲着白暮尘说道。 “你是想说,这件事,与他毫无干系,是吗?”白暮尘似是将她心事看透,站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,一身白衣清冷,像笼罩在月光里,“可你忘了渊儿,这世间的所有事并不总是能分得清楚的,就像我和你一样。” 他伸手举起桌子上的茶杯,将一口热茶送进自己唇边,浅浅饮了一口,道:“今日之事,若承认了是你做的,你、我,乃至整个和尘派,都要成为人间笑谈,就连我今后的位置也恐怕岌岌可危。” 原来九域五大派系斗争激烈,明争暗抢的争夺第一师尊之位,只要至尊之位花落谁家,便能有更多的仙术法器,和弟子资源,在外名声越广,也就永保万年声誉。怪不得,和尘派在修真界一直位列第一。 这是陆雪渊不曾想到的,她不曾站在那么高的地方,自然也想不到这么复杂的状况。 而戚祝融身为和尘派的大师兄,不可能不顾及到可能出现的情况,以及对和尘派造成的损害。 “祝融,你可知罪?”白暮尘仍旧淡淡地嗓音,可语调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。 “弟子…弟子愿受师尊惩罚!”戚祝融不争不辩,默默的垂下了自己的头。 “这不公平!”陆雪渊看着自己的大师兄,脱口而出。 “公平?你与为师讲公平,你可知这‘公平’二字,是如何来的?”白暮尘放下手中的杯盏,转身望向陆雪渊,他将双手负后,清冷的面庞似乎挂上一层愠色。 “弟子没听过什么大道理,弟子只知道,一人做事一人当,既然是弟子做错,理应自己受罚,不要再牵涉他人。”陆雪渊说着朝白暮尘深鞠一躬,道:“大师兄并没有做错什么,还请师尊宽恕,只罚我一人就好!”说完,对着白暮尘又是拜上三拜。 戚祝融在旁边却是大气不敢出,只敢小动作地去拉陆雪渊的衣袖,让她不要再说了。 他虽然知道白暮尘是个万年清冷的性子,对山中的一切琐事都不怎么上心,待人也是极温和有礼,从未与谁红过脸,可是,一旦涉及师妹的事,师尊总是会格外失去原则,就像今日在和尘殿外当众袒护师妹一样,直接就把赤烨师尊给得罪了。可见师尊现在是真的在气头上。 陆雪渊可不这么想,她认为,这件事本来就是她有错在先,即使师尊把她交给赤烨,她也没什么好说的,只是得蒙他救下,又要借着惩戒别人来震慑自己,太有点杀鸡儆猴的意味了。 所以她据理力争,说什么也要为不该牺牲的大师兄讨个说法。 白暮尘倒是平静,似是看透了自己这个‘不肖’徒弟的性子,知道哪里是她的软肋,哪里是她最痛恨的事,一向一捏一个准。 这番下山,他似乎想通了一些事。与其救而不教,不如以身作法,叫她弄懂这世间的阴沉几两来。 “你既然这般诚恳,愿替你师兄受过,那为师便答应你,”白暮尘清冷的脸上忽然浮现笑脸,接着道:“只不过你要如实回答一个问题。” “什么问题?”陆雪渊仰头道。 “是谁,帮你取走圣火石的?”白暮尘一双如水眼眸,似乎变得格外幽深,以前的柔情模样顷刻变得陌生,好像他本该就是这副模样,不知生死,毫无情长。 “我说了,是我一人。”陆雪渊暼下眸子,长长的睫毛在脸上,投下倒影。 就在这时,门外‘刷刷刷’下起了大雨。隆冬之季,风雨飘摇,一道劲风将和尘殿的大门,吹得‘吱呀’乱响,而陆雪渊也感觉到身后那冰冷的寒意。 “是吗?你一人。”白暮尘冷笑一声,望了眼门外的瓢泼大雨,突然拂手,将大殿上的三座大门,六扇门页全部打开,任凭冷风冷羽呼呼啦啦的灌进和尘殿来。 陆雪渊和戚祝融跪在冰冷的地板上,腿上酥酥麻麻,又夹杂着凉意,一下就被捎进来的风雨给吹了个激灵。 “戚祝融因管束无方,到雨地里跪上三个时辰。”白暮尘的声音刚出,地上的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他。 戚祝融似乎难以相信,可又不得违抗命令,紧皱着眉头,下一秒就要从地板上起来。却被陆雪渊一把拉住,她坚毅的眸子似是盛满怒火,望向白暮尘的目光充满着敌意。 “我说,是新来的弟子,楼意。”她说完这句话,便转过头不再看他。 戚祝融像是受到了惊吓,道:“琼…琼王?他带你下的山?我说怎么没有见到他,他可是回府了?”戚祝融原本就觉得一个王爷,好端端的非跑到山上修仙,可不就是一时兴起,金银窝里过惯了舒服日子,想体验一把人间清贫,过几日就打道回府,这一点他早想到了。 陆雪渊对于他的猜想,却没有正面回应,她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清楚了,这下确保师兄不会被无辜牵连就好,至于其他,她会向师尊说明,全部是她一时兴起,和楼意全无半点关系,充其量也只是半个帮凶,还是被自己恐吓去的。 就在她以为,所有事情都预想好了的时候,却从门外进来一人,那人金枝玉叶,红袍加身,光是身后伺候的奴才都站了两派,可知来头不小。 她命人摒去了遮顶的雨伞,退去身上红袍,见着白暮尘只是一惊,接着娇滴滴道:“我的楼意哥哥呢?” wap. /133/133581/31284478.html 第三十五章 公主殿下 陆雪渊和戚祝融皆是回头看,只见那女子端着款款的步子,走到白暮尘身前,欠了欠身子,道:“我是九域十四州城主的女儿慕容瑶,今日来此是想找琼王楼意,请问你们谁能把他叫出来?” 慕容嫣是九域城主的女儿,也就是如假包换的公主殿下,而楼意是城主兄弟庆王之子,他们从小长大,在世人眼里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。这位公主殿下突然驾到,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。 陆雪渊和戚祝融皆是大眼瞪小眼,不知如何是好。就在戚祝融准备抢先回答:“他不是已经下山去了吗?”话说道一半,就被陆雪渊捂住了嘴巴。 于是从他口中的话便成了:“他不是已经下山…呜呜。” 陆雪渊松开手,将手掌沾染的口水顺势往他身上一抹,道:“琼王确实下山,此刻还未归来,公主殿下不如先回府去,等他回来我们再通知他,也不迟。” 戚祝融知晓事情可能没他想的那般简单,在一旁连忙附和道:“是啊是啊。” “不急。”慕容瑶看着急于让她打道回府的二人,却并不领情,“我好不容易出府一回,不见到楼意哥哥,我是不会走的!” 白暮尘则是置若罔闻地站在一旁,看着他们自己惹出来的篓子,自己收尸。但还是碍于有外人在场,顾及他们二人和和尘派的颜面,不可奈何地摇了摇头,让他们起来了。 陆雪渊揉着酸困的腿,偷偷瞄向白暮尘的脸,见他并不像刚才一样生气,赶紧小跑着上前献上殷勤。 “师尊,坐。” “师尊,渴不渴?” 白暮尘饶是生气,却也不好发作,只能干瞪着试图用这种便宜计量打动他的陆雪渊,看着她亲手送上的茶,无奈的尝了一口。 而戚祝融则是肩负起自己身为大师兄的责任,命令弟子好好招待这位突然降临的贵客。 “慕容公主今日来此,我们没有准备,不知道这里的茶水,点心,合不合胃口,哈哈。” “你不用一惊一乍,我只是来找楼意哥哥,我也不饿,这些东西我现在还不想吃!”慕容瑶看着小心翼翼端着茶点,如履薄冰的戚祝融,嫌弃的看了一眼,并未有吃一口他手中东西的打算。 还是门外的一个黑衣服的侍从走进,从戚祝融手中接过糕点,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,欠着身子,恭敬道:“公主殿下,城主吩咐了,只准您出宫三日,三日后便要随奴才回府。” 慕容瑶似乎无动于衷,轻轻暼了眼方才说话的侍从,极不情愿的回答:“知道了!我说过见了楼意哥哥我就会走,你们先下山去吧,这里用不着你们伺候!” “这……”那位老者侍从似乎不知如何是好,抬头去见戚祝融。 只见戚祝融不愧是青崖山大师兄,非常豪迈且认真的对他道:“您请放心,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公主的!”这才打发那几名侍从匆匆下山去了。 一时间,和尘殿竟然鸦雀无声,死一般的沉寂,几人面面相觑,谁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。 白暮尘本来是想要借机让陆雪渊涨些记性的,却被突然驾到的公主打乱了全局,眼下天也黑了,他无心应付外人,于是对那公主说:“姑娘远道而来,想必舟车劳顿,不如早些歇息,修整好身体再见故人。” 白暮尘人如其声,如山间茉莉,清冷出尘,他一开口,方才还谁也爱搭不理的公主竟难得的开怀起来,“你是谁?长的可真好看!” 陆雪渊听她这般口无遮拦,张口就称赞师尊好看,虽然这是事实,可天下这般想什么便说什么的女子可不多,看来这位公主过的倒是极称心如意,连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。 “在下是和尘派的师尊,白暮尘。若无其他事,就不打扰姑娘在此了。”白暮尘说完看了陆雪渊一眼,似乎想要把她一起带走,却被一声惊呼止住:“你就是茉晚尊?!那个九域人人称赞的仙尊?!” “仙尊不敢当,不过姑娘口中‘茉晚尊’,正是鄙人。”白暮尘实在不喜欢与外人这般客套,于是应付了一句便不打算在在此停留,转身就要走出和尘殿的大门,却在门外飘摇的雨色前停住了脚。 “渊儿,你过来。”白暮尘半转身,朝陆雪渊道。 “啊?”陆雪渊本来站在他身侧服侍,原本以为他一走,自己就能逃过一劫,说不定还能到后山转悠一圈,去找找楼意的线索,却没想到还是逃脱不了被师尊叫走的命运。 “哦。”陆雪渊这次倒是乖,很快便同师尊一道出来,只留下殿上那两个半生不熟的人互相干瞪眼。 陆雪渊和白暮尘站在廊檐下,却见白暮尘手指轻轻一挥,眼前便出现了一道白光,接着一把油纸伞便出现在眼前,骨柄处的白茉莉栩栩如生。他伸手执过伞柄,转头对着陆雪渊道:“走吧。” 接着,二人便共撑着伞,走在去往洗仙阁的路上。 雨声淅淅沥沥,打在纸伞上甚为动听,陆雪渊不知多久没有和白暮尘这般,共挽执花了。她回想起自己方才在殿前的态度,心中有些惭愧,一想到每次自己出事,师尊都会谆谆教诲,便有些后悔。 如今的自己,怎么这般自私又凉薄。 “渊儿在想什么?”白暮尘突然问到。 “啊?”陆雪渊在伞下回眸,“没…没有师尊。”她小声矢口否认,却还是逃不过第一师尊的眼睛。 “那位琼王,你们是如何认识的?”白暮尘似乎忍耐到了极限,在空无一人的雨道中,望着陆雪渊道。 陆雪渊本来以为,师尊会到洗仙阁之后,在对她进行‘盘问’,可没想到这么快,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,只能实话实说,“阿意来那日,我正好从门前经过,他许是见了我手中的剑,觉得好玩,一时就与我相熟起来。”陆雪渊看向地面,她每次回答自己不愿说的话时,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看向地面,似乎只有这样,才不会被人看穿心思。 “阿意?”白暮尘未细想他听到的答案是否真实,而是单单对陆雪渊口中的称呼,起了敌意。 他平生第一次觉得,不带着她一起下山,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。好在他也已经尽自己最大能力,处理完祸乱,提前赶了回来。 “是,我们这几日一起上课,他虽贵为王爷,却平易近人,没有一点架子,我叫他阿意,便是如此。”陆雪渊脸红心跳地说完这句话,就在想,她怎么能当着师尊的面叫他阿意呢,这不是等于向师尊宣称他们很熟了吗,就洗不净楼意帮自己的嫌疑了。 可是心之所向,谁又能真的隐藏呢? 白暮尘听着她急忙给自己找辩解,开脱,没有说话,二人就这么静静的走在雨里。一起回到了洗仙阁。 白暮尘收了伞,将自己身上被雨打湿的白色外服脱下,只剩里面轻薄的里衣,将干净的衣服套在了陆雪渊的身上,道了句:“别着凉。”转身就往卧室走去。 陆雪渊站在洗仙阁内等候,不一会,便见到师尊手拿着一杯淡青色的碗盏,里面温热的茶水还冒着热气。他将碗盏递到陆雪渊面前,看着她,未说一句话。 陆雪渊接过碗盏,一股浓重的姜茶味道扑面而来,她因冷风被吹的酸涩的鼻子,顿时能嗅出味来,忙道了声:“谢师尊。” 白暮尘坐在椅子上,拿着茶水来和,被手遮挡的视线,落在陆雪渊的身上,突然变得炙热。 他口中的热茶咽了几口,喉咙上下蠕动,修长的手指捏紧茶杯外延,轻轻吹了口气。房间里的息神香与他身上的茉莉幽香不同,乃是百年神树,紫幽藤的种子,一经点燃,便异香扑鼻,香魂缭绕,似是能钻进肺腑,将人神经麻痹。 今日大雨,用这息神香来除泥土湿气,舒缓神经最是不错。茉晚尊每夜就是用这息神香来为自己助眠,因为他总能在睡梦中,梦见自己想见的人。即使那人与他一同待青崖山,日日可见。 此刻,白暮尘望着像小鹿般洁净无暇的陆雪渊,小鸡啄米似的一点点喝着自己手中的姜茶,难以下咽却又不得不全部喝完。本来低沉的心情,倏尔开朗起来。 他深吸了一口气,神思渐渐放松下来,方才还冰冷的身体,此刻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,有种莫名的燥热。 他紧接着又喝了口杯子中的茶水,润了润喉,单薄的嘴唇也因此显得更加柔软。无外倾倒的细雨缠缠绵绵,洗仙阁温暖昏黄的浮光灯下,所有的事物都被笼上了一层暖色。连带着陆雪渊的头发。 她浓密亮洁的青丝被细雨打湿,紧紧贴在身上,曼妙的腰肢像小蛇一样,似乎一只手就能握紧,本来十六岁的年纪,却长的极好,就是身材略过瘦弱单薄,可清冷的气质在暖黄色的灯光下,如一朵水仙花一样,明明美的出尘,却总爱孤芳自赏。白暮尘知道,这和她小时候的生长环境有关,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,让渊儿有些没有安全感。所以这些年,他一直在弥补,只希望她能由衷的快乐。 可眼下,她似乎要离自己越来越远。白暮尘一想到这里,心就止不住的阵痛,呼吸急促,咬金牙关,绝对不允许此事发生。 “师尊?”陆雪渊似是注意到他有些异样,放下碗盏上前查看。 只一瞬,便被一双冰冷的手按进怀里,连带着他身上的芳香扑鼻而来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79.html 第三十六章 不顾一切只为你 陆雪渊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,她闻着那熟悉的茉莉花香,指尖触碰到那人温热的身体,却无丝毫悸动,只是冷冷地开口,道了一声:“师尊!” 白暮尘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对她伸出了手,在这声冰冷的呼唤后彻底醒了过来,他应该是将这一切当做了梦境。 “为师…”白暮尘急忙收回了手,眼神茫然,脸上的焦红还清晰可见。 “师尊困了,就早点休息吧。徒儿,就不打扰了!”陆雪渊未等他说完,便冲着他道。盯着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羞怯,只有毫不掩饰的厌恶。 在她转身后,白暮尘的手指在身后掐进了肉里。为何?为何他从小养大的徒儿,会对自己这么冷淡?!难倒,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? 陆雪渊快步走出洗仙阁后,雨声淅沥,什么都看不清楚,漆黑一片,她手执孤神剑,一脚一脚踩进水里,溅起来的水花落在她的手背上,激起冰冷的触感,如此寒冷的夜,楼意会在哪里? 陆雪渊抬头看了看天,除了倒挂的雨幕水滴,什么都看不到。可她此刻的心却火热一片,似乎要从胸膛里,跳出来了。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,她要去找楼意! 对,就是那个为他盗取圣火石,至今下落不明的人。 陆雪渊在雨中踌躇一分钟后,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,她的背影刚刚消失,便从一处墙角里,显现出一个人影,是个女子。 此刻,陆雪渊的脚步在山路上急奔,她知道后山有一条通往青崖山和赤朱峰的小路,只要她顺着这条路寻找,她总能找到他。 方才匆忙逃离洗仙阁,陆雪渊并未打伞,她似乎对这些滴落在身上的雨滴毫不在意,任凭一股冲劲带着自己做任何她想做的事,是师尊太过骄纵了吗? 陆雪渊以为不是,恰恰是因为她在这里做什么,干什么全都明令禁止,所以很多事情,只有凭着本能的冲动才能行动起来,要不然,她恐怕会一辈子听师尊的话,做个乖乖徒儿。 细雨连成珠串,还在不断往人间播撒,夜间的青崖山本就格外静谧,加之下雨,更加多了一份夜间的幽寂。山间本就是什么动物都有的,此刻草丛里一直有什么来回穿梭的声响,还有不时有叫不上名字的动物的嚎叫。 陆雪渊在树林中走着,因为此处地处偏僻,并无任何光照,只能越走越深,这一路,似乎还伴随着‘莎莎莎’的声响。 陆雪渊握紧了手中的孤神剑,把脚步放慢,她屏住呼吸,调动身体中的灵力,屏息凝神,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。 ‘斯拉’一声,远处的一声响动,惊地陆雪渊一震,眼神中是阴鸷的神情,她踩在枯枝树叶上,举着剑,慢慢地走进,想要弄清楚那个声响到底是什么。 就在她越走越近时,突然从树林深处跳出一团绿色的鬼火,那鬼火幽幽绿光,在细雨中竟也不灭,在林子间上下跳动,似乎像个顽皮的孩子。 陆雪渊本来提到嗓子眼的心,终于落了地。她还以为是什么危险的物种,已经做好了厮杀一场的准备,没曾想只是一团鬼火。 就在她放松警惕地瞬间,那团鬼火倏地跳到陆雪渊的眼前,她的瞳孔蓦地放大,似乎从里面看到了一张人脸,那张脸是楼意的! 陆雪渊只惊讶了一秒,便加紧了步伐,紧跟着那团鬼火,绿的的鬼火在林间晃晃悠悠,却一直在往前走。 陆雪渊跟着它越走越远,眼看就出了青崖山的地界,来到了赤朱峰上。 借着周围一条暗河的光,陆雪渊发现,原本还是绿色的树林,突然变成了火红一样的颜色,只不过在深夜里这片红笼上了层朦胧的外衣。 幽幽鬼火在山间忽远忽近,火苗中心的人脸,陆雪渊却越看越清晰,就是楼意没错。难道说,这团鬼火是在指引,她去找到楼意?还是说楼意和这团鬼火有什么关系? 山间有鬼火,这个她并不陌生。 因为在小的时候,便常听青崖山的师兄们恐吓她说,青崖山上一到夜间,便会有枉死的怨魂化作不灭的鬼火,来给凡人引路,让她们通向和自己一样的异路归途。如果有不听话的小孩不小心跑到山上去,就会被鬼火抓住,再也回不来了! 陆雪渊小时候没少听这些大人哄小孩的鬼话,可当时年纪小,却总是当真,害得她十几年来都不敢走夜路,更别提独自上山。 所以,陆雪渊在看见林中真的有鬼火的时候,是害怕的,只因为,她还从里面看到了熟悉的人影。 等等,难道说,真如传言所说,是怨魂在给生人指路,顺便化作了人们心中最渴望的人,勾引欺骗他们跟自己同行?可最渴望的人…… 陆雪渊被自己心底的想法给吓了一跳,何时,楼意俨然已经成为她心中最在意,最难忘记的人了呢? 他们才熟识多久,她上一世不是最喜欢师尊了吗?怎么会…… 陆雪渊逐渐停下了脚步,她突然犹豫,这样做到底对不对,值不值得,如果,到头来只是一场欺骗呢?万一楼意接近自己是另有目的,或者说他本来就想要拿走圣火石,这样一想,似乎所有的逻辑都能够理得顺了! 可是…… 就在陆雪渊心神不宁,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,幽冥鬼火似乎在等待她的脚步似的,也停在了远处。 一动不动的鬼火在细雨中,发着莹莹绿光,像魔鬼的眼睛,鬼魅而又迷人。 陆雪渊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打湿,连带头发全部贴在后背上,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似乎在与谁置气。 可就在这时,陆雪渊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楼意的声音来。 “我只知那人是你,好像我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你。” “阿渊,我说过的,我从生下来的意义便是为你,你怎么就是不信呢?” ……… 少年俊美的脸庞突然浮现在眼前,陆雪渊一下子湿了眼眶,是…是她的阿意在召唤她!陆雪渊加紧脚步,朝着林间的鬼火无所顾忌的奔去。与此同时,林间的雾瘴散去。 陆雪渊因为不停奔走的脚步也渐渐沉重,她的身体从小就孱弱,稍微淋一点雨便会得场重病,更不用说直接在雨里走了这么久,她孤身一人,带着孤神剑,真的有种奋不顾身的孤勇在里面,这也是她和此剑如此匹配的原因吧。 可就算胸中热烈如雷火,也耐不住身体如单薄如蝉翼,陆雪渊只觉得两腿发软,眼前一片模糊,耳边‘嗡嗡’似有千万种声响,她在最后一刻伸出了手,望着面前的幽冥之火,似乎在绿色的火光中见到一人,那人墨色玄衣,银发如瀑,一张无情的脸却对她笑得欢喜。 “阿意……”陆雪渊望着那人的脸道。 紧接着,下一秒,一声闷重的倒地声响起,裹着湿漉漉的草地,飞速的往山林下坡滚去。 ……… 等到陆雪渊再睁眼时,便是在一处密闭的山洞里,天空刚蒙蒙亮,洞口细微的光线透进来,她才看清楚周身所在何地。竟然是一处天然的石崖洞内。 陆雪渊茫然四顾,看了眼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,青色的弟子服!难道说…难道是楼意救了自己?! 想到此,陆雪渊飞快起身,她的声音顿时在洞中回荡。 “阿意!!!” 半晌,却并无任何回应,陆雪渊匆忙往外跑,却看到脚边是刚刚熄灭的灰烬,而自己身上的衣服,早就已经烘干了。 她来到洞外,看着光秃秃的山顶和望不尽的枫林,大声喊道:“阿意,是你吗?你在哪啊?” 声音落罢,只激起几只早起觅食的野鸟,回应她的是山谷间的回声,一层层,像在告知她这一切只是梦境,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,根本不从在一样。 “不!一定是他!”陆雪渊一向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,这次,她更是如此。 就在这时,身后突然有‘嘶嘶’的声音响起,陆雪渊来不及回头,便有股冰凉湿滑的触感从脊背传来。她的身体顿时僵住,毛骨悚然,到底是什么东西,她可是最怕那些无骨的爬行动物了! 记得上一次万恶境夺宝,她最后遇到的就是一只万年的紫天九蟒,那蟒蛇身形巨大,九个脑袋,虽然最后在鬼神冥翌的帮助下,彻底斩杀了它,可陆雪渊的心中却仍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,回到青崖山后好几天吃不下饭,看什么东西都会有那条蟒蛇的影子。 现在该不会,又是什么爬行动物,前来替它报仇了吧! 陆雪渊强烈忍住腹想要吐出来的呕感,斜睨着眼,保持着应有的镇定,抬手就朝身后抓去,却被‘那东西’狡猾的躲开,直接伸直了长长的腰肢,徐徐吐着信子,对准她的脖颈就是一口,它尖刀一样的牙齿刺进陆雪渊的血脉之中,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袭遍全身。 “啊!!”陆雪渊来不及回头看,只能本能的伸手捂住伤口,吃痛的叫出了声。 “阿渊小心!”就在这时,一人急切的声音迫不及待的喊出了口。 陆雪渊回眸,眼底中清晰的倒影着人影,她的嘴角缓缓升起弧度,只是下一秒,那副獠牙再次朝她袭来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80.html 第三十七章 终于再团聚 原来身后竟是一条‘红腹信子’! ‘红腹信子’是一种通身红色的毒蛇,毒性极强,毒效发作极快,只要被它咬中,便会瞬间产生幻觉,以为自己身处在各种幻想之中,昏睡不醒,或是因为错觉而自残,最后在极度痛苦中死去。 这种蛇常年生活在阴冷潮湿的地方,虽然通身红色,可却极畏火光,与它赤红的外表极其不符,陆雪渊只在书籍上才见过,因为这种毒物,虽然毒性极强,却有灵性,一般不攻击人,只在极端恶劣的状况下,才出口伤人。因此,有很多修士会冒着生命危险到山上来寻找‘红腹信子’,只为把它抓入囊中,修炼成阴寒之毒的药,投喂给与自己有仇的人。 不知为何,却对准了陆雪渊张口就是獠牙。 陆雪渊看着朝她再次袭来的毒牙,本能的往身后躲闪,可这‘红腹信子’的攻击力十分顽强,还带着一对软翼,对准她扑过来,陆雪渊惊呼一声,呆滞在原地,吓得赶紧闭眼。 就在这生死一瞬,原本心心念念的人出手直接抓住它的七寸,不知怎么做到的,眨眼间,就把它打成了个结,就在他眼神阴鸷,与那‘红腹信子’有血海深仇一般,准备将它彻底杀死的时候,被陆雪渊叫住。 “别!”她捂着流血的脖子,眼神迷离的望着楼意,无奈又欣慰的撇了撇嘴角,一滴眼泪瞬间从她眼眶滑落,地在石地上开出了花。 “阿意,我总算…找到你了……”就在她说完这句话时,突然眼睛一闭,身体瞬间松软着往地上倒下,楼意不顾一切的奔向她的身边,直接将人圈进了怀里,他抱着被毒蛇咬伤的陆雪渊,大步走进了山洞之中。 楼意设法将身边的杂草点燃,将陆雪渊放在干净的杂草垛上,只这一会功夫,陆雪渊的脸色便由白转青,再由青色变成紫红。 ‘红腹信子’的毒性极深,直接咬准了她的经脉,毒素顺着血管流变全身之时,就是她毒性发作,被幻象迷惑不醒,或是出手伤害自己的时候。 楼意没有丝毫犹豫,直接俯身趴在了她脖颈间,对准了刚才的伤口弯腰吮吸起来。 他在陆雪渊的脖颈里一俯一吸,吐出来的浓血里还夹杂着‘红腹信子’的毒素。 “别…不要…”陆雪渊在昏迷之间似有知觉一般,嘴里不住呓语,不要楼意再为她冒险,可眼前的人哪能听进去她的话,直接出手将她的知觉锁住,而后趴在身上深深一口,似乎想将所有的毒素都从她体内给吸出来。 陆雪渊被锁住了五感,可仍旧觉得酥麻传遍全身,她痛苦的拧紧眉头,恍惚间似乎看见远处有一个人朝着她走来。 那人走进,却是鬼神冥翌,他的脸色还如以前一样冷戾,周身的强大气场将他与万物隔绝,似乎如天命一般,他本就该是这万物的主人。 冥翌望向她,眼神如刀锋般冷漠,他音色幽远而又冷淡,“本君的奴,你还是如此自不量力。” “我…我没有…”陆雪渊喘着粗气望着那人回答道。 她不知为何,看到他竟有一丝心痛,不是肉体被蚕食而经受不住的那种痛楚,而是遗憾,铺天盖地的遗憾,似乎早在很久以前就与他有过什么羁绊,让人止不住的想为他难过。听到他这般出口嘲讽自己,说自己自不量力,竟下意识的想要证明,证明给那人看自己是真的,可以胜任他交代的所有事。 “本君已经给过你机会了,是你自己没有完成任务。” 冥翌说着朝陆雪渊伸出了手,“走吧。”他薄唇轻启,对着她道。 “去哪?”陆雪渊仍旧不愿相信,自己与他的契约关系就到此结束了。 “跟我,去幽冥地狱。” 这句话一出口,原本黑漆漆的山洞,突然刮来一阵邪风,长方形的洞口突然变成了朱红色的大门,两盏白色的灯笼挂在门前,被阴风吹的忽明忽暗,陆雪渊站在门前,只听‘吱呀’一声,大门缓缓打开,外面原本红色的枫林,变成了殷红一片的彼岸花海。 接着,一座如火的高楼出现在她眼前,她看着方才还向她伸手说要带她同走的人,站在那座被火光笼罩的楼宇前,冷漠的背影透着无尽的孤寂。 下一秒,那人的背影朝着火楼狱中走去,玄色的衣衫被火光吞噬,一大片红色的火影跳动着灼烧着那人的衣襟,银发,整个身体似是刀剑不侵般的裸露在外,可紧接着,被烈火灼得一寸一寸只剩下无情的灰烬。 他不是突然在她眼前消失的,而是一点一点,被火一寸一脉的灼尽心脉,陆雪渊此刻的五感似乎被空前放大,好似呼吸着他的呼吸,痛苦着他的痛苦。那人的身体似乎就在眼前,她想伸手触碰,却没有用,就仿佛烧在自己身上,从头到脚,从皮肉到骨骼,火楼狱的无尽烈焰将人层层包裹,里面铺天盖地的哭喊喧嚣,漫过耳边,只有那人不声不响,在烈火中化成漫天的尘屑,真的就如死后给人烧下的纸钱,悠悠散散的飘浮在空中。 有那么一片,还从火楼狱里飘到了陆雪渊跟前,带着一丝山林松木的幽寂味道。 “不要!!!”方才的呆滞顷刻被奔涌而来的绝望掩盖,陆雪渊对着眼前的虚空,撕心裂肺的喊道。 与此同时,石洞里,她的眼角有许多眼泪,擦过脸庞,滑落嘴角。 “阿渊…”楼意擦了擦还残留着污血的嘴唇,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,任凭怎么呼唤,都始终不能将她唤醒。若是因为‘红腹信子’的毒性,而产生幻觉,永远不再醒来,那该如何是好? 他这般的生死不计,只身跳进碧灵湖,不就是为了给她夺取圣火石,为了实现她心中的愿望吗? “阿渊…阿渊!”楼意炙热的呼唤在耳边响起,而陆雪渊却仍旧停留在那场吃残忍的梦境里,不愿醒来。 之后,便从火楼狱中,浮起一颗炙热的玲珑之心,朝她缓缓飞来。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 “阿渊!阿渊醒醒!”楼意搂着陆雪渊的身体,看着她紧促的额头和痛苦不堪的脸庞,心如刀绞,不知道他的阿渊到底陷进怎么样的梦境里,这般痛苦,却不愿醒来。 必须想办法尽快唤醒她,要不然再这样下去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毒发全身而亡。 楼意心中急火,双手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人,如果可以,他愿意为她去死。 突然,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转身往身后的石堆走去,他低下头挑拣了一块最锋利的石块,像刀一样薄削,朝着自己的手腕,飞快划过,瞬间石块划过皮肤,冒出汩汩鲜血。 楼意忍着剧痛,走到陆雪渊面前,抬起手腕,将自己留下的鲜血送进她的嘴边,只见他的血流进陆雪渊的嘴里后,她竟无意识的挣扎了一下,而后迅速咽下,接着对准他的伤口,用力吮吸起来。 一股钻心的痛意袭遍楼意全身,可他却仍不松手,任凭怀里的人舔舐伤口,紧接着丝丝麻意传来,他本能的“嘶”了一声,可下一秒,怀里的人似乎是感应到了,瞬间停了下来,睁开了眼。 “阿意……”陆雪渊睁开双眼的第一句话,就是叫他的名字。 楼意听到她虚弱无比的颤音,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,只要她能醒来,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。他将陆雪渊扶起来,伸手拂过她脸上的碎发,方才的蛇毒似乎已经褪去,陆雪渊的脸色也渐渐白皙起来,只是她面色苍白,仍旧没有一丝血色。 加之昨晚淋了一夜的雨,她此刻的身体应该极虚弱。 陆雪渊此刻望着自己心心念念要寻找的人,就在自己眼前,心中起伏一时难以平息,一向坚强的她,却止不住啜泣起来。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的抱住眼前的少年,放声大哭,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情绪。 “我以为…我以为我在也见不到你了!” “为什么…你为什么那么傻…啊…” 陆雪渊边哭边骂着着他,双手紧紧抓住他单薄的青衣,连带着刚才在梦里的绝望和无助,一并落在了这个少年的肩头上。 “不会了,不会了,阿渊。” 楼意伸手慢慢抚摸着她的头,一边柔声安慰道。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此生最爱的人,就连分开一秒都不愿意,这几天来,他何尝不是度日入年。 可是,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,比如寻找,比如冒险,再比如情愿替她去死。 这是他的本能,是他存在的意义。 陆雪渊在他怀里渐渐停止了哭泣,缓缓松开他,抽噎道:“你…你是如何找到…我的?” 楼意冲她微微一笑,将她脸上的泪渍擦干,对着她温柔又耐心的道:“是孤神剑,是它带我找到的。”陆雪渊睁大双眼,似是不信。 楼意又道:“我与孤神剑本身就有感应,你半夜跌下山崖,孤神剑震鸣不止,我寻着它去,才见你躺在草地里,还好没事!”末了,他又补了句:“你忘了,我可是你的小剑灵啊!”他悠扬的语调上扬,似乎在说着一件毫不相关的事。 可陆雪渊却知道他故作轻松,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。 “为何不回去?”她盯着他的眼睛,有几分怪罪,他可知魂不守舍的滋味有多难熬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83.html 第三十八章 圣火石入心 楼意听到陆雪渊的问话,低下了头,脸色瞬间变的落寞,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,上面的血迹还未擦干。 陆雪渊顺着他的视线,看到他受伤的手腕,忽然想起自己口中方才的那股香甜。她后知后觉的捧起楼意的手,出声道:“阿意,你……” 楼意静静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温度,对着她虚白的脸道:“无事的,你方才一直昏睡不醒,才真的让我害怕。” 陆雪渊盯着手腕那道伤痕,不深不浅,割裂的皮肤宛如方才那条红腹蛇般让人触目惊心,上面明显还有被牙齿咬过的痕迹。 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陆雪渊只觉得鼻子一酸,泪水又在眼眶打转。 “阿渊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什么,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!”楼意抬眸,望着她深红的眼眶,柔声安慰着,“而且……”他犹豫道:“圣火石…出问题了。” 楼意说完这句话时,露出了极难受的表情,好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失,像个无助的孩子,明明想要讨取自己在意的人欢心,却无意中搞砸了一切一样,内疚自责。 “怎么了?圣火石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吗?”陆雪渊轻声问道。她记得昨日朝晖派的赤烨师尊还来青崖山兴师问罪,差点就要把她带回去处置,好在师尊最后赶了回来。 “我是拿到了圣火石,可是,上面沾染了我的血迹,它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块废石。”楼意说着,从怀里掏出一块鹅卵石般大小的石头,可原本晶莹火色的圣火石,此刻却像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,灰突突的,没有丝毫光泽,就连上面本来有的火焰纹路,也消失了。 “我…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!所以…我不能回去见你!”楼意望着手里的圣火石,一时心绪悸动,紧皱着眉头,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。 “但是我在找回复它的方法了,相信我阿渊,我很快就会找到的,到那时……”他只记得,圣火石对陆雪渊是多么的重要,她为了能够修炼提升功利,付出了很多努力,也承受了许多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,所以,他想要帮她,想要努力实现她的愿望,哪怕困难重重,可是如今,非但没能真的帮助到她,反而还破坏了能给她带来助力的圣火石,他内心的自责可想而知,回去?他这么守诺的人,怎么可能回去,除非,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。 陆雪渊静静地听完他说的话,在他想继续解释的时候,突然伸出手,将对面的人一把搂进怀里,这是她第一次这般主动,不但自己,就连楼意也着实吓了一跳。 “你是个傻子吗?!”陆雪渊揪住他的衣服,眼神中满是怜惜和自责。 “你知不知道,比起失去你,圣火石对我而言,根本不算什么大事,我宁愿不要打通灵脉,也不想你出什么事!” 陆雪渊这一番内心剖白,不知是费了多大的勇气才说的出口。在她原本的计划里,重生复仇是她唯一要做的事,而获得灵力是能够复仇的关,她的心中只有仇恨和算计,每天思考最多的也是如何报仇,如何摆脱血契。 虽然此刻她的这些心愿仍旧没有改变,可是却并不是如之前一般的孤注一掷和满身压力,她有了更重要的人和更大的意义,是爱的驱使和感召,让她从冰冷的地狱里爬了出来,并且一抬头就能看见温暖的光。趋光是人的本性,谁会拒绝能够无条件温暖自己,将所有的光和热都播撒给自己的人呢? 纵使她不想承认,可她是真的不愿失去,眼前这个将她视作生命的少年。 “我以后,不允许你再这样伤害自己,听到了吗阿意!”陆雪渊松开了楼意,盯着那双忽然升满柔情的双眼,坚定而又倔强的命令道。好像眼前这个总为她牺牲的少年,是属于她的一部分,没有她的允许,谁都不能伤害他,就连他自己也不可以! “知道了。”楼意忽而明媚地笑了,他的笑容好像疲惫又惊喜。就如同努力好久的孩子,终于等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奖励,开心中带着些许如释重负的释然,和早知如此的笃定。 “傻子。”陆雪渊笑着擦了下眼角因为激动留下的泪,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,她接过楼意手中,灰不溜秋的圣火石来到了石洞外。 洞里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,只有走到洞外,她才能看得更清楚一些。 陆雪渊将手里的圣火石对准阳光看了又看,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,只是原本红的像石榴籽一样剔透的圣火石晶体,现在如块泥土混浊不堪,她的心中也莫名有些焦灼,倒不是因为圣火石变成这个样子,担心自己不能修复灵力和根基,而是觉得早知道如此,根本不值得楼意耗费这么大的力气,去将它拿回来,还得罪了朝晖派的所有人。 就在陆雪渊心猿意马的时候,圣火石在她手中忽然裂开了,灰色的云纹顺着不太明显的火焰纹路一点点碎裂,露出里面的红色晶片,一颗小小的石头就这么四分五裂的躺在陆雪渊的手掌中。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,她真的要怀疑,这个圣火石是个假冒伪劣的假石头了。 “怎么回事?”楼意闻声,来到她身边,看见她手中的石头竟然分成好几个碎块,不假思索的伸出了手指,准备拿起其中一块碎石。 “小心!”陆雪渊还来不及喊出口,就见楼意的手指刚一触碰,就被尖石碎裂的利壁扎破,一滴新鲜的血,顺着楼意的手指滴落在了圣火石粉碎的晶体上。 他倏地收回手,而就在他的血滴下的那一刻,红色晶石发生了异变。它已经从方才的灰褐色石头变成了一团红色的光,那团红光似乎还能移动,在陆雪渊的手中不停的变换着形状,就在她收回手的瞬间,升在了空中,飘到陆雪渊的眼前。 外面忽然狂风大作,不知何处飘来的莫云翻滚而至,几声惊雷巨响,似乎有天怒人怨之感。他们二人一时间望着瞬息变换的天空,眉头隐隐作痛,似乎即将有什么可怕的事情,要发生了。 就在这时,方才还在变换的红光,此刻却化作一团火焰的形状,陆雪渊一时的心悸颤抖,这火焰,如此熟悉恐怖,她仿佛…在哪里见过,就在她努力回忆时,火焰似的红光直接飞进了她的额间,对准那个红色的鸢尾花瓣,瞬间就融了进去。 “阿渊!”楼意吃惊地望着她,难以预料眼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好是坏,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血能让圣火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,他原本以为是因为血液额缘故,圣火石才从一开始的通体晶红,变成了一块死石。 可现在,‘圣火石’已经变成了一团火光,并且进入到陆雪渊体内,随着血液流动的方向,一点点在往下游走,陆雪渊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,面色红赤地像喘不上气一般,她难受极了,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里灼烧,似乎要把静脉挑断再重新点燃,一根根一寸寸。 突然,一声惊雷乍响,陆雪渊的脑袋中‘嗡嗡’作痛,她全身上下像要着火了一样,没有一处不是透着微微红光,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,就像她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那道盐水虾,本来青色的虾身在丢进热水中的一瞬间就全部变成红色。 陆雪渊现在就像是在沸水中煮熟的虾身一样,滚烫的温度似乎碰一下,就能灼烂皮肤。 她痛苦的靠在石壁上,半阖着眼,额头上青筋暴起,紧紧掐住喉咙的双手被楼意死死抓在手里。 “阿渊你怎么了?!阿渊!”楼意几乎是哭了出来,他万般自责在什么都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,就把圣火石拿了出来,更后悔带她来找什么圣火石,如果不是他,陆雪渊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。 “阿渊!阿渊你醒醒!”楼意见她这个样子,本想再咬破手指,用自己的鲜血去缓解陆雪渊此刻的痛苦难挨,却被她死死按住,“不…要…”。 陆雪渊艰难的抬眸,望着他,从嘴里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。任凭她此刻再难受,也不想再让楼意伤害自己。 与此同时,在陆雪渊的体内,那团圣火到达她的五脏六腑之后,像是升起了火把似的,将全身的筋脉照的透亮,她体内的血液在加速流动,像泛滥的洪灾一样,咆哮着犹如恶龙。一颗跳动有力的心脏比平时还要负荷一万倍,瞬间放大,紧接着犹如雷鼓一样的节奏,从左心房有节奏地传来。 “咚咚!咚咚!咚……!” 陆雪渊撕裂般的感受着这一切,现在的时间对她来说,一分一秒都是煎熬,她眼睛已经完全阖上,紧咬的嘴唇似乎下一秒,就要滴出血来。 “阿渊,你咬我,咬我的手!”楼意将自己的手握成半个拳头,放在陆雪渊嘴边,他宁愿她将自己当做痛苦时的慰藉,也不想看她如此痛苦。 忽然身体中流动的火焰,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丹田之处,原本混沌一片的丹田之中,此刻却被一片火光笼罩,里面的污浊之气被逐渐烧毁的干净,从中升出隐隐的红光,接着缩小,变成了个红色的内核,翻涌着,夹杂着血气,丝丝绕绕。 外面仍旧电闪雷鸣,紧接着一道紫色的闪电伴着惊雷迅速朝陆雪渊劈来,楼意在一旁,看着雷火袭来的前一秒,直接扑到了陆雪渊的身上。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肉身先遁的那一刻,有一道白光出现,电石火光间,接住了那道惊雷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84.html 第三十九章 是为师来迟了 那道白光与那紫色的雷电交织在一起,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巨响,‘碰’地一声,周围的一颗树木着了火,狂风四作,激起的雷火不小心连成一片,直接将周围的树木全部点燃。 那道白色的身影落在地面,才看清原来是一个人,他一手提剑,一手指天,正在一片混乱当中调动灵力,与天地一战。 那人白色的衣诀在狂风中翻飞,如墨的青丝乱舞,纤瘦的身影却在电闪雷鸣中有种正义凛然的力量,就在他积蓄灵力与剑身何为一体的那一刻,一道紫电直接袭到他胸前,避无可避,他猝不及防地喷出一口热血,倾洒在面前的空地上。 紧接着那道白色身影,斜依在剑上,抚住胸口的殷红血迹,缓缓转身,这才看清,那张秀美的脸,原来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人的茉晚尊—白暮尘。 方才四乱的风突然止息,乌云渐渐散去,而天边骇人的雷声也似躲远了一般,一切都在恢复如初,如果不是周围树木燃气的雷火还在烧的话。 白暮尘缓慢地直起身子,走到雷火前用手一抚,本来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势迅速熄灭,犹如天河浇灌般。 他转头去望地上躺着的那人,却在暼见陆雪渊身旁的人后,瞳孔猛然一震,几欲喷涌而出地鲜血硬生生被他止住。 他怎么会在这里??! 白暮尘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,却厌恶到极致的面容,有些许后悔方才为何要出手相救。 “渊儿!”他将视线挪开,看到了此刻正在地上汗水淋漓的陆雪渊,急忙冲了上去,一把扯过旁边守候的楼意,直接抱起她,转身走进了山洞里。 “阿渊……”楼意紧跟着白暮尘的脚步,也走了进去,担心地喊道。 “你住嘴!”白暮尘将陆雪渊轻轻放下,斜睨着后方,眼神中的怒火与方才的雷火一样骇人。 “如果不是你,她此刻也不会遭受此罪!” 楼意没有出声,而是看着白暮尘手忙脚乱地用绢帛将陆雪渊脸上的汗水擦干净。他方才见到这人时,便猜到他是陆雪渊的师尊,而他刚才的表现又印证了,他似乎有能力救陆雪渊。 只要能救她,他挨多少骂都是值得的! 可不知为何,从见到这人起,便有种难言的感受,似是胸口堵着一块巨石,压抑的人喘不过来气。 片刻后。 “阿渊…她…现在怎么样了?”楼意关切地问道。 白暮尘从刚才就一直在输送灵力,可地上的陆雪渊却仍旧热汗直流,原本鲜红的嘴唇也渐渐变得干涸起来,她似是承受不住圣火石的力量,嘴里不住呓语:“杀了我…杀了我…” 白暮尘听到楼意出声,并无回应,只是他无意回望,却瞥见右手边,楼意的手正被昏迷不醒的陆雪渊紧紧攥着,他们十指相扣,在他眼前甚为刺眼。 白暮尘深吸了一口气,不顾胸前伤口的撕裂,不住起伏着肩膀,阴郁的眸子射出嫉恶的寒光,他紧紧咬着牙槽,似乎要将看到的一切全部咬碎了嚼烂吞进肚子里。 见陆雪渊还未好转,他开口问道:“可有灵药?” “什么灵药?”楼意不解。 “什么都不知道,就敢让她靠近圣火石,你好深的计谋!”白暮尘阴侧侧的望着他,吐出这一句话,而后便不再作声。 忽然他像是发现什么似的,紧盯着洞内石壁的一处裂缝中,就在他的注视下,一条红色的“红腹信子”徐徐吐着蛇信,从石缝中滑了出来。 白暮尘一抬手,一道白光闪过,冲着“红腹信子”直奔而去,顷刻间一把玉白色的宝剑斜插在蛇身上,当场将那条“红腹信子”斩成两半,它尾部的身子还在不住地在地上扭动。 “拿过来。”白暮尘冷冷的开口。 楼意抬眸望了他一眼,似是极不情愿的松开了陆雪渊的手,去将蛇头那半,从地上捡起来递给了他。 “你倒还聪明,知我要的,是有毒的那部分。”白暮尘道。 “这也不难。我知道这蛇有毒,你既然让我拿过来,恐怕也是看中了它的蛇毒,就是不知道这对于救阿渊的命,有何关系?”楼意好歹也是九域十四州的一州之主,就算白暮尘再看他不顺眼,这点架势还不能让他怎么样。 白暮尘平白无故听他这么多嘴多舌,只觉得胸口的痛楚越来越重,真的是一张让人看了就嫌恶的脸,和那人一模一样,都只会叫人心烦。 他腾出一只手,对准蛇身,五指弯曲伸直,直接将地上的那半截蛇连带着蛇头直接捏的爆碎,而后突然升起一团红色的粉末,他盈盈一握,将这些红色粉末尽数收进手中,接着对准陆雪渊的脸庞摊开手掌,粉末直接跟着她的呼吸被她入鼻息。 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楼意出声问道,他刚想说,她才被那蛇咬过,却又不知为何将这话压了回去。 白暮尘未答,而是双指对准陆雪渊的脉搏,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灵力,他眼下自顾不暇,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跟他解释,更何况他根本也不愿同他解释。 只是不出片刻,陆雪渊原本痛苦抽搐的面庞,像是打了镇定剂似的,突然安静下来,她眉宇间的褶皱也跟着松弛,密密麻麻的汗珠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,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在胸前起伏。 楼意很是出乎意料的看着她的变化,突然如释重负的笑了。 陆雪渊此刻被少量的迷幻剂安镇住神经,身体逐渐放松起来,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,只见一只火红色的大鸟,挥舞着一对华丽的翅膀,从底下熊熊燃烧的烈焰中飞出,它头上的羽毛盘城个旋,和自己额头上的鸢尾花印迹一模一样,那鸟鸣叫一声,回荡浩瀚九天,而后带着万千火光直冲自己眉心而来。 “凤凰…涅槃…”陆雪渊心里道。 就在此刻,在她丹田处直接生出一条血脉,攀岩往上,带着赤红色的霞光,与体内的五脏六腑相连,另一边,一条冰蓝色的灵脉顺着原本的经络,从上往下,直至与丹田处的红色内核相连。 是火灵脉和天雷脉。 在无形修习法中,又叫火灵根和天雷根。 在这两条灵根连接完好的一瞬间,陆雪渊睁开了双眼,只是一瞬,便让她身旁的两人大吃一惊,神色俱变。 她的双眸中,一只眼睛发着耀眼的红光,而另一只眼中则是像大海一样的深蓝。 犹如巨浪滔天,波涛汹涌的大海与能燃紧一切,毁天灭地的赤焰烈火碰撞在一起,给人震撼的同时,又有一种撕裂的美感,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,忘记思考,沉沦在这异样的美轮美奂里。 陆雪渊此时已经完全坐直起来,她双眼空洞茫然的望着洞外,突然被一只误闯的鸽子干扰视线,不等反应,陆雪渊瞬间抬起手来,从掌心升起股烈焰熊火,火势绵延十几米,直接将飞入的鸽子烧的精光,连根羽毛都不剩。 空气中出了烈焰拂过的灼热感外,还剩下烧乳鸽最原始的痕迹。 “好…香。”陆雪渊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后,直接意识全无的朝身后倒去。 在楼意即将伸手扶接住的前一秒,被白暮尘捷足先登,将人一把揽在怀里,恶狠狠。充满敌意的瞪了他一眼,就像是初识女儿相好的父亲角色,眉眼间除了嫌恶,还是嫌恶。 而白暮尘则不一样,他压根就没想着要这小子活,他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,就已经决定了,他要他的命。 楼意显然对已经注定的危险毫不知情,而是殷切的望着在别人怀中的陆雪渊,双手还试图去搜寻她冰凉的手指,刚一触碰,便被连人带灰的卷到一边。 “借、过。”白暮尘石破天惊的从嘴里蹦出这两个字,看也不看他一眼,徐步往洞口走去,就在他们站在洞外,准备离开的那一刻,白暮尘看了眼怀里仿佛沉睡般的美人,侧目道:“以后渊儿就不劳烦你了,为师自会代劳。” 楼意心中似有万千针扎,仿佛方才的紫色雷电击在了自己心上,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视为此生之最的人,被他人圈佑,消失在自己眼前。 洗仙阁内。 白暮尘看着床上呼吸沉稳,可却孱弱无比的陆雪渊,伸出手抚了下她光洁的额头,在确定已经全无大碍后,将手中已经凉了好久的汤药,送到了她嘴边。 看着她饥渴难耐的将勺中药水一饮而尽,眼神中的心疼之色悄悄变成了怒火,握紧药盏的手陡然发力,似是下一秒,便能将青玉瓷的碗盏捏的粉碎。他咬金牙邦,高高抬起的头颅,显示着心中的高傲,此刻双眸中的视线由愠色变成了炽热,紧紧盯着面前躺着那虚弱的人,像是要将她牢牢钉在这床榻之上,独属于自己,谁也不能侵犯。 就这样,将手中的汤药喂了大半之后,他的神色才渐渐好转。 白暮尘放下手中汤药,俯身贴着陆雪渊的面庞,闭上双眼,深情一吻,被亲吻过的额间花羽被压下浅浅印痕。 陆雪渊似是感受到了般,嘴唇轻启,低低呓语着什么,口齿不清间,只模糊知晓是两个字。 白暮尘受到召唤般,将她冰凉的手指紧紧握在双掌之中,贪婪而不知足的望着眼前的人,失声道:“渊儿,”而后俯身低低一吻,似是极度痛苦,又像是万般轻松,终于说出了口。 他道:“是为师来迟了,今后,为师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。” wap. /133/133581/31284485.html 第四十章 为师就是故意 朦胧间,陆雪渊睁开了双眼,她望着顶上灯火通明的天花板,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。直到白暮尘握紧她的双手,欣喜的道了声:“渊儿。”她才仿佛从梦中醒来。 陆雪渊此刻的眼神是如水的湿润,一双桃花眼中尽是劫后余生的透彻和淡然,方才的赤红眼眸和幽蓝之色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。 她感受着身体内澎湃的灵力,瞬间心领神会,知晓了自己现在已经具有灵根的事实,但是什么样的灵根,到底是不是像紫幽婆说的双灵根,她现在还一无所知。 只是,眼前的人,让她从内心中想要远离。 陆雪渊望着眼前的人,直接把被攥紧的手抽了回来,看着白暮尘的眼神是没有任何波澜的冷薄,她突然想起了什么,开口道:“师尊,阿意呢?” 陆雪渊这一声直接把白暮尘方才的心情从人间唤到了地狱。那个人,他到底做了什么,能让他最宝贵疼爱的徒弟这么死心塌地?!他想着就愤恨难忍,将陆雪渊抽开的手放回了衣袖。 白暮尘浅然一笑,“那人兴许是回王府了吧,况且昨日还有个公主来找他。” 白暮尘此刻是皮笑肉不笑的挤出这一句话,随后就转开了身,背对着陆雪渊神色忌惮又收敛。 他吞咽了下口水,似是装作不经意的问道:“渊儿,你和他是什么关系?似乎很熟。”之后便走到案几前,将茶壶里的热水倒在碗盏里,走过去,递给她。 陆雪渊在床上刚要起身,却感觉头脑一阵眩晕,也不知道是不是圣火石附体留下的什么后遗症,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好的,又是怎么到师尊这来的? 难道真的是楼意将他送回来后,自己就悄无声息的走掉了吗? 不,绝不会的!她相信楼意。 这般想着便在床上躺好,起身接着师尊递过来的茶水,微微润了下喉咙,却在白暮尘伸手去接她喝过的杯盏时,冷不丁看着他的眼眸。 白暮尘被她那双深谋盯的心中一惊,似是心虚,接杯子的手也抖了几抖。他装作不好意思的咳了几声,而后飞快说道:“你要是不想说也不用回答,为师只是问问。” “无事师尊。”陆雪渊双手扶头,摇了下脑袋,方才她看师尊的时候为何却看到了重影,一下子没看清楚,便盯的紧了些。 “我和楼意是从他来的时候就认识的,是…很好的朋友!”陆雪渊似是想到了什么,脸颊微微泛着红,她说话的声音顿了顿,似是有意隐瞒什么,在说到‘朋友’两个字时,特意加重了语气。 “我和师尊并不是什么可以说知心话的关系,有些事情还是略微隐藏的好,尤其是,楼意帮我拿圣火石这件事。”陆雪渊心想着,不由自主地朝师尊忘了几眼,见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,这才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。 只是,阿意现在会在哪里呢? 白暮尘听她这般回答,似是早就猜到似的,面容上并没有丝毫变换,可放手中杯盏的手却不自觉的用了用力,以至于,那个原本完好无损的白玉盏杯身里,瞬时间,出现了一道裂纹。 “渊儿能有朋友,为师心中自然十分高兴。只是,你现在身体虚空太过,不能随意走动,这几日,就在为师殿内住下吧。”白暮尘这般说便伸手从身侧的木质柜子中,报出几床被子,白色丝绢棉被,绣着大多的金色云锦,很是华丽好看。 他走到陆雪渊身边,将这几床被子全部盖在她的身上,却在快要碰到她手地那一刻,忽然躲开了。 这下陆雪渊也避免了尴尬,心中明显松了一口气。 白暮尘又恢复了平日里对外人的冷淡模样,他尽量控制着音色,起身往外走着,就在快要抵达书房门前,停下了脚步,忽然出声道:“等你好了,为师自会放你离开。” 陆雪渊本来就不喜欢这洗仙阁,这里到处都充斥着师尊白暮尘的茉莉香味,尤其是这几床被子,她仿佛掉进了茉莉花窟里一样,从鼻尖道肺腑,全是秀白茉莉那清心的芳香,只是,她不喜欢。 可是眼下并无其他办法,对于自己的身子,陆雪渊最清除不过,没有个三天的调理,她是不可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楼意面前的。只恨自己与他并没有什么可以互通消息的信物,要不然也不用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,这般心急如焚,却只能束手无策。 算了,眼下还是来看看自己体内的灵力到底恢复有几成了吧。 陆雪渊说着就闭上双眼,从上往下,由内到外,深深地吐出一口气,接着进入到禅定冥想的状态。 很好,丹田之中一片清明,好似有一颗发光发热的火球在不停循环、运转着,陆雪渊感受到腹部有种温热却不灼心的感觉传来,似乎是被冬日的骄阳照耀的满足感。 原来是火灵根!陆雪渊感受着四肢、体内、全身灵脉源源不断的真气游走,汇集,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武林高手,突然间能感受到身体所有微小零件的存在,就连血液加速流动的感觉也在她的关照下,逐渐变得清晰。 可是这份感觉还没有持续一分钟,陆雪渊便被突入起来的冰凉感,蛰地心口一痛,她紧皱着眉头,双手忍不住的发抖,面色也由好不容易的红润变得苍白,像是高山之巅积年不滑的冰雪,6白之中透出的是刺骨的寒意。 与此同时,她体内的血脉流动,也变得滞涩缓慢,似乎被这寒意冻僵住,方才的畅意透亮,此刻却变成了阻塞与呆滞,陆雪渊能感受到血液由之前的沸腾到此刻的缓慢结冰…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?她大口朝外呼着冷气,白色的哈气一到空中全部变成了白雾,而她的脸上、睫毛、嘴唇,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着一层冰霜。 陆雪渊再也忍受不住,直接倒在了床上,她方才还觉得师尊拿来这么多的被子,实在用不着,现在则是紧紧抱住这几床锦被,却还是感受不到一丝丝温暖。 她几乎被冻的快说不出话来了,才从嘴里慢慢地喊出一声,“师尊……” 陆雪渊原本以为会没有反应,谁知道却从下一秒,白暮尘就出现在她身边,似是有心灵感应般,直接伸手抱紧了她。 顿时间,白暮尘的脸上蒙上一层哈气,似乎是在抱着一块千年寒冰,可任凭陆雪渊怎样的冰人刺骨,他都没有一秒松手,而是掀开了外衣,直接将人带物裹进了怀里。 白暮尘的下巴抵在陆雪渊的头上,他的牙齿都冻的打颤,胸口刚刚包扎好的绷带此刻又流出了血迹,原来,方才他朝书房走去,便是去给自己处理伤口了,本来想着等陆雪渊醒来,让她帮自己处理,可看她的状态,似乎还是不要见血痕为好。 此刻陆雪渊紧紧靠在白暮尘的怀里,全身上下都在往外冒着寒气,她的手脚根本不听使唤似的,哪里温暖就朝哪里钻,因而,陆雪渊的双手在触碰到白暮尘大片裸露在外的白色肌肤后,便再也不松手了。 可她残存的理智却还在挣扎,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从白暮尘身上起来。 白暮尘感受到后圈住她的手,搂得更加用力,他红润的嘴角还微微上翘,眼眸中是无尽的欢喜和爱意。 “渊儿别怕,为师在,为师不会放开你的。”他对着面前的虚空说道。 似是在说给陆雪渊听,又像是说给自己。 “为什么?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?”陆雪渊虽然人在他怀里,可眼下意识却是无比清醒,再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让她痛苦的事了,要不然就是让她能自主支配身体,要不然就是让她完全昏迷,失去意识,现在,才是最让她身体、心灵双重痛苦的时刻。 “师…尊,…为…何,为何…我会这个…样子。”陆雪渊这句话,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,可还是断断续续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晰。 白暮尘听到她的问话,浓密的睫毛忽而眨了几下,在陆雪渊看不到的地方,是他得意又醉人的笑。 就像一个原本纯洁光明的神像,却眨眼间被黑暗笼罩,变成了嗜血残忍的恶魔。 若坏人原本就是坏人,杀人放火,十恶不赦,罪大恶极便没有什么好说。可若是原本良善正义,不忍亵渎的神明,坠进了无间地狱,却总是让人忍不住唏嘘。 这世间,没有什么比好人变坏,更残忍的事了。 但他,就真的是好人吗? 此刻,白暮尘的目光幽转,忽然望向,方才陆雪渊递过来的白玉茶盏上,那个裂开的细纹,像一条无声地泪痕,底下还残留着,凝髓散留下的遗迹。 凝髓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药,它可以让骨髓重合,灵气汇聚,本是味补药,可是只有一个禁忌,就是和双灵根的体质相冲,一旦进入拥有双灵根的体内,便会生津夺味,立刻生出寒气外泄,从而压制住体内较强的那一方灵脉,抑制灵气增长,也就无法施展出原本灵气的二分之一! 可这对他来说,却是圈禁陆雪渊最好的办法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86.html 第四十一章 他看到也好 白暮尘从替陆雪渊挡下那一道紫惊雷便知道,她的体内一定有另一条灵脉,要不然也不会遭到惊雷反扑。可是若她能将圣火石完整的吸收并为自己所用,无疑是具有火系灵脉这一根,那个紫幽藤既然告知她要去寻找圣火石,便是敲定了她的灵根与火系有关。 而这件事,早在他知晓她为凤凰一族时,便彻底清楚。 凤凰神鸟,上古神族,如今贬斥凡间轮回转世,它们的体内从来流淌着能毁天灭地的巨大能量,涅槃之火便是它们生死轮回的最好养料。而陆雪渊额间的花羽印迹,他曾在古书上见到过,乃是凤尾花,是凤凰一族的印迹,也代表着体内蕴藏着无尽力量。 那可是涅槃之火啊……白暮尘曾经彻夜难眠,就是为思索,如何压制她体内的火质灵根,好让她忘记自己的属性与族脉,从而成为一个真正的普通人,过着平凡而又幸福的一生。 若不是如此,九域十四州,全天下,都要迎来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劫,而到时候,自己说不定就必须与她刀剑相向,拼个你死我活。 …………… 所以,用凝髓散暂且压制住她体内的火灵脉,不让涅槃之火觉醒,不让三千弟子知晓她的属性,才是最为保险妥善的方法,他身为她的师尊,对于守护她这件事,义不容辞,哪怕她什么都不知晓,而她也不必知晓。 只要自己做的是对的,只要能够保证她的安全,就是他最想要的初衷。至于如何才算的上真正守护,他不知道,也不想去置喙,抓住眼前的,才是最要紧的。 这便是,白暮尘做这一切的真正目的。 而此刻,陆雪渊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,双手搂进他炽热的皮肤,那冰凉的触感,虽会触发还未痊愈的伤口,却令他无比开心,他从心底里觉得,这一切,对他而言确实无比值得。 陆雪渊全身僵硬的缩在师尊宽大的怀抱里,对他怀中的温暖避无可避,她却一点也不知晓白暮尘的心思,而她又能如何知晓。 而半个时辰之前,青崖山的听风阁。 楼意刚抄着赤朱峰上的一条小道,回到青崖山,自己的屋舍中。他几天几夜没合眼,现下是满眼的乌青和一层层的细小胡渣。将原本青涩的少年气,衬托的有些斑驳,似乎一夜间遭遇了什么耗尽心力的事,模样憔悴又老气。 楼意好不容易洗完脸,将自己收拾的妥帖,这才恢复出此间少年应有的清风朗月,这才像是阿渊的好少年。他心中想着那人,没忍住,抬起手去看自己血痂一片的手腕,就在这时,从门外‘呼啦啦’地进来一堆人,好不热闹。 为首的那个,一身华丽锦服,头上的珠翠首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,一看就是副王孙公主的做派,更不用说她身后走拥右呼的两对人马,全部弓腰弯身,生怕这个金贵的小祖宗磕着碰着,有一丁点的闪失。 “意哥哥!”慕容瑶公主边喊着边欢快的奔到楼意身边,剩下身后的一个侍从仔细喊道;“哎呦,您慢点公主,当心身子!” 楼意下意识的接住冲他奔来的公主,却在一瞬间松开了她的手,面色沉稳,完全不见刚才的喜悦神色。 “意哥哥,瑶儿来看你来了!”慕容瑶却惊喜万分,看到这个青衣白襟的少年,眼中的神采变得尤其炙热,在她心中,楼意便是这天下最好看的儿郎,就算是前几日见到的第一师尊,也还要比他逊色几分。 楼意还未张口,便听到为首的侍从躬身道:“琼王万安,奴才给琼王请安!” “起来吧。”少年的脸上突然出现与往日不一样的神态,似乎顷刻间化身为骄矜尊贵的王爷,周身不战而栗的气场,令人两股作颤。 戚祝融便是在退出房间的,他原本在隔壁小屋住着,听到房间里有动静,就预备前来查探,就在他温了一壶好酒,拿来给楼意解乏的时候,看到了那张从未见过,冷冽瘆人,毫无生气的脸,以及一旁如影随形,花枝招展的慕容公主,便十分知趣的退了出去。 楼意的目光暼到他的身影,无声间皱了下眉头。 他该不会,去和阿渊说什么吧?他心想。 而就在他生起优思的这一刻,慕容瑶却突然捉起了他的手,对着手腕间的血痂惊呼道:“意哥哥这是怎么了?都流血了!快叫太医来给意哥哥诊治!!” 她严厉的质问声刚落地,却被堂下面色忧虑的仆从给唤醒,想起现在自己已经出宫了,并不在九域城中。 “意哥哥……”她惊慌的小脸满是心疼,红润的嘴唇翘得老高,伸手揽住了楼意的胳膊,狗皮膏呀似的就往楼意怀里靠,“意哥哥怎么这么不小心,一定很疼吧,瑶儿这就叫他们去把太医找来!”说着就要使唤下面的侍从,却被楼意出手止住。 他看了眼靠在自己身上的公主,忍不住叹了口气,抽回胳膊,伸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摆正,对着她不紧不慢道:“我不是跟你父皇说了,要自己上山清修,不准外人打扰吗?你怎么也跟来了?”他声音清冷,一点也不像曾经那个眉眼弯弯的清俊少年。 “可是你都出来这么久了,瑶儿担心你!你看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,这要是在王府内,怎么会到现在都无人照看啊,意哥哥,你到底为何非要到这里清修啊!?” “这伤并无大碍,原是我不小心跌破的,已经长好了。”他说着将袖口往外扯了几下,盖住原本的血痕和微不可见的牙印。 慕容瑶注意到他的动作,顿时变得难过起来,她站在一旁缩紧了身子,盯着面前的地板,细声细语道:“原来在意哥哥的心中,瑶儿只是个外人,我只知道意哥哥从小陪着瑶儿长大,保护瑶儿,我看到意哥哥受伤,也只是心疼而已。还是说,意哥哥真的要在这清修一辈子,再也不下山,不见我父皇母后,还有瑶儿了?” 公主的眼神变得哀怨,紧皱的秀眉似能滴下水来,她眼框红红的,全是一副委屈受伤的表情。 “当然不是!对于清修的事,我自由我的打算,现在还不能告诉你。况且我曾答应过你父皇,会将你当作亲妹妹,好好照顾你,你现在私自出宫,恐怕你父皇母后也不准许吧?!” 楼意似是见怪了她在自己面前可怜卖惨的招式,在离她几丈远的地方站稳脚跟,无比客气却又疏离的对着她道。 方才的太监公共忙上前一步,满眼堆笑地对着他道:“琼王说的正是,城主有令,只准公主出城三日,三日后公主要是不回去,便把奴才的腿打断,还要…”他说着看着楼意和慕容瑶的脸色,左右为难,“还要奴才提头来见!” “琼王,您一定要劝劝公主,好让她早日随奴才回城去!”那个侍从这般说着便给楼意跪下,行了几个大礼。 楼意侧目望了望一旁的慕容瑶,丝毫不顾公主殷勤恳切的目光,不留情面道:“放心,本王会让她回去的。” “楼意哥哥!”慕容瑶不悦的出声道,走至他跟前想要告状,嘴里刚说着:“你都不知道,我这几天有多辛苦,为了见你,跋山涉水,不远万里而来,还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!” 她说着便命令下人端上早就准备好的糕点,置于楼意跟前,“就是不知道一路颠簸,这桂花……”还未说完,便又被楼意打断。 “瑶儿,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,你先在此,等我回来再与你商谈。”说完便大踏步走出了自己的寝房,就在他刚要踏出房门的一瞬间,却又改变了主意似的,乖了回来。 慕容公主原本失望的神色瞬间奕奕起来,顿时扬起了笑脸。 而楼意却只是轻描淡写的暼了她一眼,而后拿出娟纸,挑了几块卖相最好的桂花糕,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后,又重新转身走了出去。只剩下公主在屋内,对着侍从大声出气,“都是你!都是因为你多说,意哥哥才不愿意理我!” 楼意置若罔闻,外面黑压压的一队侍从见到他全部‘呼啦啦’跪倒一片,他却看也没看一眼,径直走出了听风阁。 戚祝融见到这个场面,连忙躲到门后,大气也不敢喘一下,紧接着便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一阵‘叮叮咚咚’的摔打声。慕容公主的‘英雄’本色,他上一回就略有领教,现在眼瞅着她在屋里大发雷霆,忍不住为楼意捏了把冷汗。 而楼意此刻已经走到了和尘殿外,他眼见着空无一人的大殿,脚步不由地停住。 “哎,请问,茉晚尊的殿宇要怎么走啊?”匆忙间,他拉住一个刚刚路过的弟子,问道。 “从这里,往右边走,过了两座宅院,有处竹林那里,就是洗仙阁了。”那弟子见他一身青衣,身穿与自己一样的弟子服,方才犹疑的神色也被打消,告诉了他茉晚尊的住处。 楼意谢过后,便飞奔前往洗仙阁,他料想陆雪渊现在一定在她师尊白暮迟的寝殿里,不知为何,他总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非同一般的敌意。 就在她按照指示,来到一片茂密的竹林外,这才看到了高阁楼宇的洗仙阁。 而此刻,茉晚尊正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,为陆雪渊驱散她体内,止不住往外溃散的阴寒之气,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,陆雪渊全身连带手指都紧紧扣进他的身体,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。 白暮尘的下巴抵在胸前陆雪渊的头上,面色如雪一样苍白,紧闭着双眼似是痛苦的不堪忍受,可上扬的嘴角,却透露出他内心的丝丝愉悦和窃喜。 “阿渊!阿渊你在哪?” 这时,楼意的叫喊声从门外传来,只一瞬,白暮尘的双眸睁开,从中震慑出无数寒光。 他怎么会来?他胸中微微起伏,伸手护住陆雪渊的耳朵,似是不愿她受打扰般,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。 可陆雪渊却在身体僵硬的时刻,仍旧意识清晰的,听到那人唤自己,“阿意!阿意!”她在心底不住的呐喊,回应着门外一声声的呼喊。 “阿渊!阿渊你在这里吗?”楼意辗转几步,从楼宇外进来,看到洗仙阁巨大的牌匾,在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茉莉香味后,跟随着味道进了洗仙阁内。 可没走几步,他手中的桂花糕便‘怔’地散落一地,原本张开的双手此刻却握紧了拳头。 在他眼前的,是一具几乎赤裸的男身和相拥在一起的,自己放在心尖上的陆雪渊。 “也罢,他看到也好。”白暮尘想着,几不可闻的回了下眸,与那要凌迟人的视线撞个正着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87.html 第四十二章 一场混战 就在他的视线与楼意相撞的一瞬间,被他直接冲上去,拽住白暮尘的衣领,将他将两人彻底分开,他力气大得惊人,“放开她!”楼意喊道。 “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?”白暮尘喊道,他转过身轻轻的将陆雪渊放在床上,安置好,抬手设下了一道屏障,隔绝开他们和陆雪渊的声响动静,然后转而对着楼意道:“她现在正在发作寒毒,你这样无疑是让他送死!”他一字一句的咬着,好像每个字都说的漫不经心,却是字字诛心。 “她…她怎么了?”楼意望着白暮尘袒露的肩膀,眼中虽有熊熊怒火,可却努力压制住,他此刻更在乎陆雪渊的生死。 “若不是你,她也不用遭受此罪。”白暮尘捏了捏手指,他全然不顾自己已经裸露的上衣,而是故意似的让白色的衣襟飘在楼意眼前。他就是要让他看到,让他记住,他与她曾经是怎样的抱在一起,互相依偎取暖。 而此刻的陆雪渊躺在床上裹着厚厚的棉被,什么也听不到,看不清,她虽然很想很想去找楼意,可是却心有意而力不足,只能拽紧了被子,不住的打着冷颤。 “阿意……”陆雪渊不住在心中呐喊,却毫无任何回应。 白暮尘则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,望着前来‘闹事’的楼意,至少在他的眼中,却是如此。 “我只是帮助她完成自己的心愿,帮她找到圣火石,有什么错吗?”楼意似是不服,捏紧了拳头道。 “哼”白暮尘冷哼一声,接着慢慢系紧了衣服,道:“圣火石?你以为你去找了紫幽婆就是帮她?你可知她为何不能提升灵力,又如何没有灵根?!”他这番话一出口,楼意直接愣在了原地。 “你是说?她不能提升灵力?这是为何?”楼意愣了有一秒,然后道:“我如何能信你,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?” “我身为她的师尊,当然处处为她着想,她身为凤凰一族,体内压抑着涅槃之火,一旦爆发,将足以毁灭九域,到时候天下大乱,这份责任你胆当的起吗?!”白暮尘此刻的气势真的与传闻中的第一师尊如出一辙,他考虑九域,考虑天下,唯独没有考虑她。 “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不让她修习的借口?那你有没有想过,她有多想成为修仙中的强者,她有多渴望成为那个耀眼的自己?你这样做,是在帮她?还是将自己的私心嫁拖在她的身上,成为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!” 楼意言辞激烈,慷慨激昂,只要是关于陆雪渊的事,他就没有办法做到淡定。更没有办法袖手旁观,替她着想,为她说出心里最想说的话,是他应有的担当。 白暮尘的脸色此刻变得刷白,捏紧袖子的指节骨头尤其分明,他的面色虽然毫无愠色,可是眼神中夺人的愤恨,却能将人照的刺目如针。 “你又是个什么东西?从哪里来的,也配站在这里教训我?”白暮尘毫无逊色的往前走了几步,直接站在楼意面前,恶狠狠地盯着他,出口道:“我不知道她的心事,你倒是清楚得很,可在那之前,你应该先弄清楚,谁,才是这里的主人!” 他说着伸出双手,突然祭出玉炳剑,对准楼意的身体就往前刺去,可却被楼意瞬间躲过,他直接跳到他的身后,抄起桌子上的碗盏杯碟就朝白暮尘劈头盖脸的扔去。 “在这杀我,你就不怕,她醒来忌恨你一辈子吗?”楼意忙着躲闪,从牙缝中挤出这一句话,却毫无逃走的打算。他站在床前,护住身后的陆雪渊,似乎害怕稍微有一点闪失,将她伤的粉碎。 “呵呵,你以为就凭你的伎俩,就能与我抗衡吗?你看看在她前面是什么,渊儿她现在看不见,也听不见,你就是死在她面前,她也不会为你流一滴泪。”白暮尘说着撩开面前的被打散的零碎长发,直接仰天长笑起来,“哈哈哈哈哈。” 他笑道:“楼意,我还没有问你,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与我作对的无耻之人!”他此刻踉跄着步子,举起玉炳剑就往楼意身上刺去,可是每当他看到楼意的脸时,总是下意识的躲闪,刺到旁边的空隙上。 “你到底是谁?!”他言语怒恨,似乎对楼意的身世格外在意。 “我是谁?与你有什么关系,如果不是阿渊在此,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踏进这里半步!”楼意边说边站在床前,使劲敲打着白色的幕帐,似乎要将这个遮蔽的东西给击碎,好将他最心爱的人给带离此地。 可是许久都毫无反应。 白暮尘站在原地痴痴的笑着,似乎想起了什么难以忘怀的往事,自言自语道:“多少年了,我一直以为你已经身死魂飞,可却没想到,你竟然还能出现在这里,还要抢走我的东西!凭什么?凭什么你一来,我就要让位,我只问你,翌君,凭什么!!!” 白暮尘说完,双手祭剑,突然爆发出强悍的灵力,身后的长发在空中四散飞舞,他面色冷酷无情,像要把人置于死地似的,眼神中是像毒蝎一样的狠毒目光。他举起玉炳剑的手,对准楼意的背部,狠狠地进攻。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,楼意因为自身没有灵力根基阻挡,又一时无法召唤‘小影子’前来,只能以身承在屏障前,双手遮挡着眼前的视线。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身死剑下的时候,突然从身后爆发出一团红色的光芒,陆雪渊站在他身后,一手握紧孤神剑,直接用剑身抵挡住了白暮尘方才这致命一击。 她此刻眼中迸发出炽烈的红光,像是入魔了般,诡异可怖,却又动人心魄。她手中的孤神剑被团黑色的戾气围绕,剑身上的那道红色光亮直接对准玉炳剑,与它白色的剑光产生强大冲击。 白暮尘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戾气,直接返还回自身,连带剑身和自己生生被逼的后退十几步。他扶着桌延紧咳几声,玉炳剑直接被她扔在了地上,他胸前原本的伤口撕裂开来,突然浮现出隐隐红色血迹。 “渊儿…你怎么会…”他似是不信,用格外惊讶的神情望着面前的陆雪渊,虽然已经旧伤复发,可还是硬撑着身体,不愿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陆雪渊面前。 可他此刻最难以置信的,是自己养育十几年的徒弟,竟然会因为一个外人,冲撞,误伤自己。 “这一切,还要多谢师尊,若不是师尊铁了心要杀阿意,我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被寒气折磨到几时!”陆雪渊手握孤神剑,一副神然不可侵犯的傲然样子,站在楼意身前,紧紧护住他,就像他那般护住自己一样。 “阿渊…”楼意又惊又喜,看着面前这个模样的陆雪渊,从心底里高兴,不仅是为自己,更为她,如此的强大,不可触动。他忍不住伸手拉住面前的人,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 “是孤神剑,要不是你命悬一线,它也不会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,救了你,也救了我。”陆雪渊回眸冲他盈盈一笑,告知他自己怎么能够有力量将他救出。她想把自己所有的秘密,都告知楼意,她与他此刻已经无任何嫌隙。 “不是,不是你想的那样渊儿!为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!你不要,不要误会我!”白暮尘披散着头发,胸前血迹累累,一身白衣站在陆雪渊面前,他往前走了几步,眼神中是难以直视的炽热和痛惜,从眼尾至眼眶中都透着湿红泪光,他伸出手,更咽着道。 他从不奢望自己所做这一切,陆雪渊能够明白,足以懂他,可是他绝对不能忍受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,去忤逆自己,将他当做人生中最大的敌人。 这不是他想要的,这也不是应该有的样子,他的渊儿,只能是自己的,谁都抢不走,谁也不能与自己为敌! 陆雪渊对他想要靠近的手,毫无回应,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极度疏离冷漠,仿佛望着一个从不曾见过的人,她狠戾残忍的表情,让白暮尘眼泪瞬间流出眼眶,徐徐后退几步,直接跌坐在地上。 “师尊还真是永远的为我好!全然不顾我心里想要的是什么,而且,”她说着走至白暮尘跟前,俯视着他道:“师尊对我好的方式,就是要将我所爱所在乎的一切,毁尸灭迹吗?!” “你……你都听到了?”白暮尘听到此话,呆呆的抬头望着她,眼神中是一片茫然,方才他明明设下壁垒,以为什么都不会让她知晓,可是却还是没能骗得了她。 “是,所有,全部,都听到了!”她一字一句道,“而且还知道师尊不想让我拥有灵力的原因,是因为涅槃之火,害怕我将来成为毁天灭地的祸害!” “可是师尊,您不要忘了,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什么样的人,您不清楚吗?您,真的能阻止得了吗?!”陆雪渊这一句话说的极有份量,她目光寒戾让人不寒而栗,方才眼神的红光忽然熄灭,露出琥珀色的瞳仁,却将她内心的杀伐果断,映衬的更加清晰。 “我命我主!绝不由人!”陆雪渊道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88.html 第四十三章 各自心事 “哈哈哈哈,“”白暮尘仰头大笑,他随后叹道:“好一个‘我命我主’,可是渊儿,你离不开我的,你的体内有无尽的寒毒,每半月就会发作一次,届时痛苦难忍,只有更多的灵气才能缓解抑制,而那个人,只能是我!”白暮尘本不想这般的,可是他忍受不了,忍受不了他捧在心尖上的人,会这般对自己,他的所有守护和爱意全部化作赤裸裸的嫉妒和恨意,他要她即使生不如死,也绝对无法离开自己。 绝对不能! “你!你到底对阿渊做了什么!”楼意冲上前去一把揪住白暮尘的衣领,看着他又疯癫又疯魔的样子,脸上的敌意丝毫不比他少一分。 “我做了什么?应该问的是你自己吧!翌君?!”白暮尘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庞,他现在这副颓败又脆弱的样子,和第一师尊没有一点关系。 “阿意。”陆雪渊叫住楼意,将他从白暮尘跟前拉开,对着他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 “可是…”楼意凝视着他,似乎有很多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话,被吞咽进肚子里。他眼神中满是心疼的关切,此刻才注意到,陆雪渊的脸色并不是十分的好,苍白中透着一丝疲惫之感。 陆雪渊对他想要说的话,心领神会,对着他摇了摇头,道:“总会解决的,我累了,想回去了。” “好,我陪你。”楼意的神情又恢复到以往的温和神色,目光入水般温柔,望着陆雪渊羸弱的样子,伸出了修白细长的手。 陆雪渊接过他伸过来的手,淡然一笑,看也没看地上的白暮尘一眼,两人径直走出了卧房,接着离开了洗仙阁。 白暮尘目光含泪,他呆呆注视着前方的目光,暼道了陆雪渊迎上去的手,那一瞬间,他的内心嫉恨到了极点。 “不是他死便是我亡!”白暮尘咬紧牙帮,从心底这么想,他仍然固执的认为,陆雪渊只是一时被迷惑了心窍,总有一天她会知道,自己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她好,也只有自己,才能够站在她身边,成为她可相守一生的人。 青崖山,女修寝院内。 陆雪渊从方才回来之后,就一直打着冷颤,只是没有之前那般严重痛苦,她仍然可以施加灵力,抑制住体内的寒毒。 可这一切却被细致耐心的楼意看在眼里,他这一路上都在思忖着白暮尘的话,在想该如何才能根除陆雪渊体内的寒毒之症,帮她除去痛苦。 他是没有灵力,可他坐拥一座城池,拥有数不尽的财富与权利,只有想要,天下之大,什么样的能人异士找不到,区区寒毒,他一定能帮陆雪渊解决彻底。 好在两人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,互相走着想着自己的心事,要不然陆雪渊会以为又是自己拖累的他,她不想,因为自己的事给别人带去太多麻烦,即使是楼意,她也不愿意。 此刻两人坐在陆雪渊的寝房内,沉默不语,陆雪渊见他眉头紧皱,似是烦恼着什么,轻轻咳嗽了一声,可却半天没有见他有任何反应。 她忍不住道:“阿意!” 楼意霎时抬起了头,见她神情,顿时报以微笑,“阿渊,可是恼我这么久不理你,我这不是在想,解决寒毒的事吗。” 他说着走到陆雪渊跟前,顺势挨着她坐在了床上。 “咳咳。”陆雪渊见此状,急咳了几声,不经意的往旁边的空处挪了挪,然后故作生气的道:“走开,谁让你…坐到床上的。” 楼意嗤笑一声,忽然散去了愁云,直接俯身躺在了床铺上,接着道:“是谁刚才替我挡了一剑,又是谁说我是她所爱,所在乎的人呢?” 陆雪渊听完没好气的轻哼一声,双手抱胸,斜依着脑袋道:“是我说的没错,可是我说的所爱在乎是指孤神剑,这里,并不包括你。” 她说完轻声吟笑,一双灼灼桃花眼倾斜,似是在等着看楼意的好戏。似乎是潜意识里认为楼意会变着法,与她以牙还牙,就像曾经某人那般相爱相杀。 可是静静地,却没有等来她想要的回应。 “阿意?”陆雪渊忍不住的转身去望,只见身后的少年像睡着了一般,双眸紧闭,神情自在又淡然,好像累了好久的人终于沾到舒适温暖的床,就不由自主地睡着了一般。 她的阿意此刻也一定沉沉的,进入到了香甜的梦里去。 也是,他都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了,陆雪渊回想起他从石崖上跳下的那一幕,至今还心惊胆战,可要不是如此,她至今也不会知道,这个人对自己会这么重要。 她想要变强,不仅仅是为了报仇,更为了能够守护自己心爱之人,不受任何伤害。 陆雪渊一想到之前自己被寒毒入体,师尊要杀楼意时的情形就止不住地颤抖,她的胸口似有滔天海啸,翻涌沸腾,原本放在床上的手指紧紧捏在了一起。 就在此刻,身后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搂住了身体,他嘴里还不住呓语:“阿渊,别离开我。” “放心吧。”她低声回复道,然后伸手拍了拍楼意的手,轻轻的将他搂紧的怀抱松开,将温暖的被褥盖在了他的肩上。 几分钟后,她出了寝屋的门,独自一人穿越过漆黑的后山,来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。 自从上一次漆黑雨夜独自去找楼意后,她的胆量就比以往大的多了,现在孤身走在路上,毫无胆瑟之心,又或许,是她现在要比以前强的多。 其实要不是这次寒毒之症发作,她真的能够感受到体内灵力充沛的强大力量,可偏偏因为阴寒锁住了那充沛的灵力,这是否根双灵脉有关,她要去问一问紫藤婆婆,还有,她要弄清楚,为何师尊会称呼楼意为‘翌君’。 这个问题她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,如果不是知晓鬼神冥翌,她是怎么也不会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,可是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,楼意和冥翌之间,除了名字相近外,一定还有什么千丝万缕的,她没有找到的关系。 于情于理,她都必须弄清楚,若不是此,她怎么能够安心修炼,四十七天的期限近在眼前,如果不弄清楚冥翌为何消失,她又怎会知道,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面临着魂飞魄散。 与此同时,有一个人的身影在黑暗里,亦步亦趋,悄悄隐匿。 终于到了百年藤树前,陆雪渊望着寒夜里仍旧散发阵阵幽香的紫藤树,握紧双手,虔诚的许着心愿。 她道:“紫藤婆婆,晚辈陆雪渊深夜前来,多有打扰!可是所急之事不能耽搁,所以请紫藤婆勿怪,待我……” 她还未说完,便有一阵风吹过,在她眼前赫然出现一个老者,但是却不是之前的紫藤婆。 “您是?”陆雪渊道。 “哦?你就是那个身怀异术,拥有双灵根的小姑娘?”那个老者住着拐杖,胡须花白,穿着白灰色的花布衫,向着她道。 “呵,正是在下。”陆雪渊说着双手拘礼,盈盈躬身道。 她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,目光沉静却蕴藏澎湃力量,鼻梁高挺,唇角微弯。一身青衣长发,虽然有些孱弱,却是英姿勃发,让人过目难忘。 那个老者上下仔细打量着她,似是极其满意的摸了摸胡须,呵呵笑道:“哈哈,眼光不错,眼光不错啊!” 陆雪渊似懂非懂的跟着干笑了几声,又问了一遍:“前辈是…?” “哦,你看我老头子记性不好,光顾着,却忘了介绍自己。”他说着正色道:“我乃是这百年树藤,啊,这,底下所依傍之树,也就是……” 不等他说完,陆雪渊抢先回答道:“槐树精?” 那个老者听他这么说,突然甩起袖子道:“没有礼貌,什么树精不树精的叫,你们既然都称她为紫藤婆婆,不如就叫我槐树伯伯吧!” 陆雪渊听他讲完,没忍住一口笑喷了出来,不知为何,他虽然模样有些苍老,却是一副老小孩的模样,举手投足,言谈举止,仿若天生的顽童,可爱至极。 “好,槐树伯伯,您能告诉我紫藤婆婆她为何没能出来吗?”她问道。 “啊,这个嘛,紫藤婆年纪虽大,却是个爱热闹的。眼下人间正值年末,你们是不知,熙熙攘攘的甚为热闹,那老婆子就前去凑热闹喽!走前还特意嘱咐我,要是再有人前来,就帮她告知一下,等她岁末归来,嗨嘿。”槐树伯伯说完捋着胡须,一副总算交代清楚的表情。 陆雪渊只是沉默不作声,突然道:“你们?” 说话间,从她背后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,那人不是别人,正是自己方才盖好棉被,以为入睡的琼王-楼意。 “你何时前来的?”陆雪渊惊讶地回头看,对着他问道。 “就在你走后不久,我知道你要去哪里,就悄悄跟来了。”楼意目光波澜四起,似是幽怨,有像是疼惜,若不是方才走时孤神剑‘嗡’地震了一下,他也不会感受到,陆雪渊竟然背着他独自前往紫幽藤这里。 不过他更清楚,是因为陆雪渊不想让自己担心,更不想让她的麻烦再次牵连到自己。 “阿意,我……”陆雪渊望着他目光幽深,表情有些抱歉。 “你不用解释,我都明白。”楼意言简意赅的回应,只一个眼神彼此就能够心领神会。 “咳咳。”在一旁的老伯似是看不惯这般你侬我侬的对视,出声将他们打断,怒囊着嘴气鼓鼓道:“你们年轻人啊,真是没礼貌,不给我们老年人一点喘息机会。” wap. /133/133581/31284489.html 第四十四章 死马当活马医 那位槐树伯伯边打趣着,边道:“说吧,你这次到底为啥前来啊?” 陆雪渊与楼意对视了一眼,支吾着道:“是…是这样的,槐树伯伯,我上次听紫幽婆婆说双灵根会导致身体先天孱弱,而我现在体内又有寒毒之症,不知是不是和双灵根有关,所以特地前来询问,并且想找到根治寒毒之法。”她说完望了眼楼意,随即点了下头。 “正是如此,不知您可否告知详细?”楼意站在一旁,微微颔首,如盈盈如水一公子,他身上不乏贵气,可此刻在夜幕笼罩里,更平添一份温柔朦胧之色。 槐树伯伯只打眼瞧了他一眼,并无任何询问,摸着胡须,思忖着道:“这个嘛,还得让我老头子好好想一想,”他说着走到陆雪渊身前转悠了两圈,而后停在原地,道:“你双灵根的天资已经显现,却缺乏一个时机,可惜可惜啊!” 陆雪渊和楼意皆面面相觑,异口同声道:“为何这么说?” “双灵根原本就是极其稀有的属性,再加之你身上原本就有的凤凰血脉,因此才多有了火灵根的属性,可另外一脉灵根,却是不知何种机缘而生,这天地万物,乃是因缘而聚,缘尽而散,所以你的另一脉灵根属性开启,还需要一些天机。”槐树伯伯娓娓道来,他在古藤树下踱着步,一双小而精的眼珠透露出睿智的目光。 “不过,我看你体内寒毒属性多半是与另一脉系有关,我猜测如若不错的话,应该是天雷根,或水灵根。”他接着道。 “是天雷根!”陆雪渊望着槐树伯伯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,她对于多了解双灵根的事简直求知若渴。 而在洗仙阁内,她从洗仙阁恢复觉知开始,她就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身体内另一脉蓬勃而起的灵力,如滚滚江海,奔流不止,有时却又沉静如海。 而对于之前发生的一切,她很确信自己另一条灵脉就是天雷根。 “哦?那这样就难办了!”槐树伯伯突然低沉着脸,表情明显担忧起来,他道:“天雷根是难得的变异灵根,九域之内恐怕无一人如此,要真的是天雷根,恐怕要多走许多路,试过许多错才行啊!” “那就没有别的什么破解之法了吗?”陆雪渊接着问道。 “有倒是有,就是不知能不能够行得通,听说筑基期三级就可以周转灵力,随意择取灵根,届时若体内灵力能够支撑双灵根,或许能够抑制你体内的寒毒之症。” “真的吗?只要筑基期三级?”陆雪渊重复道。 “这也只是一个猜测,毕竟天灵根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我无法确定的说,只能给你指条方向,至于是否成功,那还是要看个人的根基和天意了。”槐树伯伯说完呵呵笑了起来。他既不像让陆雪渊失望,也不想给她太大希望,让她最后万一没有成功,岂不是又要承受打击。 “前辈,那您的意思是,只要通过筑基期三级,就可以一试是吗?”楼意站在一旁,许久没有出声,现在突然问道,他虽然没有修炼灵根的天赋,可是却明白对于常人来说,筑基期是最难突破的,就像万事开头难得道理一样,只有前面的关隘通过了,后期的修炼才会更加的水到渠成。 而筑基一级对于陆雪渊来说似乎并不是多难的事,她只要努力提升灵力和修为,达到三期就可以了。并且青崖山有个规矩,凡是通过了筑基期三级的弟子都可以下山历练,此后由自己的所学所闻,打通知慧根,这样对于修习提升更有帮助。 楼意想到此,嘴角不禁上翘,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。 陆雪渊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快速提升灵力,然后看见楼意喜悦的表情,抬手打了一拳,“在想什么呢?” 楼意假意摔倒,连连后退几步,捂住胸口,嘴里支吾道:“女侠…手下留情。” 陆雪渊‘噗嗤’一声笑出声来,瞅了他一眼,无奈的摇了摇头。 方才不好意思问出口的话,现在也由衷的问了出来。 她道:“槐树伯伯,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您,您在青崖山几百年,可曾听过‘翌君’这个名字?” 她话刚一说完,便见到那个老者的面色变了一变,眉头轻微皱了下却舒展开来,笑嘻嘻的回复道:“呵呵,这个我还真想不起来了,一大把年纪了,见过的人,听过的名字啊数不胜数,哪能个个都记得。”说完后,还忙不迭地朝楼意望去,那意味深长的眼神,让谁看都会觉得此事定有内幕。 可既然别人不愿意说,那再纠缠肯定也不是办法,陆雪渊绝对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,见好就收是她的本性,因此道过谢后,她就拉着楼意离开了这里。 在路上。 楼意冲她道:“‘翌君’这个名字略有耳熟,可是你的什么朋友?” 陆雪渊看了他一眼,心中想起了一个人,直觉告诉她,这个称呼和她想到的人一定有什么分不开的联系。于是无心隐瞒,面对着前方,眼神凉了凉,道:“算不上什么朋友,只是略微有些交情,他,和有几分相像。” 她突然转过身,看向楼意的眼睛,能从里面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,在心里道;“不,不是相像,简直一模一样。” 而楼意见她这般神魂出窍的表情,似乎明白了什么,与她对视片刻后就挪开了视线,微蹙着眉,阴恻恻道:“所以你就和我成为了朋友?” 还未等陆雪渊回答,转身站住,又接着道:“所以你喜欢他,对不对?” 陆雪渊见他如此在意的样子,忍不住笑出了声,对着他回答:“没有,不是你想的那样,我怎么会因为长相就随便与人交朋友,我和阿意,当然是看中你脾气好,又没灵力,省的到时候再抢我风头!哈哈。”她说完又忍不住捂嘴笑来。 楼意被她这么一说,瞬间来了精气,在她身后猛然戳道:“你再说,你再说是因为什么?” 陆雪渊却不吃痒,吵吵闹闹地跑开了。 少年和少女的笑声一路漫延着,在寂静星空下汇成了歌。 ………… 第二日,楼意和陆雪渊从各自的寝房醒来后,相约一起去上晨课。 却突然在殿门口却被告知,他不能进入课堂中。 戚祝融站在门外笑呵呵的朝他走来,先是看了陆雪渊一眼,而后又道:“琼王,师尊有令,您不能进殿听课。” “为何不能?”陆雪渊站在一旁,先是一惊,而后出口问道。 “我想本王来之前,已经交代的很清楚,在青崖山清修些时日,出行自主,你们当时可是答应了的。”楼意甚少用本王称呼自己,不到万不得已,他才不会端出自己王公贵族的气派,压人一等。 可眼下,却是让人莫名其妙,心中窝火。 “啊哈,师尊说了,琼王来时确实是说只在此清修,可是您屡次犯禁,坏了青崖山的规矩,所以,师尊有令,让您提起那下山,今后的课,就不必再来听了。”戚祝融饶是传达师尊的命令,可他心中似有七八只小兔似的,惴惴不安,他不是不知眼前这位琼王的重量,也知晓陆雪渊一直与他交好,这样一来,岂不是要他一下子得罪两个人。 可是他身为和尘派的大弟子,师尊之命,他不得不从,即使难以开口,也不能忤逆师令。 陆雪渊见戚祝融这般有词有句,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,她拉过戚祝融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,正要数落他不分青红皂白,就冤枉别人指示,却被楼意用手拦下。 “阿渊,不要为难他。”楼意低头望了眼戚祝融,对着陆雪渊正色道。 他,此刻定然是不开心,可却没有表现出万分,而是将心比心的认为戚祝融师兄也是为了青崖山传令,他本身并无过错。 他目光深沉,望向远处,悠悠道:“先赶我走的,另有其人。” 陆雪渊本来一时冲动,并无深想其中关系,此刻经过楼意一点,这才明白,原来这个事情的罪魁祸首是师尊,白暮尘。 她想到此后,轻瞟了白暮尘一眼,刚想出口道歉,却突然忍了回去,“哼,就算不是师兄的错,可他这么说,就是与阿意难堪,与我为敌,才不要体谅他。”这般想着,陆雪渊转身离开,头也不回的朝着左前方大步离去。走之前,她说了句:“在这里等我。”便急忙离开了。 不用想也知道,她是朝着洗仙阁,师尊的寝殿去了。 楼意在原地和戚祝融互相看了几眼,相识笑了一下,“多有得罪了,琼王殿下。”戚祝融躬身道,并无方才的无礼之举。 楼意则是报以颔首,温和又低调的答道:“不用放在心上。”接着转过身去,面对着皑皑青山,双手负后,望得出神。 谁都不知道,在他转过身的这一瞬间,两人的嘴角,皆浮现出了笑脸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90.html 第四十五章 将计就计 戚祝融在想,若不是方才故意如此,师妹也不会如此急冲冲的去洗仙阁找师尊,而楼意盘算也与他相通,却不是一样的目的,他想要的是陆雪渊彻底讨厌师尊,毕竟那个男人,从数次想要他的性命。 而就在晨课开始之前,洗仙阁内。 大殿之上的焚香炉内,青烟袅袅升起,白暮尘一袭白衣,负手而立,那道背影清冷又疏离,对着戚祝融道:“今日勿要再让琼王楼意进殿听课,他多次触犯门规,早该逐下山去。” “可是师妹……”戚祝融望着他的背影,担忧的说道。 “若是渊儿问起,就让她来找我,我自会给她交代。另外,此事不可声传,以免节外生枝。” “是,师尊。”戚祝融领命后,就回到了晨课殿堂上,一大早的在门外候着,等候陆雪渊和楼意前来。 而此刻,正如师尊所言,陆雪渊顺理成章的去找了师尊。 清晨时分,洗仙阁内。 白暮尘此刻刚刚用完早膳,正准备名人将小厨房的东西挪走。桌子上一大堆的吃食看的人眼花缭乱,虽是早膳,五谷肉禽却样样俱全。他根本没有动几下筷子,便要命人将东西收走。 就在这时,陆雪渊从殿外风尘仆仆地进来,白暮尘一看到她,眉眼不自觉的向上翘起。他难得的心情大好,嘴里出声道:“渊儿,来的正好。” 陆雪渊本来一身寒气逼人,可于他却似乎是惊喜,好像只要见到她,自己的心便止不住的雀跃。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,而是在他的欢欣注视下,有模有样的候在了一旁。 白暮尘见陆雪渊站直在他跟前,并无说话,脸上的表情虽然算不得和颜悦色,可却仍然本能似的,出手让她坐下,坐到自己用膳的小桌子旁。 “等等再收。”白暮尘对着下人冷冷的开口,吩咐道。却在看向陆雪渊的同时,转换成了一副期盼已久的笑脸。 他抚起袖子,从桌子上的白色瓦罐里盛了满满一碗乌鸡汤,还拂去上面的浮油,满眼欢喜的递到陆雪渊眼前。 在此期间,陆雪渊几次想要开口询问,却始终没有问出来。 她看着白暮尘细致又耐心的替她过滤油腻,对着她道:“你小时最爱喝的,快尝尝。” 陆雪渊就忍不住鼻尖发酸。这碗乌鸡汤,味道鲜美,清淡少油,确实是她以前最爱喝的。那时年幼,和师尊住在一起的时候,天天早上一醒来,就吵着要喝鸡汤,而白暮尘每次都会细心的为她撇开油渍,将清淡见底的底汤端给她。 他说,这样喝下去才能少油清爽,于身体有益。 这么多年了,她早已搬离了洗仙阁,看到白暮尘却还保留着这个习惯。于是忍住酸了眼眶。方才的恼怒之恨,似乎被这碗小小的鸡汤化解,顷刻被抛在了九霄云外,就连刚才来的路上想好的对峙,也全然忘记怎么说了。 “谢师尊。”陆雪渊鼻尖通红,伸手接住碗盏,轻吹了两口热气,将已经滤好的乌鸡汤直接大口喝了下去。 喝完之后,她伸手压了压唇角,侧转身,对着白暮尘义正言辞问道:“师尊,您为何一心想让楼意离开这里?” “而且,您对他不像是只有讨厌,那么简单。”她又道。 白暮尘听到他这般问,表情出奇的淡然,伸了伸手,命令方才收拾桌面的人都下去,而后才望着她悠然开口道:“为师知你到此是为了他而来,无论之前相处怎样剑拔弩张,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他受到伤害而已。于此,为师且问你,渊儿,这个人对你而言,就那么重要吗?” 白暮尘说完后,拿起桌子上的而茶杯,故作镇定的抿了口茶。 陆雪渊心中沉思一番,皱紧眉头,似是不愿回应,却又不得不回答道:“是,到目前为止,他于我而言,却是很重要的人。” 她本来不想说出口这句话,也许是因为性格本就如此,不太爱往外表露什么,另一方面,是觉得一旦承认心中有所重之事和所重之人,那就意味着有了弱点,也就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交给了别人。 可现在,她却不得不说出口。 白暮尘用袖口挡住的嘴唇微微上翘,似是对这个答案满意的出乎意料,他放下手中的杯子,摇了摇头,轻笑道:“既如此,为师便与你立下协议,只要你每隔半个月,寒毒发作之时,答应让为师为你诊治,我便同意他继续留下青崖山,想待多久待多久,直到他愿意下山为止。” 白暮尘说完后,倏尔一笑,道:“如何?” 陆雪渊眼神滴转了几下,出口道:“击掌为誓!”而后便伸出了右手。 白暮尘见状轻轻一笑,望向她的眼睛带着些许不一样的神采,对准手掌随即伸出了左手,用他宽大的手掌对准陆雪渊的五指,轻轻一击,停在了原处。 他眉眼深沉,却夹杂着几许盈光,望着陆雪渊的唇角从始至终,就没有放下来过。天知道他对于眼前这个徒弟有多喜爱,喜爱到不惜出任何招数将她留在身侧,哪怕只有短短时日。 而陆雪渊似乎也没有想到,师尊的要求竟会如此简单,她以为至少要言辞激烈的大吵一架,师尊才肯妥协,可目前看来,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那一步。毕竟上次,师尊可是差点用玉炳剑断送了楼意的命。 至于帮自己根除寒毒,这件事陆雪渊昨晚回去后,也有仔细思量过。 她想,既然自己体内是属性相持的火灵根和天雷根,那总要想办法让二者既能和平共处,又可以相互利用。而她体内的至寒之毒,说不定可以让她弄清楚天雷根的运作远离,进而才特殊的状态下,好升级成为两灵根俱存的双灵脉属性,这在修真界可是史无前例的,这就代表着,她离完成自己的目标又进了一步。 而师尊,可以帮助自己压制毒性的同时,还能化解她到时候试炼的风险,与她而言,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,于公于私,她都没理由拒绝。 ……… “不行!我不同意!”晨课上,楼意坐在陆雪渊身旁,发出了震耳发聩的一声叫喊,惊地四下的学子都扭过头来,向他们投来了注视的目光。 “你小点声!”陆雪渊用手扶住额头,侧转着面庞,对着他小声道。 就在她把师尊同意楼意继续待在,青崖山里的要求,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了之后,便出现了这样的结果。 楼意气急败坏的盯着面前的桌板,双手插胸,咬着牙喊出这句话。再他看来,白暮尘就是赤裸裸的找理由接近陆雪渊,想以此拉进彼此之间的关系,只有她还傻乎乎的以为师尊是真的想给自己治病,男人看男人的心思一向错不了。 他转身打量着左手边的人,一头乌密的秀发,一双灵动的桃花眼,脸色如薄带粉,红嫩的唇更是微微上翘,怎么看都是个百年难遇的大美人,任谁见了不得打量几分。 他怎么可能会答应让她去冒这样的险,倒不如直接带着她一道回王府得了,两人闲云野鹤的过着清闲日子。 此想法一出现,楼意就赶紧将自己打断,首先他此次出行的目的就是想躲开城中心那个是非之地,而且,按照他对于陆雪渊的了解,是定然不是与自己一同下山的,她的心志远高于次。 “那既是这样,你去的时候,也要把我带上。”楼意思忖万分,还是觉得这个主意最巧妙,既不会让她为难,出尔反尔,并且还可以切身监督,现场取证。 陆雪渊听完白了他一眼,似是觉得这个提议甚是无聊,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课堂上了,不再分心与他多说什么。 眼下,授课恩师,胡须花白,一看就是一大把年纪了,因为去的晚,因此她和楼意坐到了最后一排,她此刻伸长了脖子,才听到那位老先生在前面讲些什么。 “灵力也被称作天地灵气,是指万物孕育而生,相生相息的吞纳之气,万物于灵气中运转而生,对于修真之人来说,灵气则沉于丹田之中,吐纳生息,源源不绝的给身体提供支撑。”他慢悠悠地讲完这段话,停顿了片刻,清亮的目光似是望向远方,接着又道:“因此,用来衡量灵力强弱与否的主要证据,就是结丹。” 此话一处,大殿上的弟子都忍不住交头接耳,互相讨论着。 “哎,听说师兄早在筑基以前就结丹了,结的还是金丹。” “是啊,我也听说了,所以才能一直为我们和尘派开疆拓土,成为首席大弟子。” “那我们是不是也能结丹?” “这还得看个人天资,我听说,哎…”这人说着突然凑近了旁边人的耳朵,接着道:“有人修炼了一辈子,都还结不了丹的!” “哈哈哈哈哈,一辈子不结丹,那不跟废物没什么两样吗!”旁边的人听到后大声嬉笑道。 就在这时,不远处坐着的一个弟子,微微躬起身子,默默垂下了头,没人见他双颊发红,面羞耳赤,手中的笔在桌子上用力划下深重的一道凹痕。 “肃静,肃静!”老先生用木积敲打了下桌面,一脸严肃的道。 与此同时,正巧抬头前往的陆雪渊,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,缩在一角的那名小弟子。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,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来。 wap. /133/133581/31284491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