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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二集第十三章

    作者:海城

    “迪奥,我丑话说在前头,恩人归恩人,可生意就是生意,我做生意时只考虑赚钱,私人交情和道义我从不带进工作中,所以若有得罪请不要怪我。”在一瞬间,修迪拉的神情就彻底完成了从妖精族长到销赃商人之间的转换,这个严肃认真的声明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发出的。

    迪奥的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,就连微笑都充满了针锋相对的玄机:“彼此彼此,我也是一样,该狮子开口时我绝不会嘴软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,一口价,一亿八千万美塞塔,拍卖手续费和消息保密费共计一千三百万美塞塔另外单独计算,如果你不想收钱后再付款,我可以直接划拨一亿六千七百万美塞塔给你,至于要现金还是支票随你选择。”修迪拉从怀中掏出一副带着荧光反射镜的特殊眼镜,凑到“星辰之冠”前仔细地观察起来,在将它的每个部分都对着不同角度检验过好几遍之后,妖精族商人给了迪奥一个天文数字般的开价。

    “一亿六千七百万美塞塔,现金支票任君选择?”罗林斯和希恩差点吓得晕倒过去,虽然修迪拉亲口承认他掌握着菲迪兰的销赃网络,但他们却没想到他的生意会做得这么大,如此惊人的金额居然能以任何方式随时支付,可让他们惊讶的并不止如此,迪奥应对修迪拉的话语才真正变态到了极点。

    “不行,这个估价太黑了,我不能承认这种只算原材料费的计价方式,”迪奥的算盘远比想象中要精,对黑市行情了如执掌的他立即推翻了修迪拉的杀价,开出了一个两倍于对方的超高价格,“三亿六千万美塞塔,一分也不能少。”

    修迪拉的面色立时黑了下来:“三亿六千万?迪奥,不要太过分了,你是怎么得出四亿拍卖底价的结论的?要知道,我对它的基本估价只有两亿五千万,由于目前正在风头上,能按八成估价作底价就不错了,我因此按两亿底价付你一亿八千万,再扣一点必要的费用,这有什么地方不对吗?”

    “是啊,大哥,一亿六千七百万就很足够了。”罗林斯和希恩几乎是同时开口劝起了迪奥,在他们看来,这个价格已经优惠得让人惊喜,再加上修迪拉言之成理,生怕迪奥太贪心会搅黄这单买卖的两人无意中站到了修迪拉一边。

    “你们懂什么,给我乖乖的闭嘴!”迪奥丝毫不为妹妹和弟弟的发言所动,一席比修迪拉更有力的说话顿时将修迪拉的自信消磨得半点不剩,“的确,‘星辰之冠’完成的时价的确是两亿美塞塔,可它本身的完美艺术水准在这么多年里至少增值了一亿美塞塔,再加上制作者里撒拉的去世使它成了孤品,因此黑市上对这件宝贝的起价大约在四亿五千万左右,尤其是一直和菲迪兰皇族有过节的利拉德帝国与希丹皇国,都声称不管花多少钱也想得到它令菲迪兰皇室丢脸,而最近即将访问菲迪兰缔结外交关系的三个国家,米斯拉、加鲁巴和雪妮蕾的皇帝相信也都相当富有,打算和菲迪兰有个良好开始的他们,应该会认为‘星辰之冠’是个很好的见面礼,因此为它花起钱绝不会吝啬,若是这些有心人一起来到黑市竞拍,你最起码可以以四亿美塞塔的底价起拍,出手时说不准能达到六到七亿美塞塔,但我不说这个,只要你按底价九成为收购价的黑市行规计算,出价不少于三亿六千万美塞塔有没有道理?”

    修迪拉当场瞠目结舌,迪奥精辟的见解将他的如意算盘彻底曝了光,暗地里以为能狂赚一票的他这下才明白,迪奥的精明狡猾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,为这次销赃所做的情报工作甚至还把眼下的政局时势都包罗了进去,如此周全精密的计算已到达了艺术性的完美境界。

    于是大约五秒后,意识到和迪奥比精明毫无意义的修迪拉立即举双手投降:“服了,三亿六千万就三亿六千万,就敲定这个价码成交。”

    希恩不由得大为惊奇:“修迪拉先生,这样就完了?您不再多砍些价吗?”

    “再砍价?”修迪拉的脸色就好象见了鬼一样,不,就算是见了活鬼,也很少有人会把脸扭曲成这么恐怖的模样,“我刚才只砍了一次,就反被他把价格提了整整一倍,而且还被他辩驳得体无完肤,你说再砍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呢?”

    希恩当即无话可说,迪奥的最强本领“说服”到底有多厉害,她和罗林斯可是有过整整十三年的亲身体验,修迪拉的恐惧她完全能够了解。对付这种完全无法对抗的本事,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迪奥没提出更过分要求之前,服服帖帖地举双手投降,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更大的损失,又或者更糟糕的结果。

    “生意就到此为止,剩下的手续和细节我会安排周全的。不过说来也真讽刺,不管换什么面孔我都要吃你的亏,这算是孽缘吗?”满面都是苦涩意味的修迪拉将装着“星辰之冠”的盒子重新盖上,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“还有两件要我帮忙的事是什么,现在能揭盅了吗?”

    迪奥的嘴角扬起一个轻描淡写的微笑,一句话就让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全部愣住了:“很简单,第一件,把这些谈好价码的赃款全部帮我送人,第二件更简单,以你所掌握的情报网络来说,将我们的行踪线索以最快速度传播到全世界各个角落,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。修迪拉,你就告诉那些想追捕我们的冒险家和赏金猎人,明天上午八点我们三人将在这座城市最大的酒店中出现,有胆子来的人就来抓我们吧!”

    这个人疯了吗?

    虽然看事情的角度不同,修迪拉、希恩和罗林斯还是同时在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,接着疑问就变成了冲口而出的怒吼。

    首先是修迪拉,他虽然并不理解迪奥的想法,可对于“把钱送人”这种浪费金钱的行为,还是有着一种无法释怀的愤怒:“冒着生命危险、放弃了地位和正常人生而得到的钱财,为什么要拿去送人?什么人能值得送这么多钱?”

    希恩和罗林斯则是一齐开口:“大哥,这么做不要命了吗?你所谓的‘正面冲突’,难道就是这种和送死没两样的正面挑战吗?”

    “你们要我先回答哪个?”就算是迪奥,被三个人一齐追问下来也大感吃不消,当场做出了“打住”或“暂停”的手势。

    “我先问可以吗?”修迪拉带着杀气的目光投向希恩和罗林斯,两人当场被他的凶悍气势吓了一跳,赶忙点头:“当然可以,大哥你就先回答修迪拉先生的问题吧。”

    于是迪奥的干脆回答当即脱口而出:“星辰之冠是贼赃,同时也是菲迪兰皇室非法剥削人民得到的不义之财,我虽然并不清高,可用它们所换得的钱成为富翁却不是我的初衷,所以我早就和希恩与罗林斯商量好,作为通缉犯不管是偷盗又或抢劫也好,所得的财富必须每一件都是与此类似的不义之财,销赃所得的每一分钱财我们都不会用在自己身上,而是委托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们分发给需要帮助的人们,我们拣选的人就是你,修迪拉。”

    修迪拉这下才是彻底愣住了,原本他只以为迪奥等人成为通缉犯不过是寻求刺激,从中获得利益也是一个必然的附带结果,由于他自己也为了赚钱成了地下黑市的老大,自然也无从批评迪奥三人的行为,可事情却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,迪奥压根没想靠犯罪发财,只是单纯把矛头指向一切巨额非法所得的拥有者,得到的财富则分文不取,全部拿去帮助有困难的人。

    虽然迪奥根本不承认自己清高,也一再声明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反社会分子,可在此刻的修迪拉看来,密拉特三兄妹的举动已比那些自命不凡的博爱主义者更为崇高实际。

    “都交给我来分发?三亿六千万美塞塔,你就不怕我贪污吗?”修迪拉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,他实在无法理解,迪奥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他,而迪奥的答案却简单得令他吃惊:“堂堂两千七百万妖精族的族长,神魔圣战的英雄修迪拉,如果这样的人也昧着良心贪污朋友的钱,这笔钱就算是我没眼光的惩罚金,不过你就算贪污也只会用到族人身上,若能使整个妖精族因此生活更上一层楼,这笔钱也没算白花。”

    修迪拉这回真的是无话可说,虽然说这样的理由未免过于简单,可说服力却足够了,心知自己根本不会贪污钱款的修迪拉无奈地摇摇头,重重地叹了口气:“我没话说了,虽说我从不后悔为了族人自甘堕落,可我还是时常抱着赎罪的心态偷偷捐款或帮助有困难的人,但我在这十年中总共为此花出的钱,居然还比不上你一次出手的三分之一……迪奥,你曾告诉过我,你最欣赏佩服的人,是传说中堕落于人间的十二翼堕天使路西法,除了他一半黑一半雪白的异色羽翼,总是散发着魅惑心灵的幻梦之美外,还因为他不仅有天使般纯洁善良的心灵,还有着人的真实感情,不会执着于无聊的正义和原则,只为追求自己的梦想而活,在现在的我看来,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和他一样拥有黑色羽翼的堕天使了……”

    天使?还是有黑色翅膀的?

    希恩和罗林斯马上联想到迪奥背后长出两只天使之翼的模样,怎么看都和他不相称的形象顿时令两人爆笑起来,迪奥当然知道两人的想法,一个冷冽透骨的眼神立时令妹妹和弟弟噤若寒蝉地收敛了笑意,在镇住了两人后,被修迪拉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迪奥这才干咳一声,略带尴尬地说道:“快别这么说,把恶魔说成天使的人你还是第一个,还是说一下我对这笔钱的分发原则吧……你听好,救急不救穷,这就是我对你分发这笔黑色捐款的唯一要求,没有活路的人固然可怜,可无止境的救济反而会害了他们,因此这些钱只能用于帮助暂时遭遇困难、却有强烈生存意志的人,就这样。”

    修迪拉微微点头,他对迪奥的话可是深有体会,因此接下来的问答就轮到比较能言善辩的希恩了:“大哥,我是不反对教训一下那些没本事却想发财的笨蛋,可双拳难敌四手、蚁多咬死象的道理你总该知道,象这样公开约定地方硬碰硬,就算我们本领再高也会吃亏的!”

    罗林斯固然是频频点头,还在思考捐款处理问题的修迪拉也不禁觉得希恩言之成理,也加入了劝告迪奥的行列:“希恩说得不错,能不硬碰最好不要蛮干,我知道你的头脑很好,可有时好头脑也会碰到无法解决的实力差距问题,这次就是一个例子,论个人实力自然是你们坚强,可弱小对手集结起来的实力不容轻视,万一失手就太不划算了。”

    一个冰冷料峭的微笑缓缓在迪奥面庞上荡漾开来,希恩、罗林斯和修迪拉不禁心中叫糟,这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,一番劝告反而激起了迪奥的不服输本性,作为一个遇强越强、越危险越有兴致的刺激追求者,迪奥可算是典型中的极端例子,分析己方不利因素的证据越多,他挑战难度的决心就越大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在这个寒冷的微笑绽放的同时,迪奥的决定也就此确定了下来:“我都不知道,原来我们的胜算这么小吗?……修迪拉,照我说的去办,因为我觉得事情开始有点意思了--有趣,实在有趣,既然所有人都这么想,那就让我来实际证明,如果这世上有人能够超越常识击败一切敌人,那这个人必定就是我迪奥-密拉特!”