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一章师徒斗法
霍光蹲在小溪边上用力的洗脸,刚才他还用干净的溪水狠狠地淑过口。
孟二朝他咆哮的时候口水不但喷在脸上,因为他太惊讶,有几滴口水甚至喷进了他的嘴巴。
刚刚洗漱完毕,用手帕擦干了脸,霍光嗅嗅鼻子似乎还能闻见孟二的口臭,就决定再洗一遍脸,再漱口一次。
于是,整整一天,霍光都纠结于还要不要再洗一遍脸的问题中,直到他邀请丑庸用刷子在滚烫的温泉中彻底的帮他清洗了一遍身体,才觉得好过一些。
“我就说过,小光屁股上有两颗黑痣,一颗在左边,一颗在右边,这是大富大贵之像。
今天,你们也看见了,验证了我的话,是不是,该给钱的给钱,该请客吃饭的赶紧掏钱。
告诉你们啊,凡是屁股上有黑痣的孩子都是有大出息的。”
刚刚从凉亭里散发过闷热的霍光刚刚走到荷花亭,就听见花墙后边有一群云氏仆妇正在热烈的讨论他的屁股……
霍光的身子气的发抖……他以为丑庸只是喜欢伺候他,把他当晚辈对待,万万没想到,人家只是想用他屁股上的黑痣来证明一些别的事情。
云氏的仆妇都是长舌妇,这一点霍光知道的很清楚,他相信,不用到明天,今天晚饭的时候,全云氏的人都会知道他屁股上长了两颗黑痣。
再过三天,全长安的人都会知道,不出十天……全上林苑的人也就知道了。
张安世看他的时候表情极为诡异,于是,霍光毫不犹豫的给了张安世一拳。
“你打我做什么?”
“这是警告!”
“警告我做什么?”
“别说你刚才没有笑话我屁股上长黑痣的事情!”
“天啊!”张安世叫起来撞天屈:“我们一起洗澡的次数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,我难道会不知道你屁股上长黑痣的事情?有什么好笑话的?”
霍光抽抽鼻子道:“算我打错了!”
张安世拉住霍光的袖子怒道:“什么叫算你打错了?就是你打错了。”
霍光恼羞成怒双手稍微一用力,就把大他四岁的张安世给反擒过来,怒吼道:“要不,你跟我再打一次?”
张安世忽然笑了,霍光今天的倒霉事他自然是知晓的,忍不住嘿嘿笑道:“这就是在家的感觉,不是你在军营中的模样。
在军营里人家敬你是皇长子的左拾遗,在家里,你就是霍光,跟别的孩子没区别。”
霍光松开被他反绞着的胳膊,还殷勤的拍拍张安世被他弄皱的衣衫,陪着笑脸道:“要不,你也打我一下。”
张安世揉着被霍光弄痛的胳膊道:“你这是病啊,要治!”
霍光摇头道:“我觉得我能克服。”
张安世摇头道:“拉倒吧,你那个军神哥哥都没有克服,你凭什么克服?
我可是听说了,你哥哥就寝的时候可是需要你大嫂带去的那些丫鬟们披甲守护的。
你现在变得容易冲动,脾气还暴躁,虽说没有你哥哥的病症来的严重,也是病症。
你可是我西北理工的大师兄,千万不能出问题,万一你要是变成变态了,我们西北理工很可能就要贻羞万年了。
所以啊,你一定要去治病,去找二师娘最好!”
霍光冷冷的道:“解剖尸体你以为我没有见过吗?有几次师傅师娘解刨尸体的时候,就是我在一边给他们递刀子,人的大腿骨我也锯过,算不得事情。”
张安世见四周无人,就把嘴巴凑到霍光耳边道:“要不,我带你去趟春风楼?”
霍光怒道:“我堂堂西北理工高第,何等的高贵,你却自甘下贱,我还要洁身自好呢。”
张安世摊摊手道:“你看,你还说你不是变态?以前的时候我这样跟你说话的时候,你往往一笑了之,毫不在乎,现在却暴跳如雷,你不是变态,谁是?”
霍光狐疑的瞅着张安世道:“我以前是那样子的?”
张安世重重的点头道:“你忘记了,我还带你去春风楼偷看过歌舞伎,你看过之后就说了一句‘原来如此’,很是豁达啊。”
霍光的眉头紧紧的锁起,他忽然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,那时候的自己跟现在确实有很大的不同。
“另外……你不觉得丑庸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吗?”张安世朝霍光挑挑眉毛。
霍光忽然笑了,咧着嘴对张安世道:“也只有师傅能控制我的情绪,并且知晓我的弱点在那里。”
张安世道:“我可什么都没说。”
霍光鄙夷的看了张安世一眼道:“你也是师傅派来的走狗对吧?
专门来挑破我的情绪,让我自警的吧?”
张安世大笑道:“你知道又如何?还不是被算计了?这是阳谋,不是阴谋。
你等着,以后还有更多的花样等着你呢。
师傅说你只有彻底崩溃了,才能破而后立,重新建立你的心神。”
霍光潇洒的摆摆手道:“我接着就是!”
说完就大踏步的离开了荷花亭,脚步轻松,全身充满了斗志,能与师傅较量,霍光觉得机会难得。
云琅坐在书房里已经看了很长时间的书,与其说是在看书,不如说他是在发愣,手里的书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翻动过了。
宋乔从外边走进来,她的随身丫鬟将药箱放在案几上就退下了。
云琅看看宋乔凝重的脸色,摆摆手道:“如此说来,霍仲孺没几天活头了?”
宋乔叹口气道:“心,肾都不好,其中肾脏已经失去了八成的功能。”
云琅皱眉道:“我西北理工将这种病症称之为尿毒症!肾脏是人体排毒的器官,失去了功能,就死定了。”
宋乔道:“在我这里,脾肾阳虚且有湿毒也是绝症,霍仲孺的下肢水肿的很厉害,我预计他活不过一月。
小光这孩子看似坚强,睿智,实则最是看重亲情,他的父亲害死了他的母亲,谁都以为他会做出不忍言之事,后来,他却把失去母亲的痛苦一个人背了,对父亲反倒更加的亲近……
可笑霍仲孺却被功利心冲昏了头脑,以前对小光只是痛恨,后来就变成了惧怕。
真是……我很担心小光现在的模样,恐怕接受不了这个事实,最终性情大变。”
云琅叹了口气道:“我事先做了一些安排,看看能否激发这孩子的傲气,助他度过难关。”
宋乔点点头,就回到后宅去了。
云琅丢下书本,对书房外伺候的云氏童子道:“去把狗子,跟毛孩叫来。”
不大功夫,狗子跟毛孩就走进了书房,云琅笑道:“喊你们过来,就是想通过你们去办一些事情。”
狗子毛孩对视一眼之后躬身道:“请家主吩咐。”
“撤掉对小光的所有保护措施,让他孤独下来。”
狗子不解的道:“这是为何?”
云琅淡淡的道:“帮他渡过难关,也帮他撕扯掉身上的伪装,他成熟的太快,好多性情方面的基础并没有打好,需要重新培基。
以前的时候我总以为‘艰难困苦玉汝于成’只是一个说法,今日方知这是金玉良言。”
狗子道:“小光在岭南的时候有过夜惊,也有过夜哭。”
云琅点点头道:“你送来的文书我看过,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,派他去岭南,是我最大的失策。”
毛孩道:“刘据的性情变化更大,变得如他父亲一般喜欢猜忌且喜怒无常。”
云琅笑道:“我不是刘据的父亲,所以,管不了那么多,小光却是我最疼爱的弟子,我不容他从今往后被情绪所控制,最终变成一个暴虐无常的人。”
狗子道:“在云氏庄园内,小光的保护措施会去掉,出了云氏庄园,某家以为必不可少。”
云琅笑道:“我正是此意!你们也小心,小光是一个聪慧的孩子,他会察觉的!”
毛孩笑道:“他年纪毕竟还小。”
云琅笑道:“你试过便知,那孩子坚韧起来很可能会刀枪不入。”
狗子笑道:“您的目的不就在此么?”
云琅点头道:“百折不挠是所有大人物共有的特性,小光身上绝对不能少了这一特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